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的眼睛看向苏天奈，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凑近了问：“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苏天奈掏出手机，打开跟姜凛的聊天界面，指了指上面的转账记录：“又退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收我给的劳务费？我给的钱没有姜哥给的多？”


    苏天奈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姜凛不是缺钱吗？为什么宁愿选择在GAY吧打工，也不愿意给自己当小弟，这让苏天奈的自尊心非常受挫。


    姜凛关注的重点显然跟苏天奈不一样，他指着屏幕上的名字：“姜丝脸？我给我取的什么备注名字？”


    “彼此彼此吧，你叫我的名字我都放弃挣扎了。”


    “哇！”飞飞探出头来，数着转账记录上面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小少爷，你那还招人吗？”


    “别胡闹！”姜凛把飞飞的头按了回去，一把拉住苏天奈的胳膊，“走吧，先回学校！”


    走出酒吧门口，两人走到车前，姜凛伸出手：“车钥匙给我，你刚才喝了酒，我来开。”


    苏天奈这才发觉刚才那酒的后劲还挺足的，现在冷风吹在他脸上都不觉得凉。他从裤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扔给姜凛：“你会开？”


    “会。”


    姜凛不仅会开车，还会单手倒车。


    发现苏天奈斜眼盯着自己后，姜丝脸吐槽：“帮忙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你盯着我看干嘛？”


    苏天奈脸一红：“谁特么有空看你，我是怕你蹭了我车。你得打多少工才赔得起！”


    车子是侧停在路边停车位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人嫉妒，前后两辆车都挨得太紧，没有点技术甚至都开不出来。姜凛倒了一把后，顺利地开了出来。


    苏天奈松了口气：“你看你就是天生适合当小弟的，又会做事又会做饭还会开车，你怎么就不肯认我当老大呢？”


    副驾驶位旁边的窗户是全开的，晚风吹得苏天奈额前的头发舞动着。姜凛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伸手按下主控这边的按钮，关上了窗户。


    苏天奈本来觉得脸上热热的，冷风吹着非常舒服，姜凛把窗户这一关，他顿时感觉热起来。


    “你关我这边窗户干嘛！热……”苏天奈正要伸手，被姜凛按住了。


    “你这酒量不行，都上头了，冷风一吹回去就会感冒。”


    苏天奈转过身子：“你跟一个北方人说酒量不行？你还认不认我是你老大？”


    姜凛给人按回座椅靠背上，给他系好安全带：“我没有不认你啊，队长。给你开点空调，不要对着风吹。”


    “我不要你叫队长，你要叫我老大。”苏天奈的头靠在后枕上，这么横竖一折腾，他还真觉得有些头晕。


    刚才那杯酒应该是Tequila，苏天奈没注意直接一口闷现在后劲上来了还真有些顶不住。


    “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到学校了我叫你。”


    苏天奈半眯着眼睛，周围的灯光变得炫目迷离，夜晚的车河让人有一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苏天奈憋不住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我跟你道歉。”


    前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堵车了，车子几乎走一步停三步，听到苏天奈道歉，姜凛转过头，嘴角似乎轻笑了一下：“为什么要道歉，难道你对我改观了？”


    苏天奈心想：的确是改观了，现在变得更可怕了！


    姜凛转过脸，认真地开着车。


    熬了一天一夜没睡的他看起来的确有些疲倦了，苏天奈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侧脸，不由替他惋惜起来，这人实在是优秀，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他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在秦哥那边打工，多少钱……一次?”


    “一次？”姜凛有点没搞明白苏天奈用的计量单位，“你说的是一场？之前是我一个人是四百一个小时，现在有个兄弟带了支队伍，跟姜哥谈了个价格，以后稳定在姜哥这里驻场……”


    “你疯了！”苏天奈揪住他的衣领，“你就这么贱卖自己？你赶紧给我辞职了！”


    “你小心点，我在开车！”姜凛被他吓了一跳，右手按住他抓在自己胸口的手，“秦哥给的价格已经很好了，他是照顾老乡才给了这些机会。”


    “这算什么狗屁机会！你现在掉头回去，马上辞职。你每个月在Birdy能赚到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苏天奈被他按住的手挣扎着，却不愿放开他的衣领。


    “甜奶苏！别胡闹了！你这样的行为跟许之虹有什么区别？”姜凛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按着苏天奈的手。


    “放屁！我怎么可能跟那个疯子一样。”苏天奈现在超级不满，恨不得把姜凛拽回去。


    前面的车忽然停住了，姜凛猛地踩刹车，虽然车速并不快，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前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醒目制服的辅警，手电筒照了照车里面：“你们俩在做什么？”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姿势太过纠缠，赶紧松开了手。松开的过程里由于过于慌乱，手指还两次交错在一起。


    姜凛按下窗户：“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辅警道：“前面水管爆了正在抢修，所有车辆都绕行，你们在路口右转，不要直行。”


