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回净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大弟子谈谈心。


    和他显而易见的焦虑比起来，沈妄就格外镇定。


    或者说是兴致缺缺……


    殿内燃着沉心静气的佛香，巨大的金佛巍然高坐莲台，庄严宝相慈目悲悯俯视着众生。


    空花盘膝坐的端正神色严肃，沈妄则安静的与他相对，姿态随意的多。


    直到空花组织了半天语言，发觉沈妄垂着眸思绪都不知道飘去何处，才轻咳一声。


    “十方，源山道君提起青莲魔君一事时，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妄抬起眼，眸底平静无一丝波澜。


    “此魔不除，于人间终是大患。”


    空花左手捻着佛珠，也是一阵沉默。青莲魔君犯下这么多杀孽，上界却只是将他镇压在浊气最重的下界，这个决定不止其他修士质疑，就连他也质疑过。


    可上界大能做决定，又岂会在意他们这些小修士的想法。


    空花终究也只能拿当初听到的话来搪塞：“青莲魔君原是混沌初开时孕育出的一条大蛇，寿命并非永恒，却拥有不死之身，想要真正根除他太难。”


    沈妄听过这套言论，也未说什么。


    空花摸了摸鼻，试探着道：“算算时间，你入门也有近百年，除了这次盛会你还未曾出过净山。想出去游历游历吗？”


    从入净山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师父问他想不想出去，沈妄眼底浮现诧异。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弯唇应道：“师父觉得我已经可以游历了吗？”


    空花道：“你金身已修成多年，却不曾消解过心中桎梏。你不是说要顺应天命吗，那便出去看看吧。正巧，七弦谷的翟谷主一直想邀你前去探讨一下佛学。翟谷主培养的弟子皆擅长音律，据说他的大弟子更是能以琴音引来百鸟朝凤之奇观。”


    听着他说了一长串极力推荐去七弦谷的话，沈妄垂着眸思索片刻，问道：“十方可以去往下界吗？”


    空花动作一定，竟是被他问住了。


    他犹豫的神色太明显，沈妄道：“魔君封印松动后，下界浊气比之从前更甚，妖邪数量也多了数倍不止。十方虽然没出过净山，却也能从师兄弟口中知晓凡间的现状。师父，整日看着仙山琼阁对我来说毫无作用，不若让我去下界，尽我绵薄之力的多帮一帮凡人。”


    长久的静默，空花轻叹一气，合掌念了句佛号，叹息般的道：“那便去吧。你心向善，其人也善，你心向佛，也必能见佛。十方，这都是你心之所念。”


    沈妄将要离开净山一段时间外出游历，这个消息一出，明灯最为闹腾。


    梵宫弟子性格都较为安静，平日里就沈妄会陪着明灯开开玩笑，听他叽里咕噜讲着从别处听来的趣事。沈妄一走，明灯在梵宫里显而易见的难捱。


    空花自然不可能放明灯跟着一起去，态度很是坚决，绝不同意。


    小光头就转而去黏着沈妄，妄图让他的十方师兄带着他偷偷一起走，不过沈妄显然更不好说服。


    沈妄走后的第七天，贺连城前往净山求见。


    空花有些庆幸沈妄走的快，赶巧与贺连城错开，全然忘记沈妄辞行时，他觉得徒弟大了已经独立了涌起的失落感。


    对上万剑宗这位贺长老，空花只道：“十方已不在净山，外出游历去了。”他一句话就想将人打发。


    贺连城觉得这太过凑巧，沈妄百年未出净山，这时候却选择独自游历。


    不善言谈的剑修皱着眉问：“上人可否告知佛子去往何处游历。”


    空花不能打诳语，只高深莫测的憋出三个字。


    “不可说。”


    贺连城眸光探究，奈何这位上人太擅长表情管理，铜墙铁壁般不漏半点端倪。


    连净山梵宫的大门都未进，贺连城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欢迎。


    他施了一个晚辈应有的礼，“既然十方佛子外出游历，那晚辈就不多打搅了，待佛子回来，连城再来求见。”


    不得不说贺连城的礼貌还是有点作用，空花看他连梵宫门都未见，就打算回去，忽然又觉着有点不好。


    “贺长老远道而来，要不要进梵宫饮杯清茶稍作歇息。”


    贺连城答应得很快。


    明灯上次去盛会，并没有怎么看清这位鼎鼎有名的贺长老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次有了机会，自然是要找理由靠近一些。


    他接了替贺连城斟茶的活，近距离的围观了一番。


    修仙之人就没有难看的，修特殊心法的除外。


    但贺连城的好看有些不同，他自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冷冽之感，眼底似有深不可见的幽遂。


    明灯觉得，贺长老有些像寒夜里高高在上的一轮孤月，你能看到那些淡淡月辉，却也遥不可及。


    贺连城早就注意到穿着净白袈裟的小和尚一直看着自己，待对方斟完茶退出庭院，问道：“方才的小师父是上人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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