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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宋小姐终于钓到了老婆

    第031章 停车场下


    珠彦体育,停车场负一楼


    一道阴森又怪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好似碎石磨砺般刺耳,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你们想好,该怎么赔我了吗?!我可没什么好耐心!”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落在许诗晚和齐月脸上,惊得二人,瞪大了眼。


    “怎么,现在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们满意了?”


    只见面前的男人笑了笑,目光如蛇蝎一般,直盯着两人,语气发寒,他好似笑了下,可声音却嘶哑难听,就像是从破损的乐器挤出来的杂音般,


    “我这副鬼样子,都是败你们所赐。”


    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那张脸已经没有人样,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神好似有些溃散,可目光依旧凶狠。站在她们面前,身形却有些不稳,空气中好似还有股恶心的酒味儿弥漫。


    “说话!你们聋了还是哑了?!”


    这人正是鱼跃俱乐部的李梓,见许诗晚和齐月不回应,他又暴躁开口。


    上次的炒作事件后,李梓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他本来体育天赋不行,打网球更喜欢意气用事,加上媒体的大肆报道他无能、只会炒作等等,他给鱼跃俱乐部招了不少黑,很快就被开了。


    他除了网球还拿得上台面,其他什么也不会。被开了后整日无所事事,以酒度日。前两天在自己的破出租房里,无意间看见新闻推送许诗晚在临汀市融合中国舞拍摄围棋教程,心底愤恨不满,这两天便一直在找机会蹲她。


    许诗晚靠在车边,已经后退不了,她的心很慌,手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机。


    刚刚把所有工作处理完成,她到负一楼准备开车回家。可刚到C区,齐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非逼问她和陈静兄妹是什么关系,她一时语塞,两人争执推搡间,齐月竟然还要上手抢她的手链,她差点将齐月推倒在地。


    可没想到,李梓就在此时,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齐月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她发现李梓的目光直盯着许诗晚,咬了咬牙。侧身一步,向前跑去。


    可还没到三步,就被人抓住肩膀,大力甩在地上。


    他喝了酒,下手没个轻重,这一下,齐月被震得浑身直抖。


    “你跑什么?!”李梓变得极其暴躁,语气变得急切,“你们毁了我,你们还敢跑?”


    因为这个插曲,好似触动了李梓的某个开关,只见他向前一步,许诗晚被吓的一惊。


    “嘭——”一声!


    只见他不断逼近许诗晚,目光狠毒尖利,手直接伸到她背后,强制性地把她手机的拿出来,狠狠砸在地上,这声巨响落在空旷的停车场显得尤其阴森可怖,伴着齐月的尖叫声,碎片渐了一地。


    齐月撑在地面,眼眶蓄泪,嘴里喃喃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对你没有意见。”


    她还小声嘀咕了什么,太弱,听不真切。


    李梓踩在手机屏幕碎渣上,许诗晚吓得双腿发麻。他看着许诗晚这幅样子,心底舒畅了不少,他冷笑两声,吐了一口烟圈弥散开,竟还想伸出手碰许诗晚的脸,


    “这张脸,不是纯欲天花板,让我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话音刚落尽,脸却被人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李梓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


    宋韵成气息还有些不稳,到了停车场就看见那弥散的眼圈落在许诗晚脸上,顿时火涌心头。


    李梓转过身,看见宋韵成,淬了一口嘴角的血,目光发狠,


    “你他妈——下手真狠”


    宋韵成看见李梓的面容 ,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边说边扑过来,他一个巴掌就要扇过来,宋韵成侧过身躲开,抬手抓住他的肘部,找准部位反折。以前国外有阵子不太平,宋弘儒还特地让她去学了防身术。


    可李梓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竟猛的向前一撞,到底男女力量悬殊,宋韵成被撞到柱子棱边,她一阵吃痛,闷哼一声。


    脖子被人掐住,李梓的瞳孔好似缩了几分,眼睛混沌,不自觉流出了眼泪,他整个人都不太正常。宋韵成蓄力踢住李梓侧腹,却扔不见他松手。


    许诗晚看见宋韵成被他掐住,都要吓死了,打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她便揪住李梓的头发往后拽。李梓应是感觉到疼,反手蓄力一挥,力道之大直接带的许诗晚踉跄在地,头还磕到了车边,发出一声闷响。


    宋韵成趁机将他踹倒在地,齐月缩在一旁不吭声,李梓还想爬起来,忽地一双皮鞋踩在他胸前,用力捻了捻,复又踢了几脚。地上的李梓想起来,却被踩地更用力,只能发出几声吃痛闷声。


    宋韵成看见万姝领着陈静和陈延几人来了了口气。从她们家到珠彦体育不过十分钟,这个出租车司机见她着急,开的也比平时快,但宋韵成都怕来不及。


    在车上给许诗晚打电话无人接听后,她就给万姝打了电话,恰巧陈静听见‘许诗晚’的字眼,见万姝神色不对,便跟了过来。


    宋韵成搂住摔倒在地的许诗晚,目光扫过地上的李梓,复又落到陈延身上,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好像吸了。”


    陈静和万姝也被这场面吓到,万姝看着许诗晚眼眶泛红,都快哭出来。陈延踩着李梓,拨了通电话,宋韵成搂着许诗晚,正止不住咳嗽。


    忽地,李梓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小刀,踉跄着爬起来来,就要冲许诗晚划过来。宋韵成眼疾手快地护住许诗晚,抬手攥住李梓的手腕,小刀掉落。


    宋韵成抬起甩了他两巴掌,揪住他的衣领那双深邃的眼眸满含冷戾,语气都冷了几个度:


    “你他妈还敢动她?”


    陈延揪住李梓的领子,陈静气不过,也过去给了他一脚,万姝扶起旁边的齐月,她看着围着许诗晚的两人,又看了一眼陈延,眼底看不清情绪。


    警车很快过来了。许诗晚和齐月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警局,交涉简单问过话后,便先让两人离开。


    宋韵成先带许诗晚去医院检查了一遍,做了CT,发现脑部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她便送许诗晚回了别墅。


    两人进门后,宋韵成站在许诗晚面前,微俯身,握住她的肩膀,语气很轻,那双眼眸里的心疼遮盖不住,“你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许诗晚摇头。而后,只见她呆呆地从客厅柜台下找出药箱,要给宋韵成处理脖子上的红痕。她的眼眶红红的,鼻头也很红,打开碘伏用棉签蘸取,手上动作不停,却一言不发,像只惊吓过度的小兔子。


    宋韵成任由她的动作,看着她,心脏好似被人反复揉搓。她自己的脖颈处红痕不明显,刚刚也在医院看过,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她现在更担心许诗晚。


    见许诗晚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宋韵成把医药箱合上,而后靠近许诗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小心地拥进自己怀里,动作极其温柔,好似在对待珍宝一般。


    “诗晚,别怕,我在。”


    “是我,是宋韵成。


    “我在。”


    感受到宋韵成的怀抱,许诗晚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从她眶中滚落,她埋在许诗晚肩颈,起初是小声啜泣,后来哽咽地大哭,攥住宋韵成的衣角力道不断收紧。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都难以消化。宋韵成搂着许诗晚,搂了很久,直到啜泣声渐止。


    “我刚刚看见他把齐月推倒在地,都吓死了,我想打电话,却也被他发现。”


    许诗晚抬头,看着宋韵成,声音还有些抖,“可我看见他掐着你的时候,我真的怕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我都要吓死了。”


    许诗晚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宋韵成什么也顾不得,只感觉心底好似被绵而细的针扎过一般,她抬手擦掉许诗晚眼角的泪,而后看着许诗晚,语气很柔,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别哭。”


    许诗晚受的惊吓不轻,缓了好一阵,回到卧室后,看着许诗晚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宋韵成替她把颊面两侧刘海拂开,


    “睡吧。我不走。”


    许诗晚还有些懵,宋韵成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乖乖地闭上眼睛,可不一会又睁开眼,伸出手,抓住了宋韵成手腕。


    “好,你抓着我。”


    “安心睡。”


    许诗晚点头。


    等许诗晚彻底熟睡,宋韵成起身,先去客厅把桌上的医药箱拿起,而后走到了卫生间。


    她卷起左手的袖口,淡青色脉络顺着她的手背蜿蜒向前,而她的小臂上有一道伤,很长,但不深,已经结了血痂,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尤其狰狞。


    是刚刚李梓拿那把小刀划伤的。当时感觉没那么强烈,陪许诗晚回来后,看见许诗晚的样子,她肯定也不能当着她面处理。


    把手臂上的伤口消毒处理后,宋韵成脱下了黑色外套和内搭。镜子里,一道朦胧的纤影若隐若现,冷白皮的脖颈和身下肌肤尽现,肤如白玉。她的蝴蝶骨单薄瘦削,脊柱挺直垂下,但发丝垂落间隐约能看见右侧肩胛骨下的擦伤淤青,很大一片,是撞到柱子擦出的伤口。


    宋韵成对着镜头,给自己喷了药,而后穿上衣服,走到阳台边,拨了一通电话。


    “帮我查个人,”风带起她的发梢,她的瞳孔漆黑透亮,映衬着柏油路下的暖灯,晕开一层浅色的光。这双眼睛向来清冷无波,疏离冷意,此刻却幽暗深沉得不像话,好似暴风雨前深邃昏暗的大海般,波翻浪涌掩盖在其之下,


    “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边事情处理好,她才抽空看见了手机。


    里面有好几条信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手机再次震动,孙妍又打来了电话,宋韵成按下接听键。孙妍的声音裹着凉风从电话那头传来,像冰凉的雨,落在宋韵成心底,


    “小韵,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你大伯、姑姑一家全都到了,就连出国的堂姐都回来了。就缺你一个。你这次办的是什么事?还要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不成。”险猪傅


    孙妍语气如常,一惯的教养让她规训都是平静恬淡,但她明显有些不高兴。


    宋韵成沉默片刻,偏头看了一眼半掩着的卧室,开口:


    “妈,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但,我现在还没办法回去。”


    不到一秒,她补了一句,“但明天,在爷爷寿宴开始之前,我肯定赶回去。”


    挂断电话,宋韵成走近卧室,坐在床边。


    许诗晚的睡相很乖,像只蚕宝宝般,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回想起刚刚停车场的一幕幕,宋韵成心底是止不住后怕。只见她抬手把许诗晚鬓角的碎发轻拂开,又温柔地触上在车库被撞的那块皮肤,心疼地不行。


    可同时她也庆幸。董橘给她发的音频链接,正是李梓和许诗晚初次见面冲突的那次。许诗晚拿网球俱乐部女选手公开赛的成绩狠狠打脸了李梓,同时还维护了自己。


    紧接着,董橘把李梓的图片发了过来。


    董橘消息灵通,发了语音过来,给她讲李梓现在的惨状。前两天还被人拍到去赌博,连输几场又没了钱,被人轰出来。


    宋韵成越看越觉得眼熟,猛地,她想起来,今天开车的时候,在负一楼B区看见了这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虽然是猜测,但她心里就是很慌。


    也因为是猜测,不确定性太大,明天是爷爷八十大寿,过去要筹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孙妍问她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讲明白。


    心里想的事情太多,不太能睡得着。宋韵成便拉住许诗晚的手腕,趴在床边。不知不觉,也这么着了。


    凌晨四点多,许诗晚突然从梦里惊醒,腾地坐起身,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宋韵成被这声响动惊醒,她睁眼,对上了许诗晚慌乱闪烁的眼眸。


    宋韵成坐在床边,还拉住许诗晚的手腕。而许诗晚敛着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宋韵成没有说话,而是凑近,慢慢地,抱住刚从噩梦挣脱的她,又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做噩梦了?”


    许诗晚很轻地“嗯”了一声。


    静默片刻,宋韵成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我在这里。不怕。”


    “再睡会。”


    许诗晚心情平复了些,思绪回笼,她摇摇头,“睡不着了。”


    “行。不睡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暖黄色的壁灯下,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拥抱的剪影,落在墙边。


    宋韵成手机又震了震,好似一下涌进了十几条信息。她捞过手机,算是国外的堂姐给她的信息:


    [韵,你怎么还不来?]


    [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


    [我时差没倒过来,睡不着,你又不在,真无聊。]


    天边泛起鱼肚白,约莫五点多,别墅的门铃响了。宋韵成去客厅打开门,白琳走了进来。


    她同宋韵成打了招呼,先关心了宋韵成有没有受伤,简单聊了几句,而后便进卧室去看许诗晚。她收到宋韵成消息的时候不在茂清,大半夜买了机票,就奔回来了。


    宋韵成走近卧室,看见两人,她犹豫片刻,叫住了许诗晚。


    “诗晚,白琳先在这里陪你。我今天有事,结束后,我回来。”


    许诗晚点头。


    打了出租,刚回到自己家门口,已经六点。


    她刚下车,却在不远处看见一辆SUV。


    而旁边站着的,是叶漫。


    第032章 心绪牵动


    叶漫穿着米白色外套,休闲运动裤,转过身时,眼底还保存着几丝笼罩的阴霾,莫名有些凉意。她拢了拢衣服,早晨的茂清依旧有些凉意。


    见来人是宋韵成,叶漫垂眸顿了一瞬,再抬头,眼底情绪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她,道:


    “你堂姐也跟我念叨,这不,刚还在发信息问,走吧,我要去爷爷奶奶那里小住,刚好送你。”


    叶漫的爷爷奶奶和宋韵成爷爷相熟,两家人住的地方相距不远,逢年过节,也会走动。


    顺着高速公路直走,车窗外不断的绿植不断倒退闪过。她们要去的地方距离茂清三小时车程,天光渐亮,晨光逐渐从云层透出来。


    宋韵成手机震了震,是堂姐宋锦芊给她甩了一个链接过来,是珠彦体育官博发的围棋拍摄教程片段预热,下面是她发的信息:


    [别说,我觉得你和许解说还挺搭]


    不一会又弹出一条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韵成打字回:[快了]


    而后看着前面的路,眼底情绪不明。


    车内没有放歌,而是在转播时事新闻,这是叶漫的一向习惯。车窗被摇下来,凉风偷溜而入,吹乱了宋韵成的发梢。


    叶漫偏头看了宋韵成几眼,鼻子嗅了嗅,有些狐疑地开口:“怎么有一股药味?你,受伤了?”


