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从那一天开始,姜...
作品:《不共楚王言》 《不共楚王言》全本免费阅读
从那一天开始,姜妱就几乎不再召娘家人进宫了,这对她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事。
因为姜妱对除自己以外的人都非常的宽容,要得罪她其实是很困难的,更何况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和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妹妹,弟妹且不提,父母的生养之恩,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即便她与他们当时已经不再像进宫之前一样亲密无间,但若有朝一日父母有危险,要她剔骨削肉去救,她也必定是愿意的。
但是那天他们的提议却实实在在的触及到了姜妱绝对、绝对无法谅解的底线。
从此之后,原本就已经显得浅淡的亲缘一下子跌入了冰点。
要问姜妱还爱他们么,那自然是爱的,这世上很少有姜妱不爱的人;但是若再追问她是否能原谅,那答案却仍然是不能。
回去的路上,因为想起了母亲为了自己曾经把那些人臭骂一顿的往事,殷宪的心情就好多了,她自觉是个胜利者,对那些在姜妱心里的地位远不如自己的失败者多少要保留些风度的。
那教训丁祎遥的时候就下手轻些吧。
殷宪美滋滋地想。
姜妱不知道殷宪为什么一开始还怒气冲冲,过了没一会儿就转怒为喜了,情绪变化的这么快,真像她父亲。
她已经许久不曾想到娘家的亲人了,以往是刻意不去想,因为一想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痛,心脏坠到湖底,又冰又沉。
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心病的一种体现,她没有办法去调节自己心中的不适和难过。
反而是现在,她看到妹妹自然难免惆怅关切,但是转眼间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
丝萝说得不错,几人乘着马车回到住处的时候,正该是姜妱要吃药的时候,这时候内侍方济安刚刚把药熬好,颇为殷勤地捧到姜妱眼前来:“娘娘,您请用。”
姜妱一边接过药碗,一边对殷宪道:“你快些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殷宪等姜妱将药汁一饮而尽,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宫去了。
丝萝看着殷宪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小殿下还真是有些粘人呢,平常这年纪的孩子,巴不得离父母远远的。”
姜妱浅浅一笑:“她还小呢,等再大一点,自然就会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渐渐地,也就不会再想这
样依赖亲人了。”
这原是一句普通的话,但是丝萝却听出了姜妱语气中那种隐约的怅然,她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姜妱的目光虽然看似注视着殷宪离开的路,但是实则却是有些放空,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姜妱的过去太复杂太沉重,每一步的回忆或许都是一种把伤疤揭开的举动,丝萝担忧地把手放在姜妱的肩上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人总要向前看的。”
姜妱回神,她带着微笑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孙媪赵媪两人十分勤快,现在已经把殷溶让姜妱从宫里带出来的许多许多行礼整理好,分门别类的安置好了,只有那个装着各种珍稀宝物的箱子没敢碰。
姜妱见这东西杵在房中有些碍事,便从中挑了几件平日里用得上的,其他都锁起来关进库房。
孙媪的视线在箱内的饰品中一扫而过,随即笑道:“娘子,这么多宝贝,您就只捡这么几样不那么起眼的戴么?这岂不是暴殄天物?”
“也浪费不了,每隔一段时间拿出来保养一番,”姜妱随口道:“到时候留给阿宪戴,她喜欢这些。”
孙媪一顿,接着不再劝了,立即叫人把箱子抬了下去。
姜妱一旦从那座皇宫中出来,立即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晚上吃完饭又逛了一会儿这才回房,之后很凑巧的发现从耳房书桌旁的窗户上往外看,正好一支凌霄花攀着墙壁探进窗子,古朴暗紫色的窗框,橘红色的花朵,这个角度看起来十分有意境,姜妱很有兴致地让人拿画笔纸张来把这景象画了下来。
她师从曹无恙,比起工笔,更爱泼墨写意,因此没有费太多时间便绘制出了一副形神具备的凌霄越窗图,正在欣赏间,屋外传来了一阵不算响亮的嘈杂声。
姜妱放下画,见殷溶正大跨步的踏进了房内,他一身深青色的圆领袍,上面同色的暗纹在烛光照射下流光溢彩,比珠光宝气还要显贵气,头上也没带冠,而是用发带将那微微打着卷的黑发高高竖起,显得干练而洒脱。
不过再漂亮的打扮,也不如他手里牵着的幼童更能吸引姜妱的注意力。
她惊喜地笑了起来,张手道:“安儿,来。”
姜妱一边把扑到自己怀里的殷宴抱起了起来,一边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殷溶道:“这孩子大半天看不到你,总是哭闹不老实。”
姜妱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殷溶便靠近来低头看她案上的画。
他小时候没人想到要教他绘画陶冶情操,能吃饱就不错了,对绘画仅有的接触还是认识姜妱后被她教了几次,水平也就和殷宪半斤八两,但是自己画不好,不代表他没有鉴赏能力,因此仔细端详了片刻,便弯着唇角笑道:“阿姐画得真好,跟当年曹大哥也差不了多少了。”
“比他还是差了一些。”姜妱实话实说道:“我扔下画笔很久了,但是他这些年怕是勤练不掇,画技精进了不少,不然晋帝也不至于那样看中。”
殷溶维持着笑脸:“可惜我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连带这两个孩子怕是也随了这一点。”
“阿宪也就罢了。”姜妱看着懵懂的儿子道:“安儿的天赋在哪里还未可知呢。”
殷溶怕她胳膊酸,便将这孩子接过来:“阿姐说得是,等他的状况再好一些,你来教他画画可好?曹大哥的技艺这般高超,你是他的高徒,想来当先生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今晚做了不少心里建设,提到曹无恙时的态度尊敬又自然,即便姜妱心中清楚他没有这样大度,但是这表面功夫一做出来,她也不得不领情,因此想赶人时便多少带了点犹豫。
殷溶见状立即道:“这小子哭闹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我们去给他洗一洗吧?到时候就让他在这里睡一晚,也好过骤然离开你,往后更不好管教。”
姜妱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几个丫鬟去备水,殷溶在浴房里亲自给儿子脱衣服,姜妱则换了轻便的衣裳,丝萝给她整理了一番,好奇道:“您还会给小孩子洗澡么?”
她记得在晋宫中时,姜妱一开始连给殷宴喂饭都不熟练。
姜妱愣了一下,随即道:“早先是会的,后来那孩子大了,早就生疏了。”
“您说的是……殿下么?”丝萝疑惑道。
“……不是。”姜妱沉默了许久才道:“是我还小的时候,帮着妹妹洗澡,就是你今天见过的那个。”
丝萝当即噤声,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
见她面露惶恐,姜妱的表现反倒还算平静:“也没什么,那时候家里虽然还算富足,
但是也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