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点。


    三轮车终于停在了山脚下一处破旧瓦房前。


    如果林舟在的话，一定会震惊。


    从瓦房往前看去，刚刚还能勉强过一辆三轮的路断了！


    只剩下一条一人多宽的土路。


    两边，是不太大的小溪。


    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


    小溪里，偶有蛙声一片。


    但许念初并不吃惊。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经习惯。


    车子停下后，她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并转头，给石大爷道了谢。


    “我到家啦，石大爷，狗子，你们下来喝杯水再走吧。”


    “别了别了，这大半夜的，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看，你家里灯亮了！”


    石大爷话音落下，许念初就看见瓦房卧室的位置，灯真的亮了起来。


    屋内，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谁啊？”


    是奶奶的声音。


    许念初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已经三个月没见到爷爷奶奶了。


    “行，谢谢石大爷，等我忙完这几天，我亲自上门道谢。”


    “唉？别别别，你啊，赶紧去救小程要紧，我也不想管你们的破事儿，别来打扰我就行！”


    旁边的狗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念初姐，你别介意，石大爷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也担心小程呢！”


    “我可没担心，谁担心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石大爷别扭的扭过头：


    “狗子，别废话了，赶紧上车，我都要困死了！”


    “行行，这就上这就上！”


    狗子一边往三轮车边走去，一边道：


    “念初姐，我们路上说好的，有什么忙需要我尽管说！”


    “嗯，好。”


    三轮车启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檐下的灯被打开。


    那声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谁啊？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院子里？”


    “咦？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来来来，快来屋子坐着，这山路啊，可不好走……”


    背对着的许念初听见这声音，鼻头更加酸了。


    就连眼角都湿润了不少。


    奶奶已经认不出她了……


    虽然只是背影。


    虽然夜色很暗。


    但……


    心里总是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看来自己这三个多月的变化，真的很大。


    也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嫌弃自己？


    “姑娘，小姑娘？”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许念初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深吸一口气。


    她换上了大大的笑颜，然后才转过身来，朝着身后欢喜的喊了声：


    “奶奶！我回来啦~”


    带着老花镜的殷凤莲听见这声喊，顿时一愣！


    接着，她“哎哟”一声。


    大笑着上前：


    “是念初啊！”


    “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哟~”


    “哎哟，这小裙子穿的，奶奶差点就不认识了！”


    “是不是胖了？这小脸都肉嘟嘟的了！”


    “这个儿头……”


    银凤莲用手比画了下，乐呵呵的道：


    “还长高了一些？”


    见许念初一直看着她，嘴巴纠结的咬在一起。


    殷凤莲又道：


    “怎么不说话啊？丫头，干嘛呢？”


    许念初鼻子一抽，上前就抱住了殷凤莲：


    “奶奶，我好想你~”


    殷凤莲也没想到许念初会有这样的举动。


    她又乐呵呵的拍了拍许念初的背：


    “奶奶也想你，奶奶也好想你呢！”


    许念初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殷凤莲：


    “奶奶，爷爷呢？”


    这声落下，她似乎看见殷凤莲的身形僵了下。


    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她就恢复了笑脸：


    “你爷爷啊，睡了！”


    “啊？睡了？”


    许念初好奇的往屋内看去。


    殷凤莲赶紧拉住了她：


    “别别别，你爷爷最近总是睡不好，今儿好不容易才睡下，让他多睡会儿吧！”


    “哦哦。”


    “走，奶奶给你铺床，你给奶奶讲讲，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么这个点回来了？”


    “我啊，我坐石大爷的车回来的！”


    “石大爷？石光棍儿？”


    “对对，就是那个石爷爷，他今儿去县城卖西瓜，刚好被我碰到了！”


    “这样吗？”


    “嗯嗯，还有狗子呢，狗子也一起回来了。”


    听见这话，殷凤莲顿时一愣：


    “狗子回来了？”


    “嗯呢！”


    “那……”


    她又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


    但始终没问出口。


    许念初一下子看出了她的意思，挽住她的胳膊道：


    “他去找小程了，本来都要去上班了，但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伤了，没去成，就先回来养伤了！”


    这是路上，她和石头商量好的说辞。


    这样的话，可以防止爷爷奶奶担心。


    他们年纪大了，受不起打击。


    “啊？他见到小程了啊？”


    殷凤莲顿时喜笑颜开：


    “小程真在打工啊？怎么样啊？这小子可真是，我和你爷爷没让他去，他是，他是……”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好好上学，给我挣学费去了！”


    殷凤莲愣了下，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都是我和你爷爷不争气，要不然你和小程也不会……”


    “不是的奶奶！”


    许念初赶紧打断了殷凤莲的话：


    “这不怪你们，和你们没关系，我现在学习很好，而且，我也能赚钱了！”


    说着，许念初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殷凤莲：


    “你看，这些都是我得的奖金，我有钱上大学了，您别自责，您和爷爷，能将我和小程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殷凤莲看见那叠钱，当场惊了：


    “这……这是……奖金？这么多？”


    “嗯嗯，我参加了竞赛，还有学校的奖学金，还有各种……哎呀，这个一会儿我慢慢跟您说！”


    许念初一把将钱塞给殷凤莲。


    “您先将钱拿着，好好收起来，给您和爷爷多买点补品，还有小程的学费，以及爷爷的医药费，该结算的都结算一下！不够的话，我再去挣！”


    “这……这不行，这是你的钱……”


    “什么我的钱您的钱的，奶奶，您是不是想赶我走啊？您不要我了吗？”


    “啊？我可没有，我不是那意思……”


    “那您就将钱收起来，家里的欠账，小程的学费，爷爷的医药费，该还的都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