    宋韵成刚闭上眼睛,昨夜没有休息好,车路漫长,她竟一时有些困倦。


    “没有。”


    她淡声回道。


    叶漫“哦”了一声,接着道,“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说完,两人都不在言语。


    实时播报突然切到一个男声,还没有开口说要一句话,叶漫就顺手关掉了广播,随即切换到听歌模式。


    沉默一瞬,叶漫叹了一口气,那双鹿眼好似蒙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灰,连带着声音都透着几丝无奈:


    “我躲我爸妈,刚巧锦芊给我发了信息,所以我就来等你了。”


    她好像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开口,自顾自地道:


    “刚广播里那个男的,是我公司的同事,我妈一直想撮合我和他,这不最近又想让我去和他相亲试试。我烦得不行,就准备去爷爷奶奶家躲两天。”


    叹了一口气,叶漫的手指在方向盘依次落下,她苦笑了下:


    “我不喜欢男的,她们又不是不知道。”


    别人家庭的事情,宋韵成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回:


    “那你好好理一理。”


    叶漫偏头看了宋韵成一眼,那双眼眸闪烁了几分,可最终,偏过头,不发一言。


    把宋韵成送到宋弘儒家门口,叶漫先行离开,回了自己爷爷奶奶家。


    进了大门,入眼便是一片花圃绿植,顺着抄手游廊向左,两边竹林声入耳,穿过幽静的鹅卵石甬道,便到了正门。


    两三个小孩在院内奔跑,几缸海棠花坐落。宋韵成走上台阶,大厅内字画挂在壁侧,平添了几分书香之气。


    孙妍和宋韵成的大伯母正站在窗边给盆栽修剪枝叶,宋智合正坐在沙发上攀谈。而她的堂姐宋锦芊懒懒地坐在秋千椅上,旁边桌上放着水果。


    宋韵成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爷爷宋弘儒。她猜测,应当在书房里。


    “哟,大忙人,你终于回来了。”宋锦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宋韵成的肩膀,喟叹一声:“终于有人跟我一起分担火力了。”


    “我昨天刚回来,在客厅里,”宋锦芊伸出手,边开口边掰掉了三个,语气透着无奈,“爷爷、我爸妈、小婶挨个盘问我工作的事情。我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宋锦芊是海洋研究所成员,目前在国外进修。但目前国内海洋研究受限颇多,前景不容乐观。


    “等等,你怎么、好像有点儿憔悴?”


    宋韵成昨晚基本一夜未眠,现下眼底有些乌黑,但她本来偏冷白皮,又戴着眼镜遮挡,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只不过宋锦芊太精致,这才察觉出来。


    “没事。”宋韵成不咸不淡地回应。


    宋韵成走近客厅,同长辈们打了招呼,孙妍问了问她昨天的事情,因为不止关乎自己,所以她没有说具体的事情,只是告诉孙妍基本解决了,而后便上了二楼。


    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应声,宋韵成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大型书架,散发着木质的清幽香气,上面放了各种书籍,多经典孤本,千金难求。


    书桌前,站着一位老人。


    宋弘儒年事已高,鬓角花白,身影不似以前那么板正。他穿着深灰色褂袍,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正握着毛笔写字。


    他的笔势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有横扫千军的潇洒之气,落下最后一笔,把毛笔归置回原位,而后看着宋韵成,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沙哑,


    “回来了。”


    “爷爷。”宋韵成走到他面前,扶着他坐下,“抱歉。处理了些事情,回来的有些迟。”


    宋弘儒摆了摆手,“回来就好。年龄大了,不在乎这些虚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就行。”


    宋弘儒是个很有风骨的人。他似松柏般坚韧,但也如磐石般强硬。说一不二,很有威严。宋智合到现在,在某些方面,依旧怕他。只不过,他这种强硬是对外。


    宋韵成给宋弘儒亲手做了一套围棋子,是她抽空从手艺师那里耗时大半年才做出来的。


    围棋棋子要用1300度的溶汁滴落在细长的铁板上,待其冷却后,方能成形。而且每个棋子的直径差要用游标卡尺测量,达到要求,才可过关。宋韵成毕竟是第一次做,起初几个小时都成功不了十颗。后来,费了好大功夫,才逐渐熟练起来。


    宋弘儒拿起一颗棋子,在手中摩挲了两下,“你有心了。”


    “下午,我们爷孙俩对弈一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宋韵成应声,“好。”


    到底是宋弘儒的八十寿宴,所以他们都格外看重。孙妍稍微添置了些花束盆栽,却不过分夸张。宋韵成大伯一家置办了几桌酒席,稍稍微装饰了一番客厅。


    宋弘儒换了身喜庆的红色,拄着拐杖,被宋韵成搀扶下来。


    叶漫也带着礼物来了。毕竟,她的爷爷奶奶和宋弘儒也交好。


    蛋糕是小孩子的最爱,几个小孩嘴甜的开口‘祝太爷爷福寿无疆’,引得众人夸赞,分到蛋糕开始大快朵颐。


    随着时间推移,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羁绊随着地域间隔越来越弱。他们也都珍惜着这相聚的时刻。


    吃饭中途,宋锦芊发现宋韵成好似有些心不在焉,平时什么都不在意的她,今天竟然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好似怕错过什么消息般。


    “韵,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宋韵成思绪正混乱,被一打岔,她回过神,敛着眼眸,抬手夹了菜,回:“没什么。”


    手机屏幕被她按灭。


    刚刚的页面是她和白琳的聊天页面:


    [S:她没回我消息。现在怎么样了?]


    [一片柏树林:不太好的样子。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刚刚勉强睡了一会儿,结果没半个小时,就做噩梦被吓醒了。她才睡醒有些恍惚,没缓过劲儿,闹着要找你,还哭了]


    叶漫在宋韵成另一侧,听了这话,偏头看她一眼,复又转回身,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的菜,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饭,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难得的温情时刻。


    而后,宋韵成便和宋弘儒去了书房对弈。


    发给许诗晚的信息到现在没有回应。


    说实话,她很担心。


    这种事情,任凭发生在谁身上,都是恐怖的。


    宋韵成的棋艺是宋弘儒教的,所以以前也有他的一二分影子。


    可没下几步,宋弘儒竟然开口:“你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是下棋的大忌。


    宋韵成压下心底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空,而后投入到对弈之中。


    两人各有思路,你来我往,战况焦灼。宋弘儒的棋路大气磅礴,有统领之势,却也透着磅礴的杀意。宋韵成和他相比,棋风便没那么老道,却也杀伐果断,如冷清的泉一般寒气刺骨,向他侵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各有损失。可突然,宋弘儒又落下一子,形成了包围之势,吃掉了她的白子。


    宋韵成难得恍惚了一瞬。


    这步棋,让她不安地想起了昨晚。不是她思维发散,实在是昨天的情形太让人后怕。如果她来迟了一步,那许诗晚是否会是那白子?她慌了一瞬。


    心跳的很快,宋韵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落下一子。


    可不过五个回合,宋弘儒叹了口气,捏着黑子落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可却活了整盘棋,他看着宋韵成,开口道:


    “你心乱了。”


    “也输了。”


    宋韵成看着最后的那颗黑子,没有言语。


    她的心


    确实乱了。


    她很担心许诗晚。


    和宋弘儒大概说了情况,出来和家人告别后,宋韵成准备开宋锦芊的车回去。


    她刚走到车边,还没打开车门,叶漫也跟了出来,她拽住宋韵成的手腕,“等等,你——”


    你是不是要去找许诗晚?


    叶漫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漩涡,四面的潮水如洪水猛兽般从头朝她兜过来,快要将她淹没,她执拗恐慌又不知所措。两人四目相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却察觉到了宋韵成轻微皱了皱眉。


    “你手怎么了?”


    宋韵成看着她,平静如常,“没怎么。”


    宋锦芊看着叶漫,有些疑惑,“什么?”


    叶漫抿了抿唇,松开了手。她好像,看不清事情的走向结局。


    宋韵成开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在下午五点,回到了茂清。


    白琳给她开了门,手上还拿着电话,好似在处理俱乐部的什么事情。


    彼时,许诗晚正坐在沙发上,眼神好似有些懵懂迷茫。


    宋韵成走过去,先坐下身,凑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发现不烧,而后出声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许诗晚摇头。


    宋韵成打开桌上的药箱,而后,耐心地给她头侧部上了药,动作轻柔小心地不行。


    许诗晚应当是哭过,眼眶红肿,还有些呆滞。


    宋韵成心好似被人撕开一个大口子,她牵起许诗晚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眸好似有波翻浪涌,


    而后,只听她道:


    “诗晚,你要不要先住我家?”


    我好照顾你。


    第033章 同寝而眠


    许诗晚再住在这里,她不放心。


    也许她太过敏感,可刚刚进门,无意间看见别墅门旁边的奇怪圆点,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她怕那是李梓亦或是其他人做的标记。


    许诗晚最近几天需要好好静养,却也不能一个人。但宋韵成听许诗晚前几天提过,白琳正着手曲嘉围棋分部的开设,这两天正是走程序审批的时候,应当也会很忙。


    思来想去,还是跟她住一起,她最放心。


    “我……”


    感受到手心微凉的触感,许诗晚垂眸,眼底却浮现出一层看不真切的灰。如潮水般窒息的恐惧淹没了她,她的脑子很乱,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不到一秒,宋韵成松开她的手,而后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安慰一只幼猫般,嗓音是一惯的溪水穿石般清隽悦耳,却略有些不同,带着冰雪初消融的暖意,


    “先吃饭。”


    知道许诗晚今天胃口不佳,宋韵成回来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了她爱吃的那家私人菜馆,打包了清淡的主食。


    许诗晚确实不太想吃东西,但宋韵成带回来的小菜很开胃,汤也清淡,吃了几口,许诗晚又感觉到饿了,多少吃了一半。


    白琳打电话回来就看见宋韵成刚把餐桌上的垃圾扔掉,而后走到吧台边,冲就一杯喝的给许诗晚。


    她凑过去,刚坐下,闻到了一股甜味,她挺熟悉的,是红糖水。而后,只见宋韵成熟练地撕开暖宫贴,放在许诗晚的腹部,动作很缓很轻。


    落日从窗边透过来,落在她深邃清冷的眸子里,也显得她眼角那颗浅痣柔和了几分。


    白琳一时晃了神。


    这一瞬间,她印象里,宋韵成那冷淡疏离、棋场上的杀伐决断的样子,好似在许诗晚面前都荡然无存。阳光照耀地她的脖颈泛着冷白的光,不染尘埃的天上仙,好似真的落在了许诗晚身边。


    同时,白琳也反应过来。


    离许诗晚的大姨妈,还有两天。


    宋韵成比她更细心地提前记住了。


    白琳还没坐下多久,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成年人的世界,毕竟不像以前那么轻松。她也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能被暂缓。


    宋韵成坐在许诗晚斜对角的沙发上,目光落在许诗晚略憔悴的眼眸,开口问道:“现在困不困?”


    许诗晚摇头,“不困。”


    “诗晚,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宋韵成对上许诗晚那双澄澈的眼眸,她的心好似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再开口,声音也裹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情绪,好似是掩埋在疏离明月下的一丝微风,也好似是宁静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松动,她道:


    “确实,让我很不放心。”


    “所以,跟我一起住吧。”


    “最近。”


    曲嘉俱乐部分部即将在临汀开设,但并不顺利,不知怎的,竟同旁边的业务公司起了冲突,事情闹得很大,连警察也惊动了。


    白琳作为老板,必须要出面。


    许诗晚也担心白琳俱乐部的情况,催促着让她快过去处理。把包里的治疗水土不服的药给了她,还嘱咐她记得吃‘豆腐汤’。


    云层压低,天边墨色翻涌,像一张大网逐渐把最后一点透亮吞没。


    许诗晚简单收拾了东西,便跟着宋韵成出了门。只见宋韵成走到柏油路旁的迈巴赫旁边,先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而后打开副驾车门。她的背影落拓瘦削,长发散落在腰际,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挡在车沿,那双锐利直白的眼眸注视着她,明明平静如常,却总能让她心跳快几分。


    许诗晚今天穿的复古小香风套装,包臀鱼尾裙勾勒出她美妙的曲线轮廓,随着上车的动作,把她的短上衣轻轻带起了一点儿,露出一小截白皙柔嫩的腰线。


    许诗晚刚上车,脑海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倏地覆上一片阴影,那股让她心安的清冷初雪气息裹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席卷她的神经。


    她抬眸,宋韵成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近在咫尺,她能看清宋韵成根根分明的睫毛,连眼尾那颗浅痣也异常清晰。呼吸的温热好似黏在一起,落在小小的空间里,氤氲出暧昧气息。


    许诗晚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受惊,她吓得美目瞪圆,莫名有些呆萌,脸颊沁出一层粉。


    “啪嗒”一声,安全带被系上。


    宋韵成抬眸,两人四目相对,相距不过鼻息。


    起伏的胸口,空气不断涌入,许诗晚觉得胸腔里的东西好似快跳出来般,一下一下撞击她的心房。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被无限延长,宋韵成看着许诗晚卷翘轻颤的睫毛,素净的小脸和殷红的嘴唇,,握着安全带的手不断收紧,不到一秒,她又退开一段距离,不再去看许诗晚,只开口道:


    “安全带。”


    车辆行驶,两人好似都被刚刚那个超出安全距离的动作晃了神。


    许诗晚有些尴尬地找话题,“这个,是你的新车吗?”


    “不是。是我堂姐的。”


    话头聊到这里,宋韵成继续道:“今天我回了祖宅一趟,所以,是开她的车回来的。”


    许诗晚应了一声。


    宋韵成偏头看她一眼,补了句,“等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柏油路两侧的樱花在路灯的映衬下泛着暖色的幽光,盛开的花朵随风摇曳,夜里看不清粉意,反而透着点暖白,也别有一番韵味。


    过了十字路口,沿着柏油路继续向前,很快与博雅棋馆擦肩而过。许诗晚看着后视镜的棋馆渐渐远去,一时有些唏嘘。


    一个多月前,暴雨如注的一个晚上,她蹲在博雅棋馆门口,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好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她的主动迈步,也因为宋韵成朝她伸出的那双手,两人的命运奇迹般的再度交汇。


    宋韵成住在博雅棋馆后面的盛庭鼎和。


    这片小区私密性很高,她住在C栋二单元33楼。


    开了门,打开灯,宋韵成从玄关处找来一双新鞋子,让许诗晚换上。


    室内是以冷色调为主的极简风,陈设很少,除了日常生活所有家电,基本上没有其他东西。客厅里,一张茶几放在沙发前,旁边有按摩椅,复古壁灯立在一侧。


    阳台边有小桌和绿植,其他空空如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顺着客厅左侧向前,左边是主卧,书房在最内侧。已经不早了,宋韵成从主卧,拿了一套深灰色丝绸睡衣,递给许诗晚,


    “干净的。你先去洗漱。”


    许诗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怎么样。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让她有些后怕。可现在住在宋韵成家里,这一认知,又让她晕晕乎乎的,心里好似有只小金鱼在咕嘟咕嘟吐着泡泡,还摇了摇尾巴。


    许诗晚接过睡衣,“嗯,好。”


    宋韵成带着许诗晚到了浴室,拆了新的洗漱用品,而后给她调试好水温,“可以洗了,有事叫我。”


    许诗晚跟她道了声谢,正准备进去,忽地,手腕被人拉住,“等等。”


    许诗晚侧着身,还没反应过来,那双纤细修长的手从她耳廓擦过,宋韵成的动作很温柔,轻挽起许诗晚的头发,将落在前侧的头发一一拢向手心,而后,用自己手上的皮筋,替她扎好。


    她在给她扎头发。


    白炽灯下,许诗晚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蜷着手指。


    “好了。”


    许诗晚转过身,看着宋韵成,眼睫抖了下,心跳地飞快,说话都有些结巴,


    “谢、谢谢。”


    浴室里响起哗哗啦啦的水声,宋韵成坐在阳台的小桌边,给秦芝拨通了电话,她把明天后天的外出行程全部推迟,准备在家里办公。


    许诗晚洗完澡出来,却没有看见宋韵成的身影。她有些口渴,头发擦了半干,准备出来找喝口水。


    忽地,几声脚步从身后传来,许诗晚转头,看见了从书房出来的宋韵成。她换上了居家服,长发随意挽在身后,手上还拿着文件,淡青色脉络顺着她的手被蜿蜒没入袖口,刚刚她应当是在办公。


    “韵成,我洗好了。”许诗晚冲她甜甜笑了下,那双眼眸湿漉漉的,干净又澄亮,好似涉世未深的小鹿。


    许诗晚比宋韵成矮一些,所以穿她码数的睡衣偏大,要把裤腿挽起一些,袖口也需要,穿上感觉空荡荡的,好似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而且,许诗晚刚洗完澡,小脸红扑扑的,鸦羽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两下,眨巴眨巴地,简直可爱极了。


    宋韵成看着许诗晚,那双眼眸浮现出细碎笑意。


    不过,她注意到许诗晚头发没有吹干,把文件放在桌上,她侧身问道:“怎么不吹头发?”


