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果然,不到一盏茶...

作品:《不共楚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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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殷宴就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小孩子午睡醒后总是要闹一下脾气的,以前殷宴完全不会对外界做出反应,所以这没有这坏习惯,但是自从在晋宫他的病情慢慢好转开始,一些小孩子特有的毛病也开始显现了。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扁起了嘴巴,准备哼哼唧唧的哭几声,结果小珍珠还没掉出来,他先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正坐在身边,正微笑看着他的母亲。


    殷宴的小嘴巴微张,傻乎乎地看着温柔美丽的亲娘,半晌后就只顾着张着手臂要抱抱了。


    姜妱自然是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好孩子,安儿,咱们睡醒了是不是?”


    殷宴咬着手指点了点头,被姜妱制止之后又依赖地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要……娘娘、抱抱。”


    一旁的一个保母看了心中稀奇,面上不由得赞叹道:“小皇子说话越来越流利了,听说是娘娘您救下了小皇子……您是怎么教他的呢?竟长进了这么多。”


    这个说实话,姜妱也不知道,就是重逢的那晚上莫名其妙的殷宴就会喊人了,又莫名其妙的认出了自己,这个中的原因,恐怕估计只有天晓得,因为就连殷宴自己,应该也说不清楚了。


    “……应该是年纪大了些,自己慢慢开窍了吧。”姜妱其实并没有费神养育这孩子,因此也不居功:“你们照顾皇子也是辛苦,等他渐渐大了,越来越活泼,怕是更要辛苦你们了。”


    “这可不敢当。”几个保母都诚惶诚恐:“照料皇子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怎么敢称辛苦呢?”


    姜妱看了眼丝萝,丝萝立即会意,取出几个荷包来送过来。


    姜妱道:“往后皇子还望你们更加细心地照料,现在不比以往了,他将来走动得多了,照料起来费的心也更多。”


    保母们完全不敢收,生怕被殷溶查出来就要拖出去打死,其实照顾皇子皇女实际上是个十分危险的差事,皇帝很不好伺候,动辄得咎,还有一些意外,比如上次殷宴失踪时跟在身边的三个保母就被人灭了口,这次殷宴回宫才又补齐了。


    “收下吧。”姜妱道:“陛下他知道。”


    有了这句话才让这些人放心了下来,欣喜地收下了这笔意外之财。


    过了一会儿,


    殷宴完全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趴在姜妱肩上眨巴着大眼睛四处看。


    姜妱也不知道该怎么带着他玩,她刚从外面回来,现在腿脚都是酸的,若说是教这孩子读书认字,不说殷宴现在有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想到丝萝之前埋怨她解闷都十分无趣的话,就把这个选择排除了。


    她想了想,吩咐道:“找把七弦琴来吧,我要弹琴。”


    等晚霞把藏在宣室殿库房里灰都蒙了一层的琴放到姜妱面前时,她愣了一下,接着把琴翻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错愕道:“这不是‘灵机’么?”


    宣室殿的内侍方济仁一直没有露脸的机会,闻言连忙殷勤道:“娘娘好眼力,这就是先代名琴‘灵机’。”


    姜妱微蹙起眉头,想了一下,才道:“你们殿下如今不学琴了么?”


    “嗯?”方济仁有些疑惑,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皇太女身上了,但是他仍然乖乖答了:“殿下不擅弹奏,早早就就罢了琴艺课。”


    姜妱就知道是这样,因为这张“灵机”是当初殷宪第一次去学琴时殷溶千挑万选出来重量轻便,音色绝佳的珍宝,给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用,实在是有些太过奢侈,就连琴艺名家桑明溪奉命来教导这孩子时,都忍不住感叹这是暴殄天物。


    现在这琴原封不动的退回了库房中,想来殷宪的琴技也止步不前了。


    姜妱思索了一下,想到女儿平时的课业已经够多了,现在还要一直跟着她父亲听政,这些她不喜欢也没法子,不学就不学吧。


    这样一想,她便也释然了,揽过殷宴来给他弹了一曲较为轻快的调子,结束后见他听得还算专注,不由得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安儿喜欢么?”


    殷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安儿还记得之前我教过你的东西么?”姜妱这本也不指望他能记得什么,不过是引出之后要教导他的话而已。


    结果出乎意料,殷宴仍然点头,在姜妱微怔之后,准确的指出了中间的圆点,肯定道:“七徵!”


    这是当初去会盟的路上姜妱讲给殷宴听的,那时候他记住了,但是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忘么?


    姜妱有些惊喜,不单单是因为这孩子的心智渐渐明晰,她下意识的想,这孩子以后病好了,多学些琴棋书画的技艺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姜妱心中却惊了一下,她为自己的可以称得上卑劣的私心吓到了——这样的想法,实际上是在防备怀中这个全身心依赖自己的孩子。


    她在下意识害怕殷宴好转之后会与他姐姐有冲突……


    姜妱心中自责又后悔,安儿还这么小,她怎么有这样的念头,多么自私又多么偏心。


    她一下子想起了之前与殷溶那次不了了之的谈话,他质问自己,当初是不是庆幸过儿子的神志有异。


    姜妱的心剧烈的地跳了一下,震的得她整个人头晕目眩——她怎么会、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就在这时,殷宴懵懂地拉了拉姜妱的衣袖,把她从那种极端的自责和恐慌中拉了回来,姜妱低头,声音变得有些低弱:“安儿?”


    殷宴摸索着七徵的位置,像是邀功一样,磕磕绊绊道:“月、月亮,是不是?”


    姜妱顿了半晌,终于在殷宴逐渐变得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缓缓点头:“这代表的是闰月,安儿知道什么是闰月么?”


    殷宴现在的好奇心已经日益增加,他摇着头贴在姜妱怀里,撒娇让她继续讲下去。


    姜妱压下了心中的复杂和懊悔,认真的给殷宴讲解着这琴上每一个细节,讲完了又耐心一遍遍的给他弹奏乐曲。


    *


    古琴的声音并不高亢,传递的范围也说不上广,但是宣室殿前后实在太近了,在门窗紧闭的室内听不到什么,但是有人从殿内出来,立即能听到那悠远绵延的乐声。


    “这是……”又是一个官员结束了皇帝的召见从门口出来,他侧耳听了半晌:“平沙落雁?谁在宫中弹琴?乐坊离宣室殿远着吧?”


    前殿的内侍总管名叫宋安,他正送这人出来,闻言道:“杨大人说得是,这应该并非乐坊的琴师所奏。”


    兵部尚书杨詹和是诸曹尚书中最年轻的一个,青年时也是能歌善舞的风流才子,对琴艺也颇有造诣,他驻足聆听了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


    “怎么,杨大人觉得这曲子弹得不好?”宋安好奇道。


    “非也,这人技艺娴熟,所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