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四人就这么沉默得坐在台阶之上。


    老辛却想起了自己方才与赵成的聊天，顿觉懊恼。


    “阿成啊，我刚不是故意问你那些的，我实在不知道。”


    赵成却摇摇头。


    “没事。我已经释然了。”


    释然了吗？显然没有。不然也不会一消失就消失了这么多日，李旭东知道他的暴怒，不是因为夏无喊他爹，而是赵成需要发泄，不然他何苦卸去灵力受这皮肉之苦。


    赵成起身，拍了拍李旭东的肩。


    “老辛，带我去院子吧。”


    老辛诶了声，急忙起身带赵成出去，那热切的样子与刚才那次截然不同。


    夏无却未再保持沉默，第一次问。


    “李叔，你能告诉我你和赵叔当年的事吗？”


    李旭东静静得看了眼夏无，开了口：


    “我当年还不是王叔，只是一个王爷。我王兄在王位上做了几十年，治理这傲仑国可谓是兢兢业业，傲仑国也蒸蒸日上，百姓生活幸福。但他却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而当时的我忙着和你赵叔一起打理南境，南境是我的辖地，我管理政务，你赵叔带领着南境军镇守边境。和我不同，你赵叔很幸福，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生了一儿一女。”


    听到这，夏无一愣，原来赵成有孩子。


    “那一对儿女我自小看大，都非常优秀。长得又好又懂事。但你赵叔镇守南境那么多年，杀了不少玄明的将领，玄明军一向视他为死敌。所以，一次和玄明的厮杀中，玄明军派了高手埋伏，只为杀了他的儿子。你赵叔儿子死后，心痛万分，怕女儿再出事故，于是把女儿送回天昆城，托付给了我的兄长，傲仑王。


    可我的兄长自己的孩子都无心管教，也很难顾得你赵叔的女儿。而我的那些侄子，有几个仗着身份，无法无天惯了，看你赵叔女儿长得好，常常去缠着，还有不少世族子弟也去纠缠。你赵叔女儿太懂事了，来信不敢报忧只敢报喜。结果在你赵叔为了傲仑国在边境厮杀时，传来了他女儿的死讯。


    你赵叔疯了一样回到天昆城，却不知道是谁杀了她女儿，只知道，我那几个好侄子和几个世族子弟把他女儿带到了一处楼阁，最后逼他女儿没办法，生生从楼下一跃而下。你赵叔怒极了，先是冲进那些世家，一个个砍了那些世族子弟，后又提着滴血的长刀，杀进了皇宫，即使那些箭都穿透你赵叔的胸膛，你赵叔还是把我那些好侄儿一个个找到，一个个砍下了头。


    我找你赵叔时，他身上已经被万箭穿透，跪立在地上，都无法倒下，我求了我兄长，反正他活不了，让我带他走吧。念在他为傲仑国这么多年的付出，我兄长允了。


    将死之际，你赵叔只求我带他回南境看他夫人，所以我带他回了，一路上一直用灵药撑着，好不容易撑到了南境却看到了他夫人吊在屋檐上的尸体。他夫人自尽了。极度的悲痛下，你赵叔灵力突破了，突破到了圣王。没有性命之忧，但他却再不想留在傲仑了，而我，也对这傲仑失望了，所以我和你赵叔一起去了无尽镇。”


    李旭东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夏无听完也沉默了。


    她没想过，一向直爽痛快的赵成，身上会有这么悲痛的往事，为国而战，战场上失去了儿子这是命。但为之奋斗的国家，那些因为有他在才能安然生活的王室中人，世族之人，却生生逼死了他的女儿。


    那一刻，不仅仅是失去女儿的悲痛，更是信仰的崩塌。


    此番若不是为了李旭东，为了夏无，赵成绝不会再迈入傲仑国。初到无尽镇时，赵成沉默了好几年。看着无尽镇上那些孩子，赵成眼里才有了鲜活度。


    而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怕的夏无一溜烟爬上了赵成的膝盖，扯着他的袖子要树上的果子，让他想到自己的女儿幼时也是这样的，从来不怕他。赵成慢慢恢复了正常。


    也是因为赵成，李旭东对夏无才更多了些关注。


    夏无想想消失多日的赵成，他应该是去看自己的儿女还有夫人了。


    李旭东叹口气。


    “阿无啊，你就当你不知道这些事，你赵叔对你，真的是当亲生的一样看待的。”


