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书想要反驳王子豪更多的话。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爸爸。


    他不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不知道爸爸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


    更甚至，他就连爸爸最擅长什么的东西，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爸爸】这两个字于他而言，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代名词。


    陌生而又遥远，没有任何意义……


    ……


    见双方僵持不下，唐棠走出来维护宁砚书:“王子豪，你别再说了。”


    自觉赢了胜仗，王子豪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唐棠来到宁砚书的身边，安慰他说:“小鼹鼠，你别生气了。我知道小鼹鼠的爸爸很厉害很厉害的。”


    “我们快回座位吧，柚子老师和苹果老师接小朋友就要回来了。”


    她伸手去拉宁砚书的胳膊，但宁砚书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他拧着眉毛，想了很久很久。将自己脑中所有能想到的，他自认为最厉害的事情都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然后脱口而出:“我的爸爸，他会背九九乘法表！”


    王子豪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爸爸会算万以内的乘除法。”


    “我爸爸会背《静夜思》，会背唐诗三百首！你爸爸会吗？”


    “我爸爸会背《木兰辞》，会背《琵琶行》，都是几百字几千字的那种。”


    “我……我……”宁砚书被堵得说不出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我爸爸会跟狗打架！他还敢吃屎！”


    王子豪:“？！”


    唐棠:“？！”……


    ……


    此话一出，向日葵班的所有小朋友们全都惊呆了。


    大家都一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迟迟不敢说话。


    好半晌，反应过来的王子豪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那笑声，宁砚书只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的害臊:“你笑什么？！”


    王子豪有些无语地睨了他一眼。


    他趾高气扬，带着一副看幼稚鬼的神情看着宁砚书，说:“那些都是大人故意骗你们说的话，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你胡说！……”


    “你是笨蛋吗。有哪个大人会吃屎？”


    “我爸爸就会！”


    “……”


    ……


    一开始，两人之间的矛盾只表现在言语上。到后来被逼急了的宁砚书，本能地动手推了王子豪一下。


    反应过来的王子豪立刻反击。


    两人互相推搡，慢慢发展演变成肢体上的冲突。


    等到两位任课老师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了扭打在一起的宁砚书与王子豪。


    老师们很快就将他们给二人分开。


    苹果老师抱拉住身材壮硕的王子豪，柚子老师则抱着宁砚书。


    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


    从唐棠这儿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柚子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两人。


    “不可以动手打架，也不可以在背后随意编排他人，明白吗？”


    两人都倔强着偏过头，谁也不肯率先认错。


    柚子老师无奈扶额。


    周一的事情向来比较多，更何况是早晨。


    她不仅要应付一周的工作开始，还得耐着性子哄那些不愿意上学的小朋友。


    没办法，柚子老师只能让两人站在教室后面罚站。


    苹果老师负责看班。


    可是等到柚子老师接到所有小朋友，苹果老师带着上厕所的孩子们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


    原本站在教室后面的宁砚书，却突然不见踪影……


    ……


    许秀凤和赵水根知道情况后，也都帮忙在附近找孩子。


    小区附近的公园、菜市场和超市。


    所有孩子可能去的地方他们几乎都找遍了，但就是没有发现宁砚书的身影。


    各种电视新闻在宁绾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尤其早上刚听说的、丢了孩子的独居老太太的故事，让宁绾觉得心头一阵堵得慌。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率先来到幼儿园，调取了学校里的监控。


    今天保安室值班的人是王德全。


    在得知宁砚书不见了后，他既焦急又自责。


    打开学校里的所有监控查看，果然在视频里看见宁砚书的身影。


    视频中，宁砚书是在校车回到幼儿园时，趁乱偷偷溜走的。因为周一大家都穿着统一的校服，混乱中愣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离开幼儿园后，宁砚书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


    反而选择了一条与之相反的路。


    慢慢地，宁砚书离开监控范围。再后面的监控内容，幼儿园查不到。


    宁绾必须去当地派出所报案，调取街边监控，找到宁砚书的下落。


    孩子走失后，并非一定要等到24小时才可以报警。


    尤其是像宁砚书这样未满十周岁的儿童，往往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越是尽可能早地报警，越是能快速安全地找回孩子。


    宁绾不敢有一丝迟疑，马不停蹄地出发往附近的派出所。


    通过幼儿园监控里，宁砚书最后消失的画面，派出所民警很快就锁定到他的踪迹。


    宁砚书从幼儿园离开后，先是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好久，然后去往一个公园。


    在公园里，宁砚书独自一个人坐着，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


    很快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频画面中。就在所有人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时，却看见宁砚书跟在他身后离开。


    最终走进一个地铁站……


    ……


    宁砚书去了地铁站？他要去哪里？


    还有那个男人，他又是谁？


    难道是人贩子！


    宁绾的心一惊，额头的青筋狂跳。


    不敢有任何耽误，派出所民警带着她又赶往地铁站准备继续调查。


    就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宁绾的电话再度响起。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就听到电话那头，许秀凤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喜色:“砚书妈妈，砚书回来了！孩子平安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