    许诗晚又喝了一大口水,“嗯?没吹干吗?我太渴了,本来以为吹干了。”


    宋韵成牵着她的手腕,又把她领到了浴室。


    吹风机的声音不断响在耳边,宋韵成的身影从逆光下透过来,她的五官那么清冷,却又耀眼如星辰,金丝边眼镜在光下闪过一丝光泽。感受到头发被人轻柔地拂动,许诗晚感觉自己的心简直快要承载不住负荷,跳动的极快。


    “以后,要吹头发,不然会头疼。”


    宋韵成把吹风机放回洗漱台下,“记住了吗?”


    许诗晚耳根都红了,脸颊滚烫,“嗯。”


    宋韵成把许诗晚领到主卧,刚刚她已经把主卧的床单被罩换掉,她看着许诗晚。开口道:


    “你睡这里。”


    “这里,是你的卧室?”


    “对。”


    宋韵成的卧室也非常简约,以灰调为主,衣柜立在一侧,床头还放着几本书,应是她的睡前读物。


    许诗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不太——”


    “没事,你就睡这里。”


    宋韵成把壁灯打开,掩上门之际,说了句,“晚安。”


    夜里,街道行人匆匆,霓虹灯闪烁,风好似也被渡上了一层暖色的光。宋韵成站在阳台边,吹了吹冷风,而后,回到客厅,准备把手头剩余的文件处理干净。


    最后一个文档即将交接完成,忽地,卧室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宋韵成心一惊,起身,推开卧室的门。


    开灯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床上那抹小小的身影。许诗晚坐起身,头发散落,手搭在额头上,呼吸还有些急。


    应当是做了噩梦。


    而旁边地上,是破碎的水杯。


    许诗晚深吸几口气,缓下心神,看了一眼宋韵成,边道歉边下床,


    “韵成,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打碎了。我现在去收拾。”


    许诗晚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那双眼眸染上一层看不真切的灰。


    宋韵成的眼眸像是平静的湖面淬着萤火,蕴含的情绪太多,她按住许诗晚的肩膀,制止了许诗晚的动作,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别动。我来。”


    把玻璃碎渣清理拖干净后,宋韵成从侧卧拿了被子和枕头过来,迎上许诗晚的目光,她淡声道:


    “我陪着你,不用怕。”


    关了大灯,暖色壁灯不刺眼,明明身旁有宋韵成淡淡的初雪气息萦绕,可许诗晚现下却睡不着。


    刚刚是吓的,而现在,是脑袋空空。


    但毕竟这么麻烦宋韵成,许诗晚也觉得过意不去,闭上眼睛,准备假寐。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就在许诗晚准备假装翻身换个姿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爽冷冽的声音:


    “许诗晚。”


    她忽地睁开眼。


    而后偏过头,暖光下,宋韵成那双锐利的眼眸好似蕴含着幽火,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宋韵成开口:“睡不着吗?”


    沉默片刻,许诗晚回:“嗯,有点。”


    不过,她不想给宋韵成添麻烦,再度开口:“虽然有点怕,不过没事。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高中的物理公式要记很久,还总容易忘。”


    “这个事情,我也会很快就忘掉的。”


    宋韵成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竟也弯了弯唇角。她的嗓音带着天生的疏离感,似冰川之上的水,又似冬日里的雪,本是最冷的色调,现下去因为裹着笑意,浮现点滴酥麻的意味,


    “虽然物理公式要记很久,但语文古诗看几遍就基本会背了。”


    许诗晚被说的一阵脸热。


    好吧。


    仔细回想起来,也确实是这样。


    她侧过身,两人四目相对,许诗晚小声开口:“那不一样。只是因为是语文。我其他科,都记性不好。”


    “所以,韵成,我会很快忘了的。”


    许诗晚穿着睡衣,转过身,因为睡衣大一些的缘故,宋韵成能看见她冷白皮的脖颈和精致挺立的锁骨,那片连绵的起伏若隐若现。宋韵成的呼吸紧了一分。


    许诗晚的皮肤白皙透亮,那双眼睛澄澈浮动着光,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明明受到伤害的是她,可现在,反而宽慰别人的,也是她。


    许诗晚就是这样。


    这么坚韧又有力量。


    却也,让她很心疼。


    宋韵成静默片刻,突然问了句,


    “真的会忘吗?”


    许诗晚怕她担心自己,笑着点头,“嗯。”


    宋韵成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眼眸闪过几道情绪,而后道:


    “那把这个也忘掉。”


    而后,她凑近,把许诗晚拥入怀中。


    第034章 暧昧升级


    许诗晚愣了片刻,看着宋韵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后,被冷调清香沐浴露扑了满怀。


    宋韵成很轻的将她揽在怀中,两人的距离不过鼻息,柔顺的发丝交织落在一起,她抬眸便能看见宋韵成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和流畅柔和的侧颜线条。甚至于,刚刚揽过她之际,她的额头还碰到了宋韵成的下巴。


    许诗晚感觉自己呼吸都快不畅了。宋韵成很有分寸感,是虚虚揽着她,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不适。可两人用的同一款沐浴露,冷调清香混着香甜气息在房间里铺散开来,裹着躁动因子,氤氲出暧昧的柔光。


    她抬眸,看着宋韵成,皮肤相触部分好似被火灼了一般,烧得她脸颊也滚烫起来,她竟一时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亦或者要说什么。


    宋韵成拍了拍许诗晚的脊背,许诗晚很小一只,她不得不一再放轻力度。


    虽然宋韵成没有开口说话,但其中的安慰意味,许诗晚已然懂得。


    她太感性了。


    对上宋韵成那双蕴着幽光的眼眸,回忆起这两天的事情,她不禁在想,人们经常说,在这个世界上,擦肩而过已经是前辈子的无数次的回眸得来的。


    那么,一次两次,再度奔向她的宋韵成,会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也许是心理作用,本能地觉得有宋韵成在会很心安,也许是这两天的事情太过消散她的神经,她竟然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中,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许诗晚温热绵长的呼吸落在宋韵成脖颈处,好似一片羽毛起起伏伏扫过心尖,带起阵阵酥麻,痒痒的。宋韵成也没想到,许诗晚睡的这样快。


    可能还不到五分钟。


    许诗晚的睡相其实很乖,就像只小猫般安静,浓密卷翘的长睫上下翕动,鼻侧的浅痣也被暖光衬得更加小巧可爱。她的唇瓣饱满,却也因为侧着身,几缕碎发竟不自觉偷溜进去。


    她轻拂开许诗晚的发梢,准备抽开受,却听见许诗晚不满地轻哼了两声,好像呓语般,秀眉轻蹙,又似小猫般发出鼻音。


    宋韵成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化成了一滩水,被浸润的丝密香甜萦绕,沉默片刻,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也闭上了眼。


    淡光从窗帘下偷溜进来。


    床边鼓起一团小东西,闹钟响起,那团被子里先伸出一只手,在外围摸索,在床头摸到手机,关掉闹钟。


    没过多久,第二个有响了。


    关掉第三个闹钟后,许诗晚撑起身坐在床边,正耷拉着脑袋,头发凌乱散在耳廓。朦胧中,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坐了大概有五分钟,才缓过神。


    没办法,她的起床气,实在有点严重。


    映入眼帘的是高级灰套件棉被,空旷的房间里,基本上没有多余缀饰。许诗晚大脑反应了两秒,才猛地惊觉,自己现在在宋韵成家里。


    紧接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有些不可置信。!!!


    宋韵成抱了她!


    她在她怀里睡着了!


    胸腔里的东西跳动的极快,好似这个认知一出现,就会让她悸动不已。


    正当她还在发愣的时候,门忽地被敲了敲。紧接着,传来宋韵成的声音,


    “诗晚,醒了吗?”


    许诗晚慌乱的手机都快扔飞了,她攥着棉被,眼睫抖了两下,而后开口道:


    “醒、醒了。马上出来。”


    许诗晚深吸了几口气,穿上拖鞋,刚走出去,就闻见了淡淡的香气。顺着视线看过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早餐。


    宋韵成也注意到,她看着许诗晚,下颌略扬,“先洗漱。”


    宋韵成做饭手艺是真不行,就连今天早上的煎蛋都是她费了很大功夫才煎的。在一个完整蛋出锅的前一秒,她甚至都做好了叫外卖打算,却没想到成功了。


    许诗晚在宋韵成对面坐下,她看了一眼宋韵成,又飞快移开目光,似乎有些紧张,低头攥住杯子,一口喝掉了小半牛奶。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宋韵成的眼睛,脸颊滚烫的厉害,好似耳廓也有些热意。


    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就像是……


    情侣装一样。


    “睡得好吗?”


    宋韵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牛奶,问道。


    虽然知道宋韵成只是正常询问,怕她做噩梦,到许诗晚还是被呛了一下。正咳嗽之际,宋韵成递给她纸巾,两人指腹想触,许诗晚又感觉自己好似是触了电般,心都一抖。


    她擦掉口角的奶渍,支支吾吾道:“挺、好的。”


    许诗晚吃饭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一小口一小口喂到嘴里,鼓起小小包,宋韵成总会想到仓鼠咀嚼,偏偏那双眼睛还扑闪扑闪的,真真是可爱。


    看着许诗晚吃这么香,宋韵成心底腾升起了说不出的满足感。


    桌上的手机叮咚两声,许诗晚打开,除了有白琳的问候信息,还有公司里的相关事宜。


    许诗晚还没有请假,指腹在方良的对话框删删减减,可想到还有些档案资料在公司,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忽地手里力道一空,只见宋韵成抽过她的手机,倒放在桌上,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指敲了敲,看着许诗晚,嗓音好似被清泉浸透般,悦耳疏离,却难掩勾人心弦之意:


    “听话,先吃饭。”


    宋韵成的动作行云流水,那双骨节粉意的手指与餐桌的色调形成强烈对比,看着宋韵成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许诗晚不得不承认,她被撩到了。


    只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见许诗晚愣神,宋韵成又倒了半杯牛奶递给她,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她不咸不淡开口:


    “一会我开车送你去珠彦体育,把需要的资料拿回来。”


    许诗晚点头应了声,又咬了一口煎蛋,企图通过这样,缓解她躁动的心。


    阳光透过树叶空隙,落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在地面上,空气中浮动着绿意的清新,珠彦体育咖啡厅旁的樱桃树,开的正好。


    宋韵成把车停在路边,便和许诗晚一起进了公司。前天晚上的事情虽然闹得不大,但最后牵扯到警察调监控取证,所以高层还是知道的。


    方良见许诗晚来了,仔细慰问了一番后,围棋拍摄教程也快接近尾声,最后要对十大围棋残局进行一些分析,便会告一段落。许诗晚的工作能力自是没话说,所以方良大方地给她休了近十天的假。


    许诗晚本来还在震惊,却听到方良说让她好好调整心态,不要被坏人坏事影响。原来,齐月那晚被吓得发了高热,已经在医院挂了两天水。冯洁这两天下班后,天天去探望她。


    许诗晚心底没什么波澜,她不是圣人。


    前天晚上,她被李梓推到在地,磕到脑袋后,旁边就是抱着胳膊的齐月,所以她也听清了齐月重复的那几句“都是她,都是她的错,跟我没关系”。


    在办公室李把东西收拾好,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宋韵成,头也没回,自顾自说道:


    “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回应。


    她有些狐疑,转过身,却发现是陈静。


    陈静应当是刚谈完合作,许诗晚隐约看见她的助理在门口,怀里还抱着文件夹。


    陈静清楚地看清了她眼底的错愕,这心底有些不甘,面上情绪不显,只开口道:“诗晚,你,还好吗?”


    许诗晚这才想起来,她笑了下,“好多了,前天晚上谢谢你和陈总。”


    陈静走近了一步,手轻轻抬起,眼看着要落许诗晚发梢的前一秒,许诗晚偏头,笑着转移话题,躲开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又谈到了高尔夫赛事解说,陈静刚准备说什么,忽地,接到天渊集团内部的电话,她最后看了一眼许诗晚,眼底情绪不明,离开了。


    许诗晚把资料整理好,刚走出来,却听见起哄声一片。


    都是几年的同事,站在咖啡机旁的一个同事大胆开口道:“诗晚,小陈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其实,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很常见。


    这几年,追她的,男的女的都有,曾经有一个女运动员,连续给她送了两个周的花。


    那段时间,同事也经常打趣。但许诗晚不喜欢过多解释自己的私生活,也不会多言。这样的话,没几天,她们也不会再言语。否则,便是没完没了。


    她不是木头,这几次下来,她隐约猜到陈静的意思,却也不会捅破这层关系。合约的甲乙方,自然是白字黑纸算清楚的好。


    都是几年的同事,也知道她不会开口。这起一下哄,也就是打个趣,当日常玩闹:“我看小陈总对你挺上心,你们颜值也挺搭。”


    忽地,视线之内出现一道身影,在起哄声中逐渐靠近。


    许诗晚的心跳的很快,她怕宋韵成误会。抬手理了下耳廓碎发,她看着对面的人,可神情却好似穿过那人看像后面。而后,只听她道:


    “我不喜欢陈静。”


    话音落尽,她刚好对上宋韵成深邃的眼眸。许诗晚冲宋韵成笑了下,而后跟在她旁边,穿过走廊,进了电梯。


    两人之间好似有一种奇怪的磁场氛围,根本插不进去其他任何人。


    旁边起哄的同事,不知道谁,突然疑惑问了句,“诶,诗晚,这次怎么开口了?她以前对这种事情从不上心,无论我们怎么起哄。”


    宋韵成的书房有一个大办公桌,还有一个小型书桌,在窗边。许诗晚喜欢靠窗的视线,便把自己的资料放在那里。两人回家吃过午饭后,一起在书房办公。


    暖阳渐移,零星几点碎光透过来,折射在绿萝上,映衬着油绿色的光。这两个小时里,书房只有翻动资料的声音和鼠标的点击声。


    安静恬淡又分外让人心安。


    许诗晚把围棋教程的剪辑视频观看完,把要修改的地方敲定后,伸了伸懒腰,准备休息一阵。


    她偏过头,刚看看见正在办公的宋韵成。


    宋韵成是美的,她的五官极具攻击性。


    她的眼型狭长却不单薄,锐利又深邃,眼尾的那颗浅痣自含几分霜雪意,鼻梁高挺,唇虽偏薄但唇形却异常好看,长发垂落,是个经得起推敲的大美女。


    而办公的宋韵成,是更不一样,也更吸引人。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之下的眼眸锐利又专注,眼尾的浅痣也被渡上一冷冷意。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指正落下一子又一子,执棋同自己对弈,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冷,却让人心动。


    许诗晚不自觉地凑过去,见她正在同自己对弈。她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宋韵成察觉到她的靠近,也没有任何情绪显露,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一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斑驳影子交叠。


    等宋韵成终于下完最后一子,成持平之势,许诗晚才开口道:


    “我发现,白子前面的棋路更加大胆,这不是你的风格。但反而像是杨言的棋路风格。”


    杨言,是她即将对战的比赛选手。


    宋韵成没想到许诗晚对每个棋手都如此了解,从嘴角漾出一丝浅笑,她回:


    “嗯,对。”


    “杨言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我正试着用她的棋路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出新的棋路解法。”


    宋韵成是一个很纯粹也很极致的人。


    无论是任何方面。


    阳光落在她的身侧,映衬着她的头发泛着光。许诗晚眼睫抖了下。


    她希望,光可以一直落在宋韵成身上。


    换句话说,她希望宋韵成可以一直走花路。


    她希望宋韵成所有的努力都不被辜负。她希望宋韵成可以站在国际赛事的顶峰,去迎接属于她自己的诗和远方。


    许诗晚想了片刻,再度开口:“我记得,距离比赛,应该还有一个月。”


    “嗯。”


    许诗晚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又回了自己的位置。偷看了宋韵成一眼,而后,视线回落到桌面,正是“围棋国手赛”解说员招募的报名申请。


    她将自己的简历上传,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点击了提交。


    “诗晚。”


    许诗晚回过头。


    宋韵成又开口道:“和我一起办公,你,会不会无聊?”