    夏无点点头，李旭东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


    “不过这一切都不妨碍你赵叔是个小心眼的混蛋。”


    夏无噗呲笑出声，院中沉闷的氛围也一扫而散。


    李旭东摸摸脸上的伤。


    “罢了，正好累了，在家多休息几天，不用出门了。”


    两个各自有伤的把自己关在房中，但赵成关了一天几天憋不住了，跑到夏无的院子里，打断了夏无的修炼，拎出自己的长刀，说要教夏无练刀。


    不过才练了半日，这动静被隔壁的李旭东听个正着，也跑过来说要教夏无练剑。


    两人又打了一架，这脸上的伤势又重了，最后由肿着左眼的赵成早上教夏无练刀，肿着右眼的李旭东下午教夏无练剑。


    两人也都不离开，只在对方教学时指指点点，都说对方不如自己的。练了几日，夏无再也受不了当这夹心了，一把把两人推出了院子，自己躲进了房间，谁敲都不开门。


    学生没了，就剩下两个鼻青眼肿的老师在门外面面相觑。


    两人也收起了在夏无面前的幼稚样。


    “你这一次去南境，应该看到了南境的样子，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想助南境军一力吗？”


    赵成无言，再和夏无来傲仑时，他内心想着他只顾着夏无的安危即可，听说煜南王死了，他还要再顾着李旭东的安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当他去了一趟南境扫墓之时，他看到了溃不成军的南境军，满脸忧愁不再有笑脸的南境百姓。当初有他和李旭东在时，南境百姓出门都是笑容满面，他当时觉得值了。


    当初他和李旭东抛弃了傲仑时，也抛弃了南境军和南境百姓。有错的是这些居于高位王室和世族，百姓又何错之有。


    这一次去了再回来，他动摇了，为了那几十万个厮杀在边境的南境军，为了那世代生活在南境的千万南境百姓。


    赵成只留下一句：“让我再想想。”就出了门。


    身后的李旭东却露出了然的笑，他知道，赵成还是那个赵成。而这王室还有世家还是那个世家，在原来的赵成归来前，他要让这些世家和王室该消失的人都消失。


    李旭东眼里露出了肃杀之色。


    第二日，顶着还有伤的脸，李旭东出了门。一反往常，难得穿了黑衣出门。


    老辛一脸担忧：“主子又穿了黑衣。”


    夏无疑惑：“穿黑衣怎么了？”


    虽然李旭东常穿白衣，除了那日从无尽镇走穿了黑衣，也就这一次了。


    “穿黑衣就代表有人要死了。”


    两人身后有道人声悠悠开口，吓了两人一跳，一转头，是大清早就拎着酒壶的赵成。


    “穿黑衣比较好参加丧礼？”


    夏无问。


    赵成却摇摇头，转身就走。


    “黑衣沾血不显色，白衣太明显。”


    赵成走了，那话却实实在在砸在了夏无的心上，她转头诧异的看向老辛。


    “赵叔的意思是，我父亲他要亲自杀人？”


    老辛点点头，“而且要杀不少人。”


    想想那日从无尽镇穿黑衣走的李旭东，再想想死了煜南王，夏无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想，回院子继续修炼。


    李旭东不来，赵成也不争着来教夏无练刀了，院中无人，夏无召出了震天环，变幻着长刀和剑。基本招式其实二人都已经交给了夏无，夏无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苦练而已。


    震天环拿在手中，虽有重量，夏无却觉得震天环与自己恍如一体，再怎么练，震天环都不会从自己手中脱离。


    刀需要腰腹力量，还有霸气的强大力量和气势。而剑则柔了许多，配上鬼影踪的步法，犹如天成。


    夏无一时手中持刀，劈扫有力，眼神犀利。一时拿剑，变幻如风，身法如水。


    李旭东这一次一去，多日未归。深在宅院内的夏无有时都可以看到附近火光冲天，时不时传来惨叫呼喊声。


    老辛倒是时时会来找夏无，说着外头不是近日什么国公府被抄，就是什么尚书家被灭，那一时老辛带来的手册的工部尚书家也在其列。


    夏无想起了那个站在白子书身旁嚣张的少年，应该再也无法嚣张了。


    夏无虽刚从无尽镇来，但也能从老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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