一夜忙碌。


    天亮时分。


    十二万份科举试卷新鲜出炉。


    诸葛云忙了一夜，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满是血丝，精神却异常兴奋。


    他来到秦昊面前，激动道：“皇上！赶上了！胶泥活字印刷，简直是神了！还不到三个时辰，就刊印出十二万份试卷！”


    “臣仔细检查过，试卷上没有错误。”


    “就算有些试卷的墨迹不清晰，或者有所沾污，剩余的两万份考卷，也足够替换！”


    秦昊点头笑道：“好！我们立刻赶回京师！不可耽误了科举考试的时辰！”


    ...


    京师。


    贡院。


    十万儒生在门前等候，心情紧张。


    寒窗苦读十年。


    是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还是名落孙山，郁郁寡欢。


    全看今天这一哆嗦了！


    时辰已到。


    贡院的钟声敲响。


    院门打开，儒生们屏息凝神，排着队走进考场。


    科举考试，原本是礼部负责。


    可临考前，礼部爆出舞弊丑闻。


    礼部侍郎周宫被斩，人头就挂在贡院外的旗杆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礼部尚书陆贞，也被停职。


    主考官被临时换成首辅诸葛云。


    甘儒生，顾铭之等年轻心腹大臣，也被皇上任命，担任考官。


    陆贞被停职，跟在诸葛云身后，脸色阴沉。


    十万儒生进了贡院，向诸葛云躬身行礼：“学生参见首辅大人！”


    诸葛云淡笑：“预祝大家都发挥出色，考出好成绩。”


    见到这一幕，陆贞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受儒生们恭敬行礼的人，应该是自己！


    自己的风头，却被诸葛云给抢了！


    实在是可恨！


    吏部尚书陈天启也在场，见到陆贞脸色不善，低声劝慰道：“就让诸葛云再嚣张一会！”


    “等试卷发下来！他和皇上全都要傻眼！”


    陆贞点了点头，狞笑道：“陈大人，你说的对！考生们发现试题泄露，愤怒之下，一定会惹出天大的乱子。”


    “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混乱不堪的场面了！”


    钟声再次响起，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以往的科举考试，是一份考卷，三到五道策论题目。


    从开考到日落时分交卷。


    儒生们有整整一天时间，去写策论文章。


    不过，这一次科举改革，加了算学考试。


    考试分成了上午和下午两场。


    上午文试，策论题目被缩减成一道。


    下午算学，题目却足足有五十道。


    虽然文试和算学的成绩相同。


    明显可以感觉到，皇上要扭转大夏重文轻算的局面。


    儒生们拿到试卷，迫不及待打开...


    与此同时，考官席上，陆贞也拿到了考卷。


    看到题目，陆贞忍不住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


    文试题目，不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吗？


    为什么变成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诸葛云在主考官的位置上正襟危坐，见到陆贞色变，淡淡道：“陆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这...”


    陆贞伸手一摸试卷，发现指尖沾染着黑色墨迹，心中更是震惊：“这试卷好像不对头啊！”


    “是刚刚刊印出来的？墨迹似乎还未干？”


    诸葛云淡淡道：“陆大人，您多心了！墨迹未干，乃是天气潮湿之故。”


    陆贞撇了撇嘴。


    信你个鬼！


    这诸葛云也跟皇上学坏了。


    瞎话张口就来。


    京师位于北方，今日又是二月二，冬春之交，空气干燥的很，哪有什么潮湿？


    唯一的答案，就是考题被调换了！


    “不可能啊...”


    陆贞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礼部和司礼监那边的印刷作坊，都没有开工的痕迹。


    莫非...


    陆贞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皇上去了其他地方，刊印了考卷？


    这也不可能！


    皇上只有一晚上时间，根本来不及刊印出足够的试卷。


    陆贞转念一想，脸上缓缓浮现出笑容。


    今年的文试策论，只有一道题目，“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寥寥八个字。


    刊印起来十分简单。


    可算学题目，却复杂到极点。


    一定来不及更换！


    “等！我就忍一上午！等到下午算学开考！”


    陆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等待。


    整整一个上午，陆贞如坐针毡。


    中午随便扒拉了几口饭，陆贞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算学题目发了下来。


    轰！


    陆贞迫不及待抓起试卷，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大脑中一片空白！


    改了！


    所有题目全改了！


    跟先前的试卷，一道都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贞几乎失去了理智，呼吸局促，拿着试卷质问诸葛云，道：“这试卷是怎么回事？”


    诸葛云抬起眼眸，笑道：“陆大人，试卷上难道有错误之处吗？还请陆大人指点。”


    陆贞大怒道：“不是错误之处，而是全错了！这份试卷，根本不是皇上给老夫的那一份！”


    “还有上午的文试，题目也不对！明明应该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而不是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其中，一定有猫腻！老夫要暂停科举考试！”


    陆贞是真的急了，以至于昏了头，以为自己仍然是礼部尚书，要暂停科举。


    砰！


    诸葛云一巴掌重重拍在书案上，威势十足，呵斥道：“陆贞，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而是戴罪之身！”


    “你根本没有权力，暂停科举考试！”


    “这次科举的考官，是我，而不是你！”


    一番话振聋发聩，让陆贞猛然清醒过来。


    是啊！


    自己已经被皇上停职，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只是协助诸葛云...


    陆贞脸色涨红，连忙躬身：“首辅大人，是老夫逾越了。可是，这考题确实不对！一定有人更换了考题！”


    诸葛云望着陆贞，淡淡道：“是皇上换了考题。”


    陆贞诧异：“是皇上换的？为什么？”


    诸葛云似笑非笑，道：“至于为什么，就要问陆大人您了啊！”


    “如果不是陆大人手下的礼部官员，泄露了考题，闹出了科举舞弊案。”


    “陛下还用得着，熬了整整一夜，重新刊印考题吗？”


    陆贞哑口无言，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皇上太恐怖了！


    南楚王秦川的毒计，已经够狠毒了。


    没想到，皇上只是更换了考题，不动声色就将计谋化解。


    自己和陈天启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