    许诗晚笑了下,“怎么会。”


    相反,她很喜欢。


    很喜欢在宋韵成身边的感觉。


    明明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也明明,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但只要能在她身边,许诗晚觉得,就算光只是看着她下棋,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而这边,宋韵成思索片刻,看了看往后几天的天气,下单了野餐布、野餐篮等等物品。


    她准备和许诗晚再去一次南区花海。


    许诗晚看了会书,中途接到了白琳的电话。白琳在临汀遇上了点事,怨气很大,在电话那头气的跟她骂了快半个小时,说旁边那边业务公司的老板多不做人。


    两人就这么聊了很久,等许诗晚再度回到书房,却发现,宋韵成已经睡着了。


    也是。


    再厉害的人,也有身体超负荷的时候。


    暖光落在宋韵成的颊面,鸦羽般的长睫在她眼睑处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她的眼镜放在手边,长发垂落,几缕没入脖颈,眼尾的浅痣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好似不满阳光的刺眼,她轻皱了下眉。


    这一刻,暖光好似氤氲着跳动的火苗,在空气中不断发酵。


    许诗晚一步步上前,将那边的窗帘拉上,替她挡住了那束阳光。


    宋韵成穿着居家服,从许诗晚的角度,隐约能看见她冷白皮的脖颈和纤瘦的蝴蝶骨。初雪的气息不断氤氲,萦绕在许诗晚鼻尖。


    不知怎的,许诗晚心跳的越来越近,她俯身,凑的越来越近,抬手在空中,好似在仔细描摹宋韵成的轮廓。


    突然,一声响动。


    竟是她不小心碰掉了一份文件,零碎纸张散落,发出哗啦声响。


    慌忙蹲下身,她心跳得厉害,正捡着散落的纸张。


    因为拉上窗帘,又是在桌子下缘,她有些看不清。


    忽地,手背相触,好似碰上一片温热,许诗晚手缩了一瞬,她抬眸,在黑暗中对上了宋韵成那双狭长的眼睛。


    微俯身,她正盯着她。


    许诗晚吓得向后一仰,险些摔坐在地,宋韵成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


    两人靠的很近。


    而许诗晚身后是墙。


    呼吸的余热裹着初雪气息落在许诗晚鼻息。她不由得呼吸一滞,眼睫抖动得极快。


    应是才睡醒的缘故,宋韵成的声音偏低,莫名有些勾动人心,带着些倦懒清冷的意味:


    “你慌什么?”


    许诗晚敛着眼眸,尽力平复心情,她偏头不去看宋韵成,“我没有。”


    “小心头。”


    宋韵成说完,便把许诗晚扶了起来。


    而后蹲下身,把剩下的纸张捡了起来。


    许诗晚摸了一下滚烫的耳朵,支支吾吾道:“我先出去。”


    走到客厅,许诗晚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躁动的心消散下来。


    晚上,许诗晚也早早的睡下。和宋韵成只这么相处,她就激动地不行。如果等宋韵成从书房回来,两人都醒着。她又会觉得略微有些尴尬。


    宋韵成复盘了一遍棋局,洗漱后,轻声走回主卧。许诗晚绵长的呼吸声已经散开。她走过去,替许诗晚盖好被子,也准备休息。


    而凌晨一点。


    一个词条又悄然充上热搜。


    第035章 采访性向


    清晨的第一缕阳透过窗纱缝隙波散进来,落在瓷白色的地砖上,映衬着斑驳光影,好似也给灰调的房间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被子部分落了地,身上空荡荡的,许诗晚迷糊中攥住被子一角,却没有拽动。迷糊中坐起身,睁开朦胧的睡醒,却猛地清醒过来。


    她拽住了宋韵成的被子。


    小心地松开,她偏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松了口气。没有将人吵醒就好。


    宋韵成还在睡熟了,不过,因为刚刚的动作,被子已经被拽的偏移,蹑手蹑脚地凑近,替宋韵成掖好被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许诗晚呼吸都轻了几分。


    许诗晚很有小浪漫,静默片刻,她看着眼前的人,很轻的说了句话,声音细微,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她说:


    “早安,宋韵成。”


    我刚醒来,第一个想到的,看到的都是你。


    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早安是起始,晚安是再续,我想和你每一天都早安、午安、晚安。


    穿上拖鞋,许诗晚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了房间其实她还有点懵,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还没喝一口,忽地,门被敲了敲。


    许诗晚晨起脑细胞还没被激活,也没过多思考,她直接起身去开了门。


    “你买野餐布和便当盒——”


    宋锦芊靠在门边,听见开门响动,拎着快递正准备进去,结果意外对上了一张素净却明艳的脸,吓得她瞪大了眼,偏头看了一眼门牌,又看了一眼许诗晚,上面话还没说完,结巴起来:


    “你、你、你……”


    许诗晚也愣住了。


    她眨了下眼,脑子转的飞快,而后开口解释道:“那个,你好,我叫宋韵成的朋友。因为出了点意外状况,所以暂住在她家。”


    宋锦芊眼眸转了转,她记性很好,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女生正是‘许解说许诗晚’,她拍了拍胸脯,冲许诗晚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了一句“刚没反应过来”。适时,宋韵成推门从卧房出来,缓解了这一尴尬的局面。


    宋锦芊进了房间,把她的快递当下。有些疑惑,“你们,今天要去野餐?”


    许诗晚愣了一瞬,而宋韵成看着她,良久,从喉间挤出一句:“嗯。”


    她本来没想这么早说的。


    本来打算给许诗晚一个惊喜。


    宋锦芊看宋韵成神色不对,有点怀疑自己说错话了,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宋锦芊转了转手机,目光无意间扫到半掩的卧室门,瞥见了两床被子,复又将目光落在两人穿的同款睡衣上,再对上宋韵成那双狭长的眸子,犹如五雷轰顶般,她瞪大了眼。


    今早的种种事情,已经颠覆了她对宋韵成的认知。


    宋韵成站在许诗晚旁边,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而后介绍道:


    “宋锦芊,我堂姐。”


    宋锦芊看着眼前的人,笑着伸出手,她的声音很好听,许是在国外呆久了的缘故,干脆利落,带着笑意,“小晚,我知道你,你真人比电视里更漂亮。”


    许诗晚礼貌道谢,简短打过招呼,趁着许诗晚去洗漱,宋韵成就被宋锦芊推到了阳台。


    宋锦芊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这样啊?你带坏人小姑娘。”


    宋韵成一时没搞清宋锦芊的脑回路。


    只是开口解释道:“出了点事,我有些不放心。”


    宋锦芊看着宋韵成那张冷淡的脸,啧啧两声,而后开口道:“你喜欢她?”


    宋韵成淡眸睨她,却没有说话。


    宋锦芊还是比较了解宋韵成的。两人在国外,她也总会去找宋韵成。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了。不然,爷爷生日,她肯定要在祖宅多待几天的。


    思索片刻,她又开口道:“我看小晚和你的相处,你们应该还没在一起吧?”


    “你是最有主意的,我也不多说。只不过,爷爷还有叔叔小姨那里,没那么好过,你提前考虑清。”


    宋韵成看着她,那双眼眸平静下闪过几丝情绪,而后应声道,“好。”


    许诗晚洗漱出来,宋锦芊正准备离开,缠着同许诗晚加了微信,而后她笑着开口道: “小晚,常联系,有时间可以一起出去玩。”


    许诗晚还有些懵,笑着说了声“好”,眼看着宋林芊拿着车钥匙,干脆利落出了门。


    宋韵成的头发随意挽着,洗漱出来后,她从柜台拿出药物喷剂,放在桌上,看着沙发旁的许诗晚,也唤了一声:


    “小晚。”


    “过来涂药。”


    许诗晚愣了一瞬,走过去,朦胧的光线偷溜进室内,落在宋韵成周身,映衬着她的五官柔和了几分。许诗晚一时失了心神,不小心把心里的呢喃问了出来,声音虽小,但在两人间却清晰明了,


    “怎么会突然叫我小晚。”


    呢喃出声,她才反应过来,抬眸,看见宋韵成从唇边漾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好似碎冰融化,万物回春。只听宋韵成道:


    “我觉得小晚更好听。”


    “而且,我堂姐和白琳,不都这么叫你。”


    小晚。


    比诗晚的意味更亲近。


    许诗晚心里好似裹了一层密般,她点头,“哦,好。”


    她喜欢。


    两人用过早餐,秦只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紧接着,万姝也给许诗晚打了电话。挂断电话后,两人没有多言,立刻收拾一番,准备去宋韵成的博雅棋馆。


    采访会。


    她们两个把这个事情都忘了。


    在临汀的时候,为了预热围棋拍摄教程,不仅发了预告片,珠彦体育还同宋韵成团队以及叶漫团队进行了沟通,准备三人进行一个小型采访。但回来后,就出了李梓那档子事,两人神经紧绷,把这件事情便忘了。


    两人简单化了妆,宋韵成开自己的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博雅棋馆。秦芝和万姝提前到了,将采访的主持人和记者迎入,见两人来,松了口气。


    从门走到大厅,万姝偏偏走到许诗晚旁边,开口道:


    “姐,网上的舆论风向不太好,但我提前跟女主持透了底,她不会乱提问。我把以前合作过的熟识记者安排在座位前排,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许诗晚眉头紧锁,这两天她没怎么上网,看万姝的样子,应当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人便到了采访区,闪光灯不断拍摄,而叶漫和女主持已经在旁边等待,许诗晚只好作罢,她和宋韵成就坐后,开始正式采访。


    一开始是简单的提问,话题也围绕在围棋教程的宣传以及对片尾曲的舞蹈的概念阐述上,三人依次作答。


    “围棋拍摄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巨大工程,想请问一下宋老师,当初是怎么想到要进行一个这样题材的拍摄?”


    宋韵成面对镜头,自始至终云淡风轻,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偏头看了一眼许诗晚,才开开口道:


    “曾经,我和一个朋友谈到过熵增定律。她觉得熵增定律的本质很残忍,因为所有的事物,在没有外力影响下都会走向消亡。我是一个偏理性的人,对公式定理的敏感性远高于文字。但在她说过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思考。”


    “现在,我把这句话的回应送给她,也分享给大家。我认为,当我们的熵增在同一时空,且长短相近时,那结局便不算残忍。因为,是终点赋予旅途意义,就像相连刺破夜空的两朵烟花,它们曾在同一时刻绚烂过。”


    “围棋教程拍摄于我而言,便是那朵烟花的存在。”


    而许诗晚对她来说,亦然。


    “从我五岁开始,黑与白这两种色调陪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我能从黑子与白子的博弈中,体会到古人智慧的结晶。这种智慧,需要传承,我也希望更多的人去了解认识。拍摄下来的东西,从它存在起,就有了意义。”


    宋韵成的声音很平,像是山间清冽的风,吹进许诗晚心底,却激起千层浪。许诗晚眼睫抖了下,心好似也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她没想到,自己以前说的那句话,宋韵成记了这么久,并且还给了敏感又略带悲观的她,一个这么完美的答案。


    偏头对上宋韵成的深邃如汪洋的眼眸,许诗晚不禁在想,宋韵成说,终点赋予旅途意义,那么,如果她的终点是宋韵成,就算熵增最后都会消亡,她也毫不畏惧。


    女主持是个很有思想深度的人,也立刻理解了宋韵成的意思,接话道:


    “围棋文化的宣传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当然,也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旅途中的那朵烟花。”


    而后,女主持又问了许诗晚和叶漫几个问题,两人回答的都很详细。


    采访过半,有关围棋的素材很多,主持又卖起关子,“今天,我们还有幸请到了一位朋友,宋老师,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宋韵成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节,当然,主持人也不可能真让场面这么尴尬。停顿不到一秒,她继续道:


    “欢迎俄罗斯的九段围棋手,Alas。”


    话音刚落,出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她走到采访区中央,同宋韵成和叶漫都打了招呼,而后也跟不认识的许诗晚点头示意。


    话语给到Alas,主持人知道她也要来中国比赛,先给了她一定曝光机会,而后cue到主流程,让她发表对围棋拍摄的看法。


    Alas的中文勉强过关,她看着宋韵成开口道:“我知道韵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她的想法都是有深度的,我觉得很有意义。”


    许诗晚看着宋韵成旁边的Alas,眸色暗了一瞬。她并不陌生Alas看宋韵成的那种目光,因为她自己亦是。


    Alas加入,叶漫给她让了一个位置,所以现在叶漫在最左边,许诗晚在最右边。


    但她偏过头,并没有错过许诗晚那一瞬间的失神。叶漫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了一圈,看不出眼底情绪。


    主持人cue完主流程,紧接着把提问的机会给到随形记者。因为秦芝和万姝提前把过关,所以开始采访的内容一切如常。


    问到了宋韵成接下来的国手赛、许诗晚的解说、还有叶漫是否考虑重新进行古典舞表演等等。


    就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最后一排的一个记者突然站起身,眼神直逼许诗晚,声音浑厚,


    “许解说,同天渊集团的合作是否已经敲定,是否真的非您莫属?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装模作样下发项目通知?”


