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消息传进秦宫时,...

作品:《不共楚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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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传进秦宫时,南边已经连下数城,捷报频频,这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意外之喜,意外到殷溶得知后第一反应没有立即相信。


    毕竟两军大战在即,敌方主帅却突发疾病暴毙,这事还正正好好被自己这边的间谍撞了个正着……这种事,是一般人想也想不到的。


    但是这事偏就这样发生了。


    待到反复确定这消息属实后,秦人的嘴都要笑歪了。


    现在战线往南移,豫州若当真能顺利攻下,那晋国小半的领土便随之灰飞烟灭,甚至连帝都东京城都有了岌岌可危的征象,这对晋国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但是对秦国而言,却是振奋人心,最能鼓舞士气的事了。


    但是事实上却也没那么容易,秦军固然是打了晋国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要顺利拿下一州之大,却也并非易事。


    姜妱推门进来是,正见殷溶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睛,眉心微皱,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听到声音,他骤然抬头,见到姜妱的一瞬间,那凌厉阴暗的深眸立刻明亮了起来,亮的都要刺眼了。


    “阿姐!”他张开手臂:“你忙完了么?”


    姜妱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孩子们都下学了,我还能忙些什么,倒是你,现在该忙得脚不沾地才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她只肯跟自己碰了碰手,殷溶不太满意,他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胳膊,稍一施力,人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姜妱没防备,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倒也没有抗拒,只是拧了拧他的手背坐为惩罚:“你老实些。”


    殷溶压根感觉不到痛,相反,他得意的掂了掂大腿,让姜妱不得不抓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又不痛不痒的挨了两下,才意犹未尽的彻底老实了下来,揽着爱人的腰道:“我这时候再忙也是瞎忙,接见再多的臣工也无济于事。”


    姜妱好奇道:“这是何意?怎么就无济于事了?你难道不想要豫州?”


    “自然想要,只是怎么要却是另一桩事,让我多少有些犹豫。”殷溶道。


    姜妱睁大了眼睛,因为殷溶在国事上鲜少有“犹豫”的时候,他的决策一向是果断而不容置疑的,这样的果决固然是胸有成竹或者思维敏锐的原因,但是看在姜妱眼中,却又隐约觉


    得他这样果断的背后,也隐含着因为不够重视而缺少谨慎的意思。


    姜妱曾与三位皇帝朝夕相处过,她虽然不轻易议论朝政,但是时间久了,心中也能感觉出这三人为政各有特色,别的不说,殷溶确实是其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他虽然行事有些粗暴直接,施威远多于施恩,但是他把朝臣们摆弄来摆弄去,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一点亏一点委屈也没吃到,反而非常顺利的把皇位坐稳了,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天赋异禀,他究竟是怎么把那些心里有九道弯的人精弄得服服帖帖的,总之姜妱是完全没有看明白。


    就好比他看似退步,被迫纳了那许多的“贵人”入宫,但是转头就把人家漂漂亮亮千娇百媚的女儿关进后宫里不见天日,简直就是变相的圈禁,这种事,若是换了傅初鸿来做,怕是前朝早就翻了天,闹得不可开交,非逼得他当晚就睡几个新人才能罢休。


    当然殷泽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仅不是一个正常的皇帝,甚至都能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做出再荒唐再残暴的事都不足为奇,反抗的人按下葫芦又起瓢,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直到最后终于把他彻底撵下了皇位才算完。


    殷溶小时候过的尤其艰难,连习字都是后来姜妱断断续续给教完的,当然也没学过什么权谋算计帝王心计,却偏偏能在骤然登上皇位并且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无师自通的懂得了这一切,除了天赋异禀,估计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了。


    见姜妱面露讶色,殷溶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姜妱顿了一下,弯唇道:“只是听你说‘犹豫’二字便觉得有些耳生。”


    殷溶歪了歪头。


    他困惑的样子估计只有看在姜妱眼中才有几分可爱,她伸手把他稍带卷曲的鬓发顺道了耳后,继续道:“你不常犹豫的,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对于朝政缺少该有的慎重……”


    她这样说,使得殷溶有些惊讶,他思索了片刻,感觉到姜妱柔软的手指拂过颊侧,她正像爱抚儿女一般抚摸着他的脸。


    殷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侧着头去迎合这样的抚摸,恨不得她在用力些,即便是拍他一耳光说不定都嫌力道小了。


    但是姜妱不可能打他,她摸索了一圈,最后拧了拧他泛红的耳尖,便停了手。


    殷溶将她将要放下的


    手指抓住,重新贴在脸上,这才道:“我在你心中难道就这么英明果断么?”


    姜妱“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过了片刻才止了笑意,伸手擦了擦泛红的眼尾,这才正色道:“这样说也不算错,只是,我从前总觉得你在决断时失之谨慎,过于随意了,这似乎并非一个合格的君主会做的事,但是你似乎做的不错?”


    殷溶换了个姿势,好让姜妱坐的靠下了一些,伸出臂膀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自然舒适的靠在了自己的肩窝,接着慢慢道:“因为我也在改呀。”


    殷溶没有什么惊讶的语气说明他默认了姜妱之前“过于随意”的说法:“说老实话,阿姐,你觉得什么会让我改变呢?”


    姜妱沉默了许久,直到殷溶耐不住捏了捏她的肩膀催促,才慢吞吞道:“总觉得这样回答有些过分自大了——你难道是想说其中有我的缘故么?”


    “当然。”殷溶温和亲昵的肯定了她的答案,补充道:“还有骄骄,我过去年轻,总觉得你是姐姐,我无论如何能陪伴你一辈子,我俩在一处,谁也不能越过我伤害你,等我们死去,谁管身后会是什么状况,秦国晋国魏国谁胜谁负还能影响我们分毫么?


    但后来有了骄骄,她渐渐长大,对于这个国家的感情比我深得多,她渴望掌控它并且做出一番事业——我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这个国家当作用过就可以丢弃的玩具,至少这个玩具将来为咱们的女儿所有,它起码要完整。再后来,你回来了,又年轻了好多……不出意外,我可能……要比你先走几年,若还像以前一样不管身后事,那可不行啊。”


    姜妱没想到殷溶现在正值壮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身后事了,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竟然惊觉这个男人在更成熟更稳定的同时,几乎看不到年少时意气张狂的影子。


    她不知道该对这番话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说是震惊,那不至于,说是感动,却又不完整。


    最后她抿了抿嘴,有些局促的转移了话题:“你、你之前说犹豫,是在犹豫什么?”


    殷溶听出了她的情绪,不禁轻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继续道:“现在战事的顺利与晋国迟缓的反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