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烬一滞。


    他的嘴角溢出些许笑意，几许欣慰，几许苦涩，你还是你，可我却不知道命运是否还会重复？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处在怎样的位置。


    拾弦，你借助木元核凝成的狱火之剑，干脆直接地插进我的后背；你毫无预兆地拿着剑站在我的对立面，不死不休的神情，每次想起，依然痛得让我不能呼吸。杀烬的手指在拾弦的脸上缓缓抚摸，我不忍你受到伤害，但当时的你，怎么舍得下此狠手？


    “拾弦，我可以不让倾眉华再踏入凌绝峰，也可以答应你，只与你一人亲近。作为交换，你得永远留在我身边。”杀烬声音如流水，悠悠道：“有一种禁制术，若以我的血为引，施展法术在你身上种下禁制，每个月你必须用我的血气滋养，否则，痛不欲生。”


    杀烬低下头，唇瓣附上拾弦的唇，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熟悉而美妙的气息，很久没有品尝过了。杀烬放肆地吮吸她甘美的汁液，舌尖只恨不能更加深入。


    吻了一会儿，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拾弦的唇：“血气，明白了吗？这就是其中一种，不然，你喝我的血也行，或者，更深入的交流……你要是想要的话，我都可以给你。”


    拾弦迷惘地看着他。


    “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若是离我太远，一个月你都没有得到我的血气，体内的禁制就会发作，疼痛会席卷你的全身，如蚂蚁啃咬，如骨骼碎裂，这种痛在最初只是阶段性发作，你还有力气，但这是无法忍受的疼痛，你会回来找我。”


    “如果你不回来，疼痛与日俱增，且无药可解。七日之后，你将被活活痛死。”杀烬眸中波涛澎湃，“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你不要离我太远。”


    如此，她便永远不能离开杀烬。


    “此禁制一旦被种入体内，无法消除。除非我死。”杀烬捧着她的脸，“要么下次你彻底杀了我，要么永远留在我身边。”


    “拾弦，你愿意让我在你身上种下这个禁制术吗？”


    告诉我，你愿意。杀烬期待地看着拾弦。我未必真的会在你身体里种下禁制术，可我想听到你说“我愿意”。


    杀烬目光深沉得像要把拾弦吸进去，他喜欢我呐，拾弦像是被温柔的大海席卷，恨不得沉溺其中，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可以只爱我一人，那我也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


    拾弦几乎要点头应下来，但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告诉她：你不能。元核尚未毁灭，云涂还有被灭族的风险，苏厉峰承担了拯救云涂的使命，拾弦力弱，苏厉峰说了不需要拾弦帮忙，拾弦得以悠然自在；但这并不代表拾弦可以忘记过去，如果有一天苏厉峰在为达成使命的路上用得着拾弦，拾弦必须义无反顾地加入他的阵营。


    拾弦摇了摇头：“我……”


    拾弦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她的犹豫中，杀烬眼神中期待的火苗渐渐暗下去：“你不想一直留在我身边？”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拾弦凌乱，吞吞吐吐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就是你的喜欢？”杀烬一把推开拾弦，嘲笑自己：“我早知道，我明明知道……”


    她的确喜欢他，但是拾弦的喜欢来得浅薄，她会费尽心机勾引他，也会在某个时刻干脆利落地抛弃自己的感情，决绝地转身。


    所以，当初在白净山她冒着危险暗修魔道，不全是为了杀烬，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脱困？她澎湃的热情，只是见色起意？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杀烬几乎崩溃：“我以为我是你生命的全部，我以为我是你的追求与梦想，我以为你会永远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一直以来，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拾弦不是胸有大志的人，她明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杀烬身上，把他当做自己的神一样膜拜，连喜好都跟随着他。但瞻日门一战，拾弦用事实颠覆了杀烬的认知。


    “原来，那只是我的错觉！”杀烬痛不欲生，“为什么我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


    拾弦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苏厉峰虽有能耐，但还没有到达成功的彼岸，作为云涂一员的拾弦不能把自己全身心地交出去。拾弦转过脸，轻声道歉：“对不起。”


    很轻的三个字，落在杀烬心上如同刀割，她终于承认在她的心里，杀烬不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个。杀烬怅然：“如果有一天，我与苏厉峰兵戎相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会帮谁？”


    拾弦不想骗他：“帮苏厉峰。”


    杀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跟她解释：“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年魔族并没有追杀过你，你是被苏厉峰打伤的。”


    “我还是会帮他。”


    杀烬觉得讽刺：“为什么？”


    拾弦不愿意回答。


    “为什么连苏厉峰都比我重要？”杀烬发出撕心裂肺的质问，“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降头？”


    拾弦别过脸：“就算没有苏厉峰，也会有别的事。”


    “都比我重要？”


    拾弦沉默以对。


    在她的沉默中，杀烬的心碎裂成灰。


    凌绝峰的背后有一个不大的竹院，通往这个竹屋的路上，有魔兵把守；空中也有魔兵执勤。


    拾弦目前就住在竹院里。杀烬不想再见到她了，让她从以往的住处搬到了这里，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能再看见杀烬的寝殿。他还派了魔兵过来看住拾弦，严禁她乱跑。


    这里地方不算小，竹院有很大的花圃，旁边有一条山泉汩汩流过，在屋侧形成一洼清潭；竹院前方是一大片临崖空地，举目远眺能看见连绵高山；往西有个山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但拾弦无心修炼，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不明白杀烬作为魔尊，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拾弦拒绝了他的提议，杀烬失望在情理之中，但他的反应近乎绝望，如同信仰一夕崩塌，四海茫茫再也找不到一个支撑点。


    想到他的表情，拾弦的心脉脉地抽痛起来，如果可以，拾弦真的很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苏厉峰，你还是找不到毁灭元核的方法吗？


    拾弦无力地躺在躺椅上，手搭在额头上缓解自己的忧思。穿过重重宫殿吹过来的风依旧清冷，拾弦被困在命运里，找不到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细碎铃铛声响起，这是……倾眉华手腕上带着铃串，走路时就会发出这个声音。


    拾弦睁开眼，果然见到了倾眉华那张脸。


    她眸光轻蔑地扫过拾弦，啧啧道：“你居然睡得着。”


    拾弦坐起身，不冷不热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这只丧家之犬。”倾眉华鄙夷道。


    悬崖之外，云海处站着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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