    许诗晚还没明白过来,这人说的下一句话更加石破天惊:


    “您是否以私人感情行工作之便?所以,耍大牌的资本,究竟是你背靠天渊集团还是公司内部?”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先曲解她耍大牌,紧接着又泼她靠关系解说的脏水,真是好手段。


    不用想,许诗晚也猜到,肯定是因为天渊集团下一季度高尔夫赛事解说。


    万姝听到这话,简直要急死了。


    昨天她晚上冲浪,竟然发现营销号爆料称“某体育公司内部黑幕”,点开录音,她越听越不对劲。虽然变过声,但隐约能听见‘小陈总’、‘天渊集团’、‘围棋拍摄’的字眼。


    网友都是火眼金睛,由于‘围棋拍摄’很快定位到了珠彦体育和许诗晚。又因为音频里能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所以,在不少营销号胡乱剪辑之下,许诗晚就成了‘耍大牌殴打同公司女职员’之人。


    互联网之下,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被放大万倍,过分曲解。躲在键盘之后的人,也只会肆意无端宣泄自己的怒火,无差别攻击,跟风中伤。


    万姝想到,李梓事情那天晚上,她去扶齐月的时候,隐约看见她脸上有巴掌印。所以这段对话,应当是许诗晚和齐月的。


    至于流出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万姝和秦芝在侧,正准备叫保安把这人赶出去。但这么多双眼睛,除了和许诗晚相熟的记者,也有中立的。这个时候,如果不回应,还不知道会被这群只追求爆点的人写成什么样。


    许诗晚笑了下,回看那个人,姿态从容,毫不畏惧,甚至于学到了宋韵成的一点云淡风轻:


    “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董事会裁决商定,你觉得是我一个职员能影响的?那你是多看低我们公司领导?哦,也对。毕竟您没的高度没到这个层面,我也理解。但不赞同。”


    她勾起一抹笑容,“还有,难道是宣传围棋文化的爆点不够吗?这种私人问题,问太多可不好哟。”


    她看着台下,笑了笑。


    这话说的漂亮,回击了那人,给了其他记者面子,也不至于让公司落人口实。


    前排的记者和她相熟,很给面子得笑了笑,主持人刚准备结束,可突然,一个中立的记者却又提问了句:


    “许解说,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您的情感动向,那么请问,你的性取向究竟是怎样?亦或者,你的理想型是怎样?”


    作为解说届的“纯欲天花板”,许诗晚的很多粉丝自然是颜粉,也有富二代粉丝高调追她,豪车接送,曾登上热搜。


    她的性取向,之前几次也有网友猜测,但她均不做回应,所以,也无从得知。


    最后那排的人好似也寻找到了另一攻击点,“许解说,你到底喜欢男的女……”


    话音还未落尽,忽地,现场的灯全部灭了一瞬,因为是未公开的采访,窗帘也紧闭,几乎没有一丝光线透进。


    伴着记者的几声惊呼,许诗晚只感觉好似有一张大网从头到脚朝她兜过来,她僵在座位上,身体绷得很直很紧,额头竟也沁出了汗。


    心好似沉闷的钟,跳的飞快,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好似沉溺入海底。


    忽地,身旁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纤细微凉的手伸过来,摸索中,找到碰到了她的手腕,向下,把她僵硬的手一点点从凳子沿拂开,而后,包裹住她的手。


    秦芝和万姝的声音不断传来,沟通协商摄影组和灯光组以及本棋馆内部人员的沟通处理。


    而许诗晚耳廓边,也传来了宋韵成的声音。宋韵成应当是侧过身的,许诗晚的耳廓一阵温热:


    “小晚,我在。”


    她的手很凉,却一直握着许诗晚的小手,冰凉之意包裹着她,本就沁出汗的手,好似要烧了起来。


    紧接着,她的头被人摸了摸,带着安慰和保护意味。


    她侧过身,一片漆黑中,瞳孔逐渐适应,而后,勾勒出旁边的一道纤细身影。


    她对上了宋韵成深邃的眼眸。


    明明这么黑暗,但她却能看清那双眼眸里盈满的皎皎星河,那么漂亮,又那么让人心安。


    她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这一刻的震撼。


    极致的浪漫主义者,让她有着敏感多变的情绪感知力。


    她有时候会觉得,


    人活着或许是为了几个瞬间


    这些让人驻足的瞬间,是她存在的意义。


    而刚刚那一刻,


    也许是这漫漫时空里


    她一直在等待的瞬间。


    嘈杂声中,伴着秦芝松了口气,电源亮起的一瞬,许诗晚松了口气。而握着她的那只手,在刚刚那一刻,也悄然离去。


    看着明晃晃的光源,许诗晚的心跳动的极快,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黑暗效应还是那微凉的触感和那双深邃的眼睛。


    这件事情,也成了她和她的秘密。只有她知晓,在今天,在博雅棋馆采访间,一片黑暗中,宋韵成牵过她的手。


    挑衅之人还在无所谓的冲她哂笑,他料定许诗晚不会回应。因为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心率持续攀升,这一刻,她突然想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


    “以前,我从没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这是我一惯的准则。”她笑了下,“但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


    她把话筒攥得越来越近,再开口,好似声音都在抖,


    “现在,我喜欢存在于我每个特定瞬间的人。”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记忆,都与你相关。


    这句话,算作回应。


    女主持人说了总结的话,采访结束。宋韵成凑近,询问了许诗晚的情况,她笑着说,没事。


    道具组将器材整理完毕,许诗晚刚偏过头,准备问问宋韵成花海的事情。如果今天或者明天去,她就要早做准备。


    可入眼便是,Alas伸手抓住宋韵成的衣服袖口正在撒娇般得晃了晃,语气可爱,说是,邀请她去一个地方。


    宋韵成抽开手,Alas却不在意地冲她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撒娇。


    这是她不会对宋韵成做的事情。


    宋韵成已经拒绝,但Alas又开口,说是宋韵成的老师严霖叮嘱的。宋韵成回头看了一眼许诗晚,许诗晚眨了下眼,让她去处理。


    Alas又补了句,“会很久。”


    许诗晚的心好似被人大力揉搓,酸酸胀胀的,但她好像没什么资格过问。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宋韵成,她不想让她为难。如果有关围棋的,很重要,她还是不要掺和。


    “韵成,那我先回去了。”许诗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而后飞快离开。


    从博雅棋馆出来,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心里像堵满了棉花,让她梗住。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


    明明,现在宋韵成对她很好。


    可面对这种事情,她还是会下意识躲开。


    也许是,眼不见心不烦,自己的保护机制。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看见了人畜无害的叶漫。


    “去喝一杯?”


    叶漫看着她,笑了下,“反正,她一时半回不来。不是吗?”


    第036章 醉酒等待


    叶漫轻车熟路领着她去了一家清吧。


    Tuvl酒吧在这一片很有名,内里装饰很有氛围感,霓虹灯光闪烁却不显庸俗,晶莹剔透的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淡光,民谣音乐弹唱很是舒心,适合小酌。


    采访结束约莫下午五点,两人对坐在靠窗位置,酒吧里只有她们这一桌人。


    叶漫明显常来,调酒师给两人拿了些小食,上了威士忌,又做了两杯蓝色冰河,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旖旎幽深的色泽,落在桌上,好似深不可测的深海。


    叶漫今天穿着白色针织衫,搭配长裙,明明是素雅的一套衣服,好似与酒吧格格不入,但她却怡然自得。


    吃了些小食,她喝到第五杯的时候,看着许诗晚,终于开了口,语气很轻:


    “许诗晚,围棋教程拍完,你有什么打算?”


    许诗晚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同意了和叶漫一起喝酒。看着叶漫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她也闷头喝了些许。闻言,她愣了愣,


    “什么?”


    手握着酒杯晃了晃,叶漫把蓝色冰河喝了一大半,浓烈的酒意刺激她的神经,她没去看许诗晚,而是看着酒杯里的蓝色液体,接着开口:


    “所以,她受伤,是因为你。”


    许诗晚没明白过来。


    看着许诗晚的样子,叶漫心下了然,她将剩余的蓝色冰河一饮而尽,而后笑出声,只不过那双眼眸好似覆上了一层不知名情绪,明明是在笑,可眼底却像是蔓延出无尽悲哀:


    “你还不知道?”


    “真是可笑。停车场下,她救了你,你就真的笃定她没受伤吗?”


    许诗晚被叶漫这话砸得晕头转向,她心慌的厉害,也暗怪自己粗心。想起李梓最后朝她扑过来的时候,手持尖刀,而且宋韵成最近一直穿着长袖,无论多热。是了,她手应当是受伤了。


    桌上被叶漫甩了几张照片,许诗晚拿过来,正是停车场下,偷拍的她们。照片里,宋韵成正揪住李梓的衣领,眼神透着凉意,而旁边,还有靠在车边,头发凌乱的她自己。


    宋韵成办事效率很高,她拜托同一军区大院的朋友查李梓,已经找到了他伙同他人吸食售卖卡洛因的证据,李梓这牢是坐定了。同时,那天晚上蹲李梓的狗仔拍到了全过程,她也压了下来。


    这两张照片,还是叶漫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许诗晚看的太出神,照片一角已经褶皱却毫无察觉,浓密的长睫抖动两下,许诗晚敛下心神,看着她,一字一顿,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


    “你想说什么?”


    叶漫哂笑出声,她低着头,晃了晃酒杯,又闷头喝了一口酒,颊面已经有些泛红,


    “上次在临汀,我说到,高中和宋韵成一起表演的,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女生。她和宋韵成也是朋友,可惜,后来闹掰了。你猜为什么?”


    叶漫直勾勾地看着许诗晚,许诗晚也看着她。从她略挑衅的唇语中,许诗晚听清了,叶漫说的是:


    “因为她跟宋韵成告白了。”


    像是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情感被人窥探,许诗晚心跳的很快,眼睫不正常地抖了下,慌乱异常,竟一时不察,打翻了酒杯。


    晶莹剔透的液体从桌面倾倒而出,沿着桌沿一滴一滴散落在地,也好似一颗颗石子,落进许诗晚心底,激起巨浪。


    许诗晚觉得自己表现得太不正常,稳下心神说了句“抱歉”,而后她抽出两张纸擦掉桌上的液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叶漫却像是预料到她的反应,手指搭在卓沿,四指来回敲了敲,而后道:


    “Alas喜欢宋韵成,你也看出来了。毕竟,那个眼神并不陌生,不是吗?不过她是个聪明的,虽然在国外也殷勤过好一阵。但察觉到说出来会让关系变得不一样,所以,她选择隐瞒。”


    “许诗晚,今天,我想问你,你能承受的起,她知道这份情感的后果吗?”


    许诗晚彻底愣了一瞬,酒精刺激她的神经,让她思绪发散,心也乱得不行。


    叶漫的意思,也许她知道后,会疏远自己吗?


    会变成自己担心的那样……变成陌生人?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言语。叶漫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好似宋韵成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握着酒杯,她的眼底有些许诗晚看不透的情绪,好似几近枯萎的花,破败颓然都是她的代名词,


    “许诗晚,虽然我们不相熟,但你这种性格的人,我太了解了。你会逃的。”


    她看着许诗晚,好似笃定。


    恰巧这个时间,清吧内歌曲唱到了高潮:


    平行线交汇的瞬间


    是你才有的奇迹


    每一次 再一次 你慢慢的靠近


    告诉我都是心跳的证明


    那些回忆很清晰谁都不能否定


    那些不经意的记忆突然涌入许诗晚脑海。


    黑暗下,那双牵住她的手,被李梓逼迫是飞奔而来的身影,给她送的白山茶,一起弹奏的钢琴曲,都是她和她的瞬间。


    这不是由其人开口就可以诋毁消散的。


    许诗晚撑着下巴看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闪过几丝情绪,唇角压出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在叶漫的注视下,素手轻抬,将她面前的那杯蓝色冰河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倒转,吊着眉梢看了叶漫一眼,似是挑衅般的扬了扬眉。


    而后,许诗晚开口道:


    “叶漫,你不是我,你也永远不会了解我。”


    “我和宋韵成是我们。”


    “而你和她,只是你和她。”


    许诗晚笑了下,那双眼眸明明弯了弯,可内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温柔却又攻击性,她又道:


    “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至于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也是我的事情。”


    叶漫似乎没想到许诗晚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但也只是愣了一瞬,她突然笑出声。蓝色冰河后劲大,叶漫又喝了很多威士忌,现在双颊泛红,酒意上头,应是已经醉了。


    只见她把冰桶里的冰加入酒杯,倒上威士忌,一饮而尽后,看着许诗晚,眼底闪过几丝精光,


    “不相信吗?那你可以试试。”


    叶漫的头发已经落在嘴边,发梢有些凌乱,她也毫不在意,晃了晃酒杯,她偏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


    暮色渐沉,暖黄色的路灯逐渐亮起,博雅棋馆的大屏LED灯也亮起,清晰可见。


    “窗边的位置多好,能一眼看见博雅棋馆。”


    叶漫看着许诗晚,笑了下,“Alas很聪明,今天看见你,说不准,她会为自己再争取一次。那你就等着看宋韵成的选择吧。”


    说完,她把酒杯里最后一点酒饮尽,而后起身,说了句,“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而后离开了。


    酒吧里音乐声还在继续,许诗晚的心却没由来的慌乱。饶是在叶漫面前强壮镇定,可面对感情上的事情,她一向懦弱畏惧,说不怕宋韵成的讨厌疏离,那是假的。


    叶漫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想着叶漫的话,闷头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心情差到了极点。


    又给自己点了杯鸡尾酒,许诗晚趴在桌边,偏头看着窗外,霓虹灯广告牌令人目眩的闪着,高楼林立,车辆川流不息。


    而博雅棋馆外,暖黄色的灯光穿透樱花树间隙,映衬着斑驳碎影落了地。几片花瓣随风飘拂,像起舞的蝴蝶飞舞,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了地。


    许诗晚喝的微熏,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几杯酒下肚,她终于看见从博雅棋馆出来的两人。


    宋韵成和Alas站定在棋馆门口,宋韵成说了什么,好似已经准备转身离去。Alas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那双眼眸里的情绪翻,许诗晚离得不远,能清晰捕捉到。


    她的心好似被人揪住,握着酒杯,呼吸都有些不畅。


    Alas好似说了什么,只见宋韵成轻蹙眉头,而后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冷淡地拂开Alas的手,后退一步。


    今天有采访,宋韵成穿的很简约,黑色西装,内搭长款修身包臀裙,一顿白色的胸花点缀,半挽着头发,很有气质。


    可退开一步后,她的目光变得凛冽锐利,好似渡上了一层淡漠,让人不敢靠近。


    许诗晚已经醉了,脑海里只记得叶漫的话,她将自己类比成Alas——宋韵成的爱慕者,所以看见这一幕,心里好似有绵而细密的针不断扎进又扒出,泛起酸涩疼痛。


    只见宋韵成说了什么,Alas眼底的光淡了一瞬,而后,宋韵成略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许诗晚低下头,心里又酸又涩,就好似,刚刚被拒绝的,是她自己一般。


    再抬头,Alas已经不见了。


    许诗晚今天穿着小香风套装长裙,因为酒吧太热的缘故,她脱掉了外套,内搭是吊带长裙。她的长发散落,盖过圆润的肩头和漂亮挺立的锁骨。站起身,姣好的曲线尽显。


    她的脸颊烫的厉害,酡红似樱桃,披上外套,她撑起身,朝吧台走去,却被告知已经结了账。


    夜色渐浓,微风渐起,浓密的长睫好似鸦羽般翕动两下,她拢了拢衣服,站在人行道路灯下,看着对面的博雅棋馆,脑袋晕晕乎乎的,可心却好似被人撕开一道口子,有冷风灌进来。


    她蹲下身,低头看着斑驳的樱花树影,和自己蜷成一团的身影。几片落地的樱花瓣在柏油路面打了个旋,腾起一段距离复又落下。


    手机铃声响起,她浑然未觉。


    挂断,复又响起。她醉的厉害,反应迟钝。


    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视线之下出现一双高跟鞋,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小晚。”


    许诗晚抬眸,宋韵成已经穿过柏油路,走到她面前。逆光下,宋韵成的五官被削减了几分攻击性,金丝边眼镜在暖光下柔和了稍许,眼眸锐利透亮,可唯独眼角那颗浅痣,依旧透着冷淡的疏离感。


    “怎么不接电话?”