    “好的，多谢！”姜凛道。


    辅警又低头看了看车里的苏天奈：“你们刚才没在打架？”


    “没有没有，我同学有一点困了，我送他回去。”


    辅警又看了看姜凛：“开车注意安全！还好你没让他开，酒驾危险知道吗？”


    “知道的，谢谢。”姜凛点头。


    “行了，走吧。”辅警晃了晃手电筒。


    姜凛关上窗，车子驶离了路口，道路终于畅通起来，车速也提了起来。


    苏天奈这下没闹了，但是脸臭得不行。


    姜凛一直到回到学校都没搞明白苏天奈发火的原因是什么。


    第二天，练琴室里，苏天奈使劲地拉着巴赫，白阳差点跟不上。


    “老大，你怎么回事啊？你是拉弦的，我是打鼓的，你现在比我还卖力是怎么回事啊？”


    苏天奈放下手里的弓：“我真是要气死了，老白你能保守秘密吗？”


    “那当然。”白阳双手合十，眨着眼睛，一副等着吃瓜的表情。


    苏天奈看了他一眼，还是放弃了说出来的念头。我也真是傻了，这事要是跟白阳说，那还不等于告诉全世界了。


    他强忍着心里的倾诉欲，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


    “算了，这事不能跟你说，我还是自己解决。”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晚上，他又跑去了Birdy。


    “小帅哥，你又来啦！”飞飞一见到苏天奈，就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今天喝什么？”


    “什么都不喝，我开车来的。”苏天奈把手放在吧台上，眼睛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姜凛。


    “害！待会叫代驾就好了。”飞飞递给他一杯水。


    “我就是来找我的代驾的。姜凛人呢？”


    “代驾？”飞飞指了指身后，“姜凛他们在后面第一间包间里。哎，你最好晚点再进去，老板也在这里面。”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天奈脑海里浮现出秦哥变成万恶老板欺凌他小弟的画面……这还得了，他得马上解救他的小弟！


    苏天奈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秦哥，我们四个人的话能不能改成每小时一千五。”


    “不能。一千已经是极限价格了。”


    “可是姜凛之前一个人已经是四百，我们四个人……”


    “你们不会直接用姜凛的单价乘以四吧，我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因为姜凛，你们对我而言并没有价值。”


    “秦哥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我们不是老乡吗！”


    “正因为我们是老乡，我才接纳你们，但我不是开福利院的，这里要打开门做生意，如果我不控制成本，其他员工的利益就会受损失。”


    姜凛的声音忽然出现：“秦哥，还有一个办法，能不能给他们多增加一些场次和时间，要不把我的时间分一些给他们，反正我也快要比赛了，最近要开始训练了……”


    “也不行，很多顾客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的，如果你的场次没有了，顾客来看什么？顾客流失的损失谁来赔？”秦哥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苏天奈的脑海里浮现出秦哥那张老狐狸的脸欺压员工的嘴脸，他趴在门上正想听仔细一点，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碰我。”苏天奈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个保安。


    “你在做什么？我们现在还没开始营业，老板在里面谈事情，你不能进去。”


    苏天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了还没营业？笑话，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天底下哪有不能进去的地方。”


    “对不起，我们九点半才营业，您先出去大厅吧，在外面坐一会也行。”


    苏天奈撇了撇嘴，不想做无谓的争辩，反正只有半个小时了，等就等吧。


    他正想走，忽然听到门后传来秦哥的声音：“小姜你是不是我们这里的顶梁柱，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其他的事你不必担心，你要比赛排练都没问题，我可以避开你的时间……”


    苏天奈感觉自己背后的火焰都冒了起来。


    门被“啪”地撞开了，苏天奈出现在门口。


    “姜凛，你别听奸商的，跟我回学校！”


    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苏天奈身上，秦哥推了推眼镜，挥手示意跟在苏天奈身后的保安出去。


    “姜凛的同学？你刚才叫我奸商？”秦哥有些莫名其妙。


    苏天奈拦在姜凛前面：“我是他老大，他是我的人，你休想拐卖良家妇男。”


    “……”


    沉默片刻后，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刚刚下过了雨，淋湿的街道在朦胧的路灯下显得更加迷离。


    苏天奈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了好一阵，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笑？”他猛地回过头。


    姜丝脸看着他，脸上依旧平淡无波。


    “我为什么要笑？”


    苏天奈把脸埋在手里：“丢脸死了！”


    姜凛拉开他的手：“不会啊，我觉得挺好。”


    苏天奈漂亮的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你是不是更看不起我了，更不肯认我当老大了？”


    姜凛的头凑近过来，漆黑的眸子隔着苏天奈的指缝与他对视：“不是，我觉得你很好！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我下的面？老大。”


    “……”苏天奈沉默了三秒，“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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