    而后,她向她伸出了手。


    这双手纤细修长却骨节分明,食指指腹有薄薄的茧,却依旧透着粉,隐约能看见淡青色血管,也非常漂亮。


    一模一样的场景再度重现。


    阔别七年,初见雨幕,她打着伞,向她伸出手。


    黑暗采访中,她是唯一的光源,凑近握住她的手。


    今夜,暖色路灯边,樱花树下,纷飞的花瓣坠落,她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这些瞬间,让她驻足触动。


    许诗晚忽地鼻头一酸。


    她抬眸看着宋韵成,伸出了自己的手,两人的影子交叠,她再度开口:


    “我,一直在等待。”


    宋韵成握着她的手,眉头微皱,许诗晚的手太冷了。


    但她永远不会让许诗晚的话落空,回道:“什么?”


    “有那么几个瞬间。”


    许诗晚看着宋韵成,笑了下,眼眶却红了。


    我想用春的明媚,用夏的清凉,用秋的丰硕,用冬的白皑来形容你。


    我想用文字的底蕴魅力记录下你和我的点滴。


    因为是你,我所有美好的赋予体。


    有,且仅有你。


    宋韵成看着许诗晚发红的眼眶,又闻到了几丝酒气,俯身,触上她的眼角,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许诗晚摇了摇头,一滴泪忍不住从眶中滑落,而后她看着宋韵成,好似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气,开口道:


    “可以,抱抱我吗?”


    第037章 醉鬼难缠


    话音落尽,许诗晚就要站起身。她现在有些不清醒,脑袋晕乎乎的,心底又酸涩的紧,刚站起身,却没看清人行横道边角,直接一个踉跄向前栽了下去。


    宋韵成眼疾手快,把她捞回自己怀中。


    许诗晚现在太迟钝了,根本没反应过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就这么抬头,巴巴地看着宋韵成。


    夜色渐浓,微风拂过,带起宋韵成鬓角的细碎散发,而她看着怀里的许诗晚,那双锐利的眼眸里,难得的,出了几丝别样情绪。


    视线之下,许诗晚正仰着头给她对视,许是醉酒的缘故,那张明艳的小脸出现不正常的酡红,颊面沁出了薄薄粉意,她的长睫如鸦羽般漆黑卷翘,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你,好似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鹿,就连鼻侧部的浅痣都染上了粉,过分娇艳美丽,像一朵盛开的沁着粉意的洋桔梗,那么美好,实在让人心软得不行。


    许诗晚是披着衣服的,从宋韵成的角度,还能看见她漂亮挺立的锁骨,和胸口那处雪白的绵延起伏。在路灯下,她整个人白的发光,连带着沟壑都美妙的不行。


    酒香的轻甜弥散在宋韵成鼻尖,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眸子晦暗不明。


    她好似,也快醉了般。


    宋韵成深吸一口气,才把心底腾升的燥意压下去,搂着许诗晚盈盈一握的细腰,把她扶到车内副驾驶,倾身向前,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许诗晚迷糊中看了一眼窗外,‘博雅棋馆’发光字灯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车的她的视野里。


    许诗晚低头抠手指,两边的头发遮盖住她的颊面,她敛着眼眸,声音闷闷地:


    “我知道,alas是你四年前在俄罗斯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伦敦比赛那场也有她。”


    许诗晚醉的不行,行为完全不受控制,她摊开手,伸出几个指头,“但是我们从高中就认识,虽然你高三出国,有几年没见,但我认识你的时间,也比她长啊。”


    语调最后,已经有些委屈。


    (这里的几年,其实是指小晚从高中分别到发现宋老师的比赛,去现场看她的时间,远比宋老师想象的要早)


    可宋韵成自从听到许诗晚说的第一句话,便没那么淡定。


    她偏头看了副驾驶一眼,许诗晚正低着头,惩长发遮挡,让她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宋韵成握着方向盘的手力道收紧几分,再回过头,那双眼眸之下,不复刚刚那么平静,闪动着几丝情绪,好似一片汪洋下暗藏着波翻浪涌。


    上次,她问许诗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的。


    许诗晚说,是三年前她被网暴,许诗晚为自己发声。


    可刚刚的言语已经道出了四年前。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许诗晚到底关注了她多久,宋韵成突然不敢去细想。


    忽地,许诗晚偏过头看着她,那双眼眸亮亮的,问出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那你和Alas更亲近,还是和我亲?”


    酒气混着香甜气息在车内铺散开来,宋韵成偏过头,许诗晚的眼眸很亮,双眼皮下瞳孔漆黑润泽,好似浮动着细碎流光,那么温柔美丽,让人难以忘却。


    宋韵成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在这一刻,她看着许诗晚,却没有说回避不言,声音很轻,一如既往的清冷音色,却依旧让人悸动。她道:


    “你。”


    许诗晚这下好似高兴了,小气音轻哼两声,像吃到糖的小朋友,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也不再有动作。


    博雅棋馆离盛庭鼎和很近,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在珠彦体育停车场的记忆太过可怖,为了照顾许诗晚的情绪,宋韵成再也没有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过,反而一直停在露天停车位。


    许诗晚跟着宋韵成迷迷糊糊坐电梯上楼,醉酒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最真实的自己,被宋韵成搂着肩膀,她心底说不出的满足,一直看着宋韵成傻笑。


    电梯里,迷糊中,听见宋韵成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她不算特别陌生,是Alas。


    许诗晚头还靠在宋韵成肩上,低垂着眼眸,她不禁又想到了刚刚叶漫说的话。


    “叮——”一声,已经到了33楼。


    许诗晚跟着宋韵成进了房间,灯还没开,在玄关处,许诗晚搂着宋韵成的腰,就要脱她的衣服。


    宋韵成都没反应过来,刚把拖鞋丢在地上,准备让许诗晚换上,怀里反而撞进了一个小东西。


    酒气混着香甜气息萦绕,许诗晚还不老实要脱掉她的西装外套。她搂着宋韵成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宋韵成的西装外套上,正想往下脱。


    现在是春天,两人穿的都单薄,随着许诗晚的动作,她自己披的小香风外套落了地,露出圆润可爱的肩头。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热源隔着薄薄的衣料不断攀升,空气中好似有火苗在跳动,同款沐浴露清香萦绕在两人鼻息,更增添了几分旖旎气息。


    宋韵成眉心跳了跳,抓住许诗晚作乱的小手,眼底晦暗不明,看着眼前的人,她闭了闭眼,声音都不复平常的清冽寒冷,好似染上几丝别样的情绪:


    “许诗晚。别闹。”


    许诗晚两只手都被人捉住,而且她喜欢的人还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讲话,许诗晚顿时委屈地不行,她仰着小脸,看着宋韵成,很乖地开口:


    “我没有闹呀,我很乖的。”


    可话音落尽,感觉到宋韵成的手松开了些许,她又想抬手把宋韵成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快让我检查检查。”


    宋韵成实在被她磨地没有办法,第二次抓着她的手,任她再怎么开口,都没有松开。


    反手开了灯,把人拉到沙发上,让她乖乖坐下。又到玄关处,把掉落的外套捡起来。


    她从浴室拿了卸妆巾出来,刚走近,却发现许诗晚低着头,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好似在掉金豆子。


    宋韵成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见眼眶泛红的许诗晚,开口询问,很温柔:


    “怎么了?”


    许诗晚眼尾泛红,看着宋韵成,委屈地样子,特别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她看着宋韵成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声音有些抖:“韵成,你,那天晚上,伤到哪里了?怪我太粗心了,李梓那样的人,下手那么狠,你怎么可能……”


    还没说完,宋韵成打断她,防止她瞎想,“没有。”


    许诗晚醉酒真的很好哄,她疑惑了一瞬,“没有吗?”


    “嗯。”


    宋韵成说完,在她旁边坐下,准备给她卸妆。


    许诗晚愣了一瞬,忽地,只见她倾身向前,两只手拽住宋韵成的西装,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她依旧倔强的要褪去宋韵成的衣服,“那也不行。你让我检查检查。”


    许诗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没个章法,宋韵成被迫撑着身子后退了几分,而后她抓住这只醉猫的双手,把许诗晚禁锢住,尽力忽略已经纷杂的心绪,而后开口道:


    “小晚,听话。”


    许诗晚泄了气,被宋韵成这么握着手腕,也不再有所动作。


    等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四目相对,许诗晚轻轻的伸出手,拽住宋韵成衣袖,晃了晃。


    宋韵成抬眸看她。


    许诗晚现在真的醉的不清,卸妆后,双颊的酡红反倒愈发清晰,那双睫毛抖动两下,像蝴蝶起舞。她看着宋韵成,手依旧拽着宋韵成的衣袖,发现宋韵成对此不反感,又撒娇般晃了晃她的衣袖,而后甜甜的笑了下:


    “韵成,你把外套脱了,我就看看好不好?我不放心嘛,求你了。”


    “你让我看了,我才能放心。”


    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又作了个拜托的姿势。实在软萌可爱。


    宋韵成眼神很明显松动了。


    许诗晚是个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性子,发现她眼底的松动,又轻拽住她的衣袖晃了晃,这次还使出了绝招:


    “韵韵,求你了,好不好吗?”


    韵韵。


    高中最初相熟的时候,


    许诗晚这么叫过她。


    但也只有一次。


    宋韵成很难抵挡住她的撒娇。


    高中因为这句韵韵,她竟破天荒地陪她逃了一节体育课。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许诗晚反而再也没有叫过。


    (为什么呢。因为叫韵韵的时候,小晚还没确定以及喜欢宋老师。等确定以后,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宋韵成感觉自己的心好似塌陷了一角,好似有一片羽毛扫过她的心尖,紧接着便是四肢百骸的酥麻痒意,她的心急急跳了两下。


    许诗晚又说了两句,大有死缠烂打之势。宋韵成看着眼前的人,心好似也被人揪住,她没有再开口,只是自己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右手小臂处的伤口赫然出现在许诗晚面前。虽然已经结痂,但确实不短,略微狰狞。


    许诗晚呼吸都变得极缓又轻,她抬手抚上,小脸皱成一团,眼眸里的心疼遮盖不住,


    “疼不疼?”


    不等许诗晚下一步动作,宋韵成自顾自地穿上外套,遮盖住了背后浅淡的淤痕,而后,抬手摸了一把许诗晚的头发,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难得地浮现出几丝别样情绪,她柔声道:


    “已经没事了。”


    “我有点累。我们休息,好不好?”


    宋韵成很少用这种口吻说话,俨然是在哄小孩。可对待醉酒的许诗晚,她总想着,语气再缓一些。


    许诗晚点头,而后说想去洗澡,宋韵成简单地把水温调好,洗漱用品摆放在顺手的位置,宋韵成便出了里间。醉酒的人单独洗澡,宋韵成不放心。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涌入宋韵成的耳廓,连带着刚刚她关门的时候,不小心瞥见磨砂窗倒映出的曼妙身影,那惊鸿一瞥盘旋在她脑海,莫名地,空气中好似腾升起几丝燥意。


    许诗晚洗的很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正整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小截一细腰,宋韵成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好不容易准备休息,留下壁灯,给许诗晚盖好被子,宋韵成松了口气。


    她好像,有点乱了。


    思绪乱飞,许诗晚周身沐浴露的香甜气息不断侵袭她的五官,闭上眼睛关稳了稳心神,她好不容易准备入睡,被子一角却动了动。


    宋韵成睁开眼,就看见眼前小小的身影凑过来,准备往她被子里钻。


    宋韵成觉得下棋都没这么难搞过。她眉心跳了跳,坐起身,看着被子旁边那小小的一团,简直气笑了。


    “许诗晚,做什么?”


    她问。


    许诗晚也直起身,两人面对而坐,她看着宋韵成,好似没反应过来宋韵成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眨了下眼,语气软糯:


    “睡觉。”


    宋韵成知道没办法跟醉鬼沟通。她指了指旁边的被子,


    “那个,是你的。”


    顺着她的目光,许诗晚看过去,愣了几秒,复又转过身看她,语气颇为委屈:


    “为什么,第一天都可以抱着睡觉,现在不行?”


    许诗晚直勾勾地盯着宋韵成,眼尾微微平翘,拉出温柔的弧度,那双眼眸浮动着光,眼尾晕出一点红,让清纯和柔媚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词汇融合在一起,勾人而不自知。


    她穿着睡衣,但领口第一颗扣子没有扣上,大大的敞着,那沟壑柔软的弧度若隐若现。


    宋韵成感觉空气好像要烧起来了。壁灯下,两人的影子靠的极近,却又分隔出恰到好处的距离,暧昧无比。


    宋韵成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好似落下一子又一子,急促短暂。


    她看着许诗晚,静默片刻,开口道: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许诗晚懵懵懂懂点头,应声道:“好。”


    宋韵成凑近了些,看着她,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冷冽的语调好似也裹上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情绪:


    “小晚,你,到底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静默片刻,许诗晚眨了下眼,虽然意识不清醒,但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反而缩回了自己的被窝。


    刚刚的旖旎氛围被打散,宋韵成看着天花板,难得地,有一瞬间不知所措。等她转头,想跟许诗晚再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小小一团绵长呼吸已经铺散开。


    宋韵成回过头,看着她,轻声说了句“晚安”。


    (get到没,一个人早安,一个人晚安,如果这还不算爱~)


    许诗晚睡了个好觉,等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坐起身,旁边空空如也,可突然,她好像记起来自己昨晚喝了酒。而记忆的最后定格,是她求宋韵成抱她。


    许诗晚记得,叶漫的话也让她很难过,醉酒后,胆子稍微大了点,所以说了这样的话。后来,隐约在车上说了什么,她记不清。再后来,自己就彻底断片了。


    磨磨蹭蹭出了卧室,宋韵成正在阳台的小桌边办公。许诗晚洗漱出来,犹豫片刻,走过去,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我,我昨晚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宋韵成看着许诗晚的样子,就像只躲躲闪闪的小猫,她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她看着许诗晚,竟情不自禁想逗她,朝开口道:


    “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许诗晚不由得紧张起来,蜷着手指,她试探性地开口:


    “应该没……什么吧?我不会做什么让你不舒服了?”


    宋韵成不太明白,为什么清醒的许诗晚反而有些拘谨。眼底闪过几丝情绪,宋韵成回:


    “没有。”


    许诗晚松了口气,适时,电话铃声响起,她按来锁屏,显示的是木和出版社的负责人万玲。


    原来是有关亲签的问题。许诗晚接完电话后,跟宋韵成开口要回家一趟。宋韵成起初想送她,但许诗晚不能让家里的亲签书被宋韵成看见,不然就掉马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而后自己洗完漱,飞快走了。


    万玲已经在她家别墅门口等着她,两人把亲签书的部分处理好,万玲其实还开口,试着问了许诗晚线下签售会的意向。但许诗严词拒绝了。


    万姝走后,许诗晚刚给自己榨了一杯果汁,喝了两口,打开手机,才发现宋韵成一个小时前发了信息:


    [Echo:下午去南区,怎么样?]


    半个小时前


    [Echo:就当给自己放松。我觉得你最近不太开心。]


    想起高中那次缺憾的花海同行,她发了小猫点头回应。


    回了这条信息,不少解说界的朋友都在问她网络上的“耍大牌事件”。她的微博已经让齐月粉丝冲了。但现在她心情正好,不想去管这些糟心的事情。


    跑腿下单了水果,许诗晚又信心满满地做了便当和果茶。既然又去一次,那以前的缺憾,她也希望能补回来。


    两人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


    宋韵成也难得默契地想再体会一次高中的场景。


    两人坐上71路公交车,一起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公交车逐渐行驶,夕阳从窗边透过来,洒在车厢里,氤氲着暖色因子。


    许诗晚特地带了线孔耳机,她坐在靠窗一杯,把便当食盒放下,而后她偷偷瞥了一眼宋韵成后,把耳机另一支递给她,声音有些紧张:


    “无聊。我们一起听歌。”


    宋韵成看着她,接过。


    许诗晚开心地翘了翘唇角。


    这是她高中就想和宋韵成一起做的事情。


    落日余晖下,两人静静地坐在公交车里,感受到窗外的风渗透进来,吹拂两人的发丝,暖光落在两人颊面,耳畔的歌声混着公交车的播报声交织,一切好似都那么静谧美好。


    忽地,肩膀落下重量。


    宋韵成转头,许诗晚闭上了眼,应是有些倦意。阳光落在她的颊面,风轻抚她的发丝。


    这一刻光好似为她停滞了一秒,宋韵成眼中的她,是那么耀眼漂亮。


    而后,宋韵成轻扶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许诗晚耳机里的歌不多,不知不觉已经播放到了诗词和散文。应当是她高中喜欢的。


    许是阳光太刺眼,许诗晚觉得不适,换了个姿势。阳光映入宋韵成的眼眸,而许诗晚的唇瓣擦过她的脖颈。


    这一刻,红霞侵染了大半天空,落日余晖落在公交车里,暖光柔和,泛着金色粒子,帘子飘动,有风透了进来。而她和许诗晚的头发丝交织纠缠在一起,脖颈那处的温热触感又是那般滚烫。


    一片静谧声中,宋韵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公交到了终末站,许诗晚转醒,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怕无聊,所以两人听歌。起初还聊了几句,可后来路程颠簸,她竟睡了过去。


    更社死的是,为了有情调。她拿的高中时期的MP3,着急忙慌的下了几首歌。全然忘了里面还存着以前的诗。


    她都不知道宋韵成听了多久的诗和散文通读。


    两人站在公交车站下,许诗晚看着宋韵成,开口道:


    “韵成,不好意思啊。我刚睡着了。”


    宋韵成有些疑惑,“为什么道歉?”


    “本来我们两人在聊天,结果我睡着了不说,没想到耳机里播的还不是歌。你会不会无聊——”


    回想起刚刚唇瓣把擦过脖颈的触感和暖光下公交车上那么静谧美好的一幕,宋韵成忽地抬手,在许诗晚清醒状态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


    “别瞎想。”


    许诗晚因为这一超出普通朋友的行为愣了一瞬。


    郊区的夕阳落在两人身上,宋韵成的眼眸里也蕴着光。她看着许诗晚,忽地从唇角漾出一丝浅笑,嗓音好似清风,扫过许诗晚的心。


    “小晚,我不觉得无聊。相反,我很开心。”


    再度向前一步,宋韵成微俯身,和她平时视,而后,她再道:


    “因为,这也是我等待的瞬间。”


    夕阳下,公交车上,耳机里的散文和我身旁的你。


    都是让我驻足心动的瞬间。


    第038章 南区花海


    落日余晖点缀在琐碎的云层里,天边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浮云洋洋洒洒点缀,金黄色的霞光落在面前的花海,映衬着细腻的金色粒子,给大片花海也染上暖色的光。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背景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和落在天边的暖阳,而许诗晚的面前,心动之人正略俯身看着她,时间好似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她只能感受到胸腔里的跳动声愈演愈烈,好似快要撑破心脏般,让她呼吸都滞了一瞬。


    也许不到一秒,也许过了很久,以至于宋韵成已经移开了视线,而许诗晚依旧没反应过来。


    南区这里偏向郊区,柏油路两边是大面积的花海。郁金香点缀在一小片,醡浆草一小簇一小簇散落在地,小巧精致,顺着石板路走向中间,还有月季和蓝雪花盛开。在落日下,显得那么柔美,足以让人驻足。


    “小晚,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只见着宋韵成顺着柏油路向后走去。


    许诗晚坐在公交站下,微风扫过她的面颊,暖色光芒落下,她看着眼前的景色,心情很美。


    她觉得,这样的一幕,她看一辈子也不会看腻。


    “叮铃铃——”


    几声脆响,拉回她的思绪。


    她偏过头,宋韵成竟然骑了辆自行车过来。


    许诗晚看见,眼眸亮了一瞬,站起身,语气有些惊喜:


    “这个,这里竟然还有这种——”


    宋韵成骑过来的自行车和一般的有所不同。这是双人骑的自行车,一前一后两个座位,两个脚踏板,是从那家电玩城租赁的。


    茂清着重环境建设,在南区这片投了不少钱,前几年有都市剧来取景,S+级的大制作,播出后大火,也带动了这片的旅游产业发展。那家电玩城重新翻修建了三层,二楼开了餐饮,三楼装修风格独特,是网红打卡区,还拓展了很多业务。


    宋韵成把便当盒放进前面篮筐里,看着她,而后继续:


    “小晚,你坐后面。”


    橙色暖光铺满大地,两人迎着暖光,在柏油路面行驶而过。风扫过两人的发梢,空气中的鲜花香气混着宋韵成周身沐浴露的清冷初雪气息,直钻入许诗晚鼻息。


    路线的行驶由宋韵成掌握,她抬眸,只能看清宋韵成削瘦单薄的脊背和身侧熠熠生辉的花海。


    似乎意有所感,眼前的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刻,余晖从宋韵成的眼底溜出,大片火烧云连带着宋韵成柔和的侧影轮廓倒映在许诗晚瞳孔里,让她的心停了一拍。


    “我一直在等待。”


    “有那么几个瞬间。”


    “因为,这也是我等待的瞬间。”


    许诗晚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两句话,她忽地发现,刚刚公交车站下的一幕,落在她心底,一直留有余震。


    宋韵成是一个做事周到的人,早在她计划要和许诗晚来南区,就提前做好了攻略。两人骑车顺着柏油路前行,一句暖光花香陪伴,右转再骑行了一小段,两人就到了适合野餐的草地。


    把车停在路边,两人铺开野餐布,把便当水果沙拉摆放出来,被花海簇拥着,两人对坐,难得的享受着眼前的静谧。


    忽地,手背触上一片微凉。


    许诗晚还没反应过来,宋韵成已经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而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药膏打开,给她涂抹了凉膏。


    “会有蚊虫。”


    宋韵成言简意赅。


    许诗晚觉得,好似从昨晚,从她开口提出那一个拥抱后,两人的的关系好似已经悄然产生了变化。宋韵成现下的举动,好似正一步步突破她的安全区,比以前更亲密,也更无解。


    手背的触感不容忽视,许诗晚偏过头,余晖映衬着宋韵成的侧脸无比柔和,就连金丝边眼镜下遮挡住的那颗浅痣也染上了暖色。她正低着头,专注地给自己上药,指尖的粉意和手背皮肤的白皙形成对比,像一片羽毛轻拂过许诗晚心底,痒痒的。


    “如果是Alas,你会对她这样吗?”


    也许是氛围情境使然,许诗眼忽地冒出这句话。说完,其实她自己都愣住了。


    眨了下眼,许诗晚想抽回手,假装漫不经心地喝一口果茶后,就说,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一时说快了。


    但宋韵成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许诗晚根本动不了。


    宋韵成看着她,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眼眸好似浮动几丝情绪,锐利直白,轻易能将别人看透。她就这么盯着许诗晚,尾梢渐渐拉出一抹浅淡弧度,再开口,嗓音好似玉珠坠地般清隽,少了几分冷淡疏离,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似染上温度的风,铺散在许诗晚面前,


    “你觉得呢?”


    许诗晚忽地泄了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现在把话头又抛了回来,她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敛着眼眸,她刚想说“我不知道”,却听见旁边的人再度开了口。


    “你。”


    宋韵成觉得许诗晚真的太像小团子了,奶呼呼的,性格也很像。总是伸出小爪子试探,可又很胆小,你一凑近,它却又想着溜走。


    许诗晚抬眸,宋韵成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根本不会同她来这里,这是个伪命题,不会成立。”


    许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抽回手的。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地喝了一大口果茶,才将脸上的热意散尽。


    手机震了震。她回过神,侧身拿到手机,回了白琳的微信后,余光突然看见两人的影子。野餐布不大,日落之下,两人的影子很近。


    许诗晚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宋韵成,发现宋韵成正看着不远处,没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风好似静止了一般,许诗晚点开相机的手都在抖,她稳了稳心神,身子略向中间倾斜,而后看着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她微微偏头,影子靠在宋韵成肩上,而后,按下了定格照片。


    这一刻,瞬间存在于手机里。


    两人交叠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仙驻敷


    见宋韵成没发现,许诗晚松了口气,转过身,喝了一口果茶半仰起头,许诗晚悠哉悠哉看着不远处的夕阳。


    手机里是她刚刚偷拍的照片,而余光里,宋韵成的五官被映衬的很是柔和,她翘了下唇角,


    “真的很漂亮。”


    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许诗晚手艺很好,做的便当味道很不错。两人闻着花香,欣赏着夕阳,偶尔会接话聊天,更多是感受着这无比漂亮的一幕,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可茂清的天气实在多变,眼看着云层渐移,竟然突然下起了太阳雨。


    两人将东西慌忙收拾进食盒里,这里距离公交车站并不远,所以两人很快地骑了回去。


    起初的雨势很急,雨滴淋在两人身上,裹挟着花瓣香气,却也实在美好不起来。等两人骑车到公交站牌下,外套已经被淋湿了。


    宋韵成穿的休闲外套,雨滴没那么容易渗透。而许诗晚就不一样了,她穿的针织开衫,现下半边肩膀已经湿透了。坐在公交站牌下,雨滴落地渐起的水珠落在两人鞋侧。


    许诗晚的头发湿透了,有水珠滚落。她刚打了个喷嚏,一道身影罩下来,裹着十清冽的沐浴露香气,宋韵成给她披上了外套。


    两人离的很近,宋韵成的手还停留在衣服中央,把衣服中间拢了拢,应是怕她着凉。


    “你怎么办——”


    宋韵成只是抬手,替她把发梢的雨珠拂掉,而后回:


    “我不冷。”


    许诗晚体质不太好。高中每次换季总会生病。宋韵成记得有次她大姨妈恰巧发烧,跑操的时候差点摔倒,最后是她扶住了许诗晚,把许诗晚背去了医务室。


    所以,现在,许诗晚淋了雨,她有些担心。


    许诗晚明显还想说什么,只见宋韵成突然凑近,双手从她耳侧擦过,宋韵成很轻地将许诗晚身后的头发都从她的外套内拨了出来,而后用随身携带的丝巾,替她擦掉了头发上的水珠。


    许诗晚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交织纠缠在一起,雨还在下,可这一刻,许诗晚感受感觉不到其他。她能看清宋韵成镜片下的那双眼眸,深邃透亮犹如繁星,不自觉得引人入迷。


    她突然想到,在临汀那次,叶漫穿过的那件衣服,她昨天在衣柜最底层角落看见了。宋韵成再也没有穿过。


    “你冷不冷?”


    宋韵成开口询问。


    许诗晚摇头,回:“不冷。”


    再三确定后,宋韵成才送来手,两人并肩而坐,静静听着雨幕。


    顿了几秒,她低头,看了眼订单,司机还有两公里。


    忽地,宋韵成感觉到旁边的温热,只见许诗晚凑近了一点,而后略微向前,替宋韵成挡住了风口。


    偏过头,眼前的身影小小一团,披着她的外套,松松垮垮搭着,大了不少。只露出那张素净的小脸,可宋韵成的心所好似被人捏了下。


    许诗晚总是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有些极强的敏锐力。比如,上次送她的山茶花,比如给她挡风等等。


    宋韵成看着许诗晚,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念头,她想面前这人,长长久久地在她身边。


    也许,她和许诗晚的缘分相遇,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早。


    许诗晚醉酒的话,她并没有忘记。


    是不是在我所不知道的瞬间里,你已经向我靠近了,小晚。


    庞加莱回归说,在一个封闭系统内,任何粒子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必然回归到其无限接近的初始位置。


    那我们能否,回到最初的那种,独属于你和我的相处时光?


    宋韵成突然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腕,许诗晚回眸,两人对视,只听她道:


    “小晚,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来这里吧。”


    宋韵成的头发也有些湿,可整个人干净清透,有着别样的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认真,许诗晚感觉得到,她的眼底有不一样的情绪发酵。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一片雨幕中,天边依旧笼着一层红霞。


    许诗晚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心的跳动。


    她应声:“好。”


    而后,小雨停止。不远处,出现了太阳雨过后的彩虹。


    许诗晚本想把衣服还给宋韵成,但宋韵成摇头拒绝,依旧让她穿着。


    雨刚停没两分钟,叫的专车就已经到了。两人上了车,宋韵成让司机把空调慢慢升温,怕许诗晚着凉。


    手机震了震。


    许诗晚垂眸回过消息,不自然的偏头看了她一眼。


    宋韵成有些疑惑,“怎么了?”


    许诗晚回答地飞快:“没怎么。”


    整个回市区途中,她总觉得许诗晚有些奇怪,想开口问,可许诗晚只是笑着说没事,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下了车,电梯里,许诗晚依旧一脸严肃,好似在沉思什么事情。


    回了房间,刚打开玄关处的灯,许诗晚竟一溜烟进了卫生间,声音飘散在空中,略显得有着急促:


    “我先去洗漱。”


    卫生间里,许诗晚洗了几把冷水脸,才让心底腾升起的燥意消散了些许。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弹出白琳的消息:


    [一片柏树林:宝贝!相信我!从你刚跟我讲的,我真的觉得宋老师对你不一样!]


    [一片柏树林:你想啊,那句“我不会和她来这个地方,这是伪命题。”这意思不就是说,因为是你,所以她才会来。如果是Alas,根本没可能。]


    [一片柏树林:而且她还说以后每一年都要跟你一起来!拜托,这种半承诺半约定的话,已经不能算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话语了,好吧。]


    许诗晚看着白琳一条条弹出来的信息,打字的手都在抖:


    [Morii:那我,要怎么办?]


    那边不到一秒,就弹出信息:


    [一片柏树林:你可以试探她。你不是跟我说,第一晚,因为怕你还害怕,所以她抱着你睡。那你今晚就死缠烂打地磨她,就说你害怕,让她搂着你睡。]


    [一片柏树林:然后你就注意看她的表情什么,反正我觉得,她要是同意了,那指定对你有点意思。]


    像是知道许诗晚的一时会犹豫,白琳又加了一剂猛药:


    [一片柏树林:别怂,想想Alas,你只要比她多一点死缠烂打,你就赢了。]


    夜幕渐沉。


    白琳给她出完主意,高兴得追了两集电视剧,而后给她发了信息:


    [一片柏树林:怎么样?]


    那边没有回。


    而白琳却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我和雨天犯冲]


    第039章 主动撩她


    洗漱完,许诗晚借口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先钻进了书房,等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这才回了卧室。


    推门而入,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总有那么一种人,不论做什么,都会不自觉的吸引别人的目光。宋韵成就是这种。


    白炽灯下,她正靠在床头,手机拿着一本读物。宋韵成应当是洗过头,头发随性散落,几缕绕至耳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盐气息,是她的洗发水味道。她的眼睛近视度数不高,睡前摘掉了眼镜,正敛着眼眸,低头翻看手里的书,那双眼眸狭长又锐利直白,仿佛能将人心看透,但在壁灯和白炽灯的映衬下,却多了几丝慵懒随性。尾梢的浅痣也淡了几分。


    宋韵成穿着睡衣,领口扣子没有系,露出一小截冷白的锁骨,漂亮挺立,丝绒睡衣下那绵延的起伏直勾人心,随着呼吸波动,宋韵成身材不差,她一直知道。


    许诗晚突然很紧张很紧张。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白琳说的那几句话,才不至于临阵脱逃。


    听见响动,宋韵成抬眸看她,语气与一般无二,嗓音是天生的清冷冰脆,裹挟着冰凉的山水,可落在许诗晚耳廓,却好似多了一丝温度,


    “处理完了?”


    许诗晚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编的理由是有事情要处理。浓密卷翘的睫毛抖了抖,许诗晚心虚地应了声:


    “嗯。”


    宋韵成合上书,揉了下眉心,声音也染上倦意,“行,休息吧。”


    许诗晚磨磨蹭蹭地坐在床边,宋韵成偏头看她一眼,没有错过她眼神的躲闪和几丝不自然。


    关了白炽灯,许诗晚先闭上了眼。


    能感觉到旁边的人已经躺下,许诗晚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睁开眼眸,暖黄色的壁灯映衬,她的眸子里好似落了璀璨星河,又像是落日黄昏,许诗晚看着天花板,正进行心里建设。


    是宋韵成所说的等待瞬间。


    是和她防蚊虫的凉膏和伪命题言论。


    是落雨时的外套和那句‘以后每年’的邀约。


    许诗晚侧过身,手撑在颊面下,深吸一口气,而后轻声开口:


    “韵成,你睡了吗?”


    宋韵成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好似蕴着别样的情绪,波翻浪涌全部隐匿,只留下一簇跳动的幽火。


    她开口,声音裹着清冽的冰川气息朝许诗晚涌来,“怎么了?”


    “我,我有点怕。”


    许诗晚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结巴,手不自觉地蜷缩着,那双眼睛看着宋韵成,有些心慌却并不移开视线。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地仿佛只能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许诗晚受不住这样的煎熬,闭了闭眼,再开口声音微弱,带着几不可查地抖:


    “我能搂着你……的胳膊……”


    好吧,话到临头,她还是没能开的了口。许诗晚草草说了句“晚安”,又把自己缩进被窝里,闭上了眼。


    感觉旁边的陷落一轻,几声脚步后,房间门被打开了。许诗晚从被窝出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好似空荡中夹杂着酸涩。


    正不知所措之际,房间门突然又开了一瞬,宋韵成好似放了什么东西,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被子被扯开了一角。


    宋韵成如玉般清隽清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隐约含着些许笑意:


    “你是小猫吗?怎么把自己缩成这样?”


    许诗晚坐起身,脸颊有些烫,她娇气脸皮薄,如果有地缝,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钻进去了。


    “喝吧,热的。”


    视线之内,那双纤瘦白皙的手递给她一杯牛奶。许诗晚这才明白宋韵成刚刚出去的用意。


    “哦。”


    再度躺下后,许诗晚打算闭着眼装死,反困倦来袭睡着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刚躺下没几分钟,旁边塌陷了一角,紧接着,许诗晚感觉到清冽的气息正逐渐靠近,而后,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向前一带,入了怀。


    许诗晚倏地睁开眼,面前的人眼尾晕出一点润色,距离太近,宋韵成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她被吓得美目瞪圆。


    宋韵成看着许诗晚受惊的模样,一时有些好笑,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她抬手,轻拍着许诗晚的后背,而后道:


    “睡吧。我在。”


    两人穿着同款睡衣,同款的沐浴露清香,初雪香甜气息交织纠缠在一起,隔着布料几近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许诗晚心跳的很快,她被宋韵成揽在怀里,抬眸就能看见她柔和的侧颜线条和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


    也许是心理作用,但在宋韵成怀里,真的,很容易感到倦意。


    许诗晚迷迷糊糊几乎就要睡着了,突然,感觉身前的人动了动。她睁开眼,宋韵成已经拨开她两边的碎发,将额头贴了上来。


    许诗晚心跳的飞快,那点困倦也随着跳动的节律烟消云散了。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宋韵成退来一步,边开口就要坐起身,“去医院。”


    许诗晚没反应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嗯?为什么?”


    宋韵成看着她,一时语塞,“你在高烧,你就一点没感觉出来?”


    许诗晚愣住。她坐起身,摸了摸自己额头,丝毫没感觉出来。同时,心里又有点小拧巴。好不容易,迈步了一步,宋韵成也有了回应,本来都快在宋韵成怀里睡着了,结果出了这样子事。


    脑子比嘴快,她低着头,“我不想去。”


    “嗯?”


    已经开了口,许诗晚索性破罐破摔,她也不去看宋韵成,敛着眼眸看手指,小脸憋的通红,“我不去。问题应该不大。”


    眼前的身影小小一团,睫毛抖动两下,双颊酡红,不知道是烧的还是因为别的。


    宋韵成穿好外套,思索片刻,坐在许诗晚旁边,把许诗晚揽进怀里,又摸了摸她的头,给小猫顺毛,哄道:


    “小晚,你现在高烧,我们去挂水,温度就会降下来。”


    “听话,好不好?”


    宋韵成很少有这种时刻。


    她一般冷清冷性,不怎么哄过别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哄,所以尽量把语调放缓,声音放轻。


    许诗晚被宋韵成这么搂着,本来心底那点小拧巴也快消散了。而且本来就是她有点无理取闹,所以点头后,宋韵成找了件自己的长款外套,让她穿上,而后,两人去了明申医院。


    许诗晚刚发了条朋友圈,她太困了,正昏昏欲睡,白琳就发来了信息。她和白琳的聊天内容,可不能让宋韵成发现。许诗晚飞快给她打字:


    [Morii:等会,我晚点跟你说,我在医院]


    正打字间,白琳弹出来第二条消息:


    [一片柏树林:好你个许小晚,有空发朋友圈没空理我?这就是有了老婆忘了我?]


    许诗晚发了几个道歉的表情包,趁着宋韵成转过头之前,关掉了手机。


    现在这个点,来医院看病的人大都走急诊。两人坐在输液室里,宋韵成怕许诗晚困,就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点滴都不太大,一个多小时就输完了。趁着宋韵成去缴费,许诗晚赶紧打开手机,白琳的消息狂轰乱炸向她袭来,


    [一片柏树林:???]


    [一片柏树林:不行,我真的要笑死了,你这什么体质?你这次换季都比病了两次了。我真的忍不住了,这是什么倒霉蛋子,哈哈哈哈哈]


    虽是损友,但肯定还是关心许诗晚的:


    [一片柏树林:不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你还在喝药膳吗?能行不?要不你试试我的养生大法,给你改良体质?]


    大概过了半小时


    [一片柏树林:输完没?吱个声,担心着呢]


    许诗晚和白琳回过消息,白琳太困,只问了她的身体情况,知道没事后,便说自己要去睡觉了。


    宋韵成和许诗晚回到盛庭鼎和,时间也已经不早。许诗晚说了声“谢谢”和“晚安”,就钻到自己被窝里了。


    毕竟,刚刚这一出,太耗精力,宋韵成会很累。


    可没想到,她刚闭上眼,被子一角却被人轻带起来,紧接着,一直温热的手落在她纤薄的蝴蝶骨,把她揽进怀里,两人一同盖着宋韵成的被子。


    给许诗晚把被角掖好,宋韵成垂眸看着她,又说了句,


    “现在不会做噩梦了。”


    “睡吧。”


    心里最后的那点小拧巴彻底消散,许诗晚现在觉得,她和她是真的有可能了。


    “那,韵韵,晚安。”


    心底好似有羽毛扫过,许诗晚忍下颊面燥意,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她。


    而后,面前之人好似很轻地笑了下,嗓音也带着笑地回:


    “嗯,晚安。”


    翌日,两人吃完早餐,宋韵成再次给许诗晚量了体温。现下完全不烧了,配合医生开的抗病毒药剂,许诗晚喝下,这才腾出空看网上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她“耍大牌”的录音内容,许诗晚自己去听了一遍。她并不陌生,因为她确实打了齐月一耳光。争执间的话题无非就是她和小陈总之间的关系还有高尔夫解说项目的内幕。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祸事。


    齐月的粉丝基数不算少,这两天在她微博底下骂的厉害。本来两人同位高级解说员的时候就经常被合种营销号拉出比较,以往都是许诗晚的专业能力、解说风格更胜一筹,被大众夸,齐月粉丝却不买账,也有过诋毁谩骂,两粉丝暗地撕过。


    这次,好不容易让齐月粉丝抓住机会,她们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各种营销许诗晚“耍大牌、殴打霸凌同公司女职员”的通稿乱发。


    她的微博私信也有辱骂。


    许诗晚有些好笑。


    也真不明白齐月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觉得利用自己粉丝来攻击别人,把别人当枪使,随意谩骂别人,很有成就感吗?


    许诗晚现在有些郁闷。


    看了几眼微博,又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发呆。


    宋韵成刚出门。


    不在。


    今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宋韵成依旧已经在外面做好了早餐。两人之前好似已经有什么变了,就比如,一个称呼,一个对视。


    都会让许诗晚心跳加速。


    会让她想到昨夜。


    但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人今早说的话也比较少,吃完早餐,许诗晚正在书房看书,宋韵成就接到了Alas的电话。言语之间好似提到了人工智能,许诗晚看见了宋韵成轻蹙的眉头。


    她今天其实还想按照白琳说的继续试探几分,可若是宋韵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Alas一起处理,那她肯定不能这么不懂事。


    窝在沙发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索性准备起身再睡个回笼觉。


    刚站起来,门忽地被打开了。


    宋韵成拎着水果和甜点,走了进来。


    是那家Tiuh甜品店,她曾经排了一个多小时的店。


    很难排。


    许诗晚眼眸闪过一丝惊喜,走上前,帮着接过东西,“你怎么回来了?”


    宋韵成淡眸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我不回来,应该在哪?”


    “你不是和Alas——”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话还没说完,许诗晚就闭上了嘴。最近和宋韵成相处太顺,以至于她说话都不怎么过脑。


    她才不介意。


    宋韵成去厨房,把草莓洗干净,而后拿出来,递给坐在沙发上的许诗晚。想了片刻,还是解释道:


    “Alas的问题,线上可以解决。”


    这一刻,风从阳台溜进来,带起小绿植的青葱气息,也卷起了许诗晚的发梢。而后,她听见宋韵成继续道:


    “因为,你更重要。”


    许诗晚极轻极缓地眨了下眼,胸腔里的东西急速跳动,震地她耳膜响动,红晕已经从耳根蔓延到脖子根。


    白琳说的对,不试一试,永远只会在原地踏步,也永远会错过。


    她抬眸,看着宋韵成,却没有接过草莓盒,反而冲宋韵成笑了下,语气软糯,这次是真的带点儿刻意撒娇:


    “韵韵,我还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喂我吗?”


    时间在这一刻被刻意放缓,许诗晚看着宋韵成似乎愣了片刻,而后金丝边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浮现出星点笑意。


    宋韵成坐在她身边后,竟然真的从草莓盒里拿出了一颗,喂到许诗晚嘴边。


    “懒。”


    她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并无任何责备之意,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松动旖旎。


    许诗晚在吃掉草莓的时候,宋韵成顺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廓后面,冰凉的触感好似羽毛落在许诗晚心底,让她的心跟着抖了抖。


    [时间决定你会在生命中遇见谁,


    你的心决定你想要谁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而你的行为决定谁能最后留下。]


    不知道为什么,许诗晚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更大胆些。


    宋韵成对她的纵容,她感受到了。


    只见许诗晚突然伸手拿起盒子里的一个草莓,喂到宋韵成嘴边,心口好似有只兔子在胡乱蹦跶,一下一下,让她紧张不已。她的睫毛抖了抖,稳住声线:


    “礼尚往来。”


    宋韵成就这么看着她。


    许诗晚的眼眸透亮澄澈,此刻还有些小期待,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软,就像只小猫一样,又伸出肉垫开始软乎乎地试探。


    宋韵成敛着眸,那双眸子闪过几丝情绪。而后,她吃掉了许诗晚喂的那颗草莓。


    “甜吗?”


    许诗晚凑近,仰着小脸,不知拿来的勇气,又开口道:


    “我喂的,是不是很甜?”


    空气中好似有火苗在跳动,许诗晚其实心里紧张地不行,面上不显,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宋韵成。


    宋韵成自然也察觉到了许诗晚细微的变化。


    “嗯。”


    她开口。


    许诗晚如愿听到这句话,正准备功成身退,后脑勺却被人忽地按住。回过神,宋韵成已经倾身向前,两人离的很近,呼吸交织。只听她反问道:


    “你脸红什么?”


    许诗晚没想到宋韵成会突然反撩她。宋韵成拖住她的后脑,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眼睛略眯了下,眸中蕴着几丝捉摸不透的情绪,好似冰川悬崖上盛开的艳丽红梅,又好似深蓝大海中的一抹暖晕,浮动着波光粼粼。就连尾梢拖曳出来的那颗浅痣,都柔和了不少。


    动作有点强势,却让人心动不已。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许诗晚。


    许诗晚这下是彻底慌了,脸颊红的能滴血。她结巴地回了一句,“没,没有。”


    而后,飞快地跑进了书房。


    宋韵成浅笑了下。两人回到书房后,便不再言语,开始办公。


    许诗晚感觉脸上热意消散了些,而后用音韵的号逛微博。


    昨天,她又发了张照片,并配文:Serein


    是日落黄昏下,偷拍下的两人交叠的影子,是她的秘密。


    也是她想分享出去的浪漫。


    可因为这样图,许诗晚的私信却炸了。


    多数都是在问她,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还有问那个影子是谁。


    她正刷着评论区的猜测,万玲突然给她打了电话。


    原来,她的这本《念》散文集大卖,算的上小爆,粉丝都在木和出版社下吵着要福利直播。


    万玲开口道,“就是一个小型的线上直播,也不露脸,只有声音。而且也就是简单分享一下你写散文的时候的心境。你的这本新出散文,走势很好。你看,这个算作福利,怎么样?”


    许诗晚最近心情好,这本《念》,可以说,涵盖了她所有的少女思春。


    许诗晚便同意了。


    回到书房,正想把这个消息跟白琳分享。


    因为白琳是知道她唯一马甲的人。


    可手机的震动,却给了许诗晚当头一棒。


    她们团队的小型项目甲方,全都要解约并要求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