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接连下了十几天的雨，阳光出来的那一天，世界都被清洗得通透无比。


    靳长深许久没听到1444的机械音，陡然听到脑海里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靳长深满脸茫然。


    系统机械音带上一丝委屈：“主神说他也没想到灵魂被判定为渣攻的宿主，竟然还有一个世界是好人。收集资料的时候粗心了点，导致我绑定宿主时选择错误，在几个平行世界的你中间，选择身为好人的你。”


    “不过主神说灵魂都是同一个，所以无法解除绑定，即便这个世界的你不是渣攻，以后每一个世界的渣攻洗白任务依旧由你完成。”


    还真是强买强卖。


    靳长深微微挑眉，感觉自己给自己背锅了。


    他至今有点不可置信，这种万亿分之一的概率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其他世界的他真的是个人渣吗？


    还有，难道就没一个世界的自己喜欢女人？


    为什么他一直是渣攻？不能是渣受吗？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是攻比较好点。


    “那这个世界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解除？难道要在我脑海里呆一辈子？”靳长深皱眉。


    1444有气无力地回答：“不是一辈子，是生生世世。这还是第一个世界，如果第一个世界都不完成，那么宿主跟我都会永远循环在这里，直到你灵魂消失，或者我消失死亡。”


    “那还挺好的。”靳长深怔愣了一下。


    “我灵魂消散，你数据丢失，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不好哇哇呜呜！”1444强忍住悲痛，委屈声震天动地。


    靳长深揉揉耳朵，又顺顺头发，很想让1444从自己脑袋里滚出去。


    “我...我不哭了呜呜呜。”1444抽抽噎噎。


    “可我好悲伤。呜呜呜忍不住。”


    “我能投诉你吗？”靳长深语气认真：“你好吵。”


    1444哭泣声戛然而止：“...嘎。”


    于是靳长深从1444的反应中得知，他的确可以投诉1444。


    “说正事。你让我洗白人渣值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1444一时没反应过来：“让你做个好人？”


    靳长深没忍住笑了一下：“那我现在就是好


    也不用做任务了，等死吧。


    1444终于理解靳长深的话，它脑袋飞速运转，抢答道：“排除掉这个世界宿主是个好人的意外，本系统是渣攻洗白系统，对应的渣攻便是宿主，而既然是渣攻，必定对应一位被您辜负的深情受。”


    “任务是洗白，主神给你匹配的是生子系统，最快的洗白方案是你给深情受生一个孩子。按照主神之前下发的资料，只要你给苏惊唐生个孩子，咱们任务估计就能完成。”


    “但...但你一早就给苏惊唐吃了避孕药...呃，好像不对。你一个攻要怎么生孩子？”


    1444声音里充满疑惑，靳长深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终于发现这点了。对呀，我一个攻要怎么生孩子？”


    “而且除了苏惊唐那种特例，也没有男人会生孩子。我倒是很好奇，上辈子苏惊唐为什么没去打胎，反而给我生了一个孩子。”


    是不能打呢，还是有其他原因，都不得而知。


    1444脑袋都要炸了，他发现了这个bug，开始怀疑主神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给一个攻匹配了生子系统？


    这简直是八十岁学吹鼓手--没那么容易，癞蛤蟆吃骰子-- 一肚子点子，老和尚娶亲-- 头一回。


    “要不，宿主牺牲一下？”


    靳长深：“呵。”


    1444连忙去翻主神下发的文件，总算在角落找到了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体。


    【渣攻洗白系统所有自动匹配宿主的技能模块，绝对灵魂适用。偶有匹配失败，洗白攻略参考隔壁恋爱频道。】


    1444又连忙去翻隔壁恋爱频道的攻略，绝望地发现谈恋爱的都是什么偏执总裁真假少爷娱乐圈顶流，像靳长深这样的重生穷学生，灵魂里还带着渣属性，压根是恋爱小说里的炮灰配置。


    炮...炮灰？


    1444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去翻主神之前给的资料，果然在靳长深的命运线里发现了他的角色属性。


    1444没忍住惊叫出声：“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全国首富，竟然也只是个炮灰。”


    “什么炮灰？”靳长深没忍住问。


    1444嘿嘿笑了一声，朗读道：“炮灰，不管从前多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结局都必定悲惨受人唾弃。靳长深，我还以为你起码是个重要配角，没想到也只是个炮灰。”


    靳长深满眼茫然：“这什么玩意？”


    1444耐心解释：“每个世界的气运基本都集中在主角配角炮灰三种人身上，路人一般没什么气运，但这代表了世界上的普通人。作为华国首富，你的奋斗史完全是一部大男主小说，可当我查阅你的属性时，发现你竟然被世界意识定义成炮灰。”


    “虽然你很成功，但你还是炮灰。不管你从前有多风光，最后结局都注定悲惨。好在你及时重生了，不然你都不知道上辈子自己后来会潦草成什么样。”


    靳长深感觉自己在听天书，这都什么玩意。


    他...结局悲惨？


    靳长深没忍住问：“我是炮灰，那谁是主角？”


    1444又在靳长深脑海里翻书：“不知道，因为你上辈子的命运暂时停留在了那次倒霉出差后。”


    “不过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渣攻那么多，你被主神选定来做洗白任务了。”


    “因为你是炮灰呀，这几年世界意识正流行炮灰逆袭呢。”


    “啊，宿主我翻到了。”1444惊叫一声。


    “如果系统发现主神自动匹配给宿主的技能模块不适用，最佳的洗白攻略参考隔壁恋爱频道，辜负了谁便去补偿谁，曾经让谁痛苦难过命运悲惨，就通过补偿让谁幸福美满快乐一生。人渣值可以临时转换成幸福值。”


    “宿主，你要去做任务吗？让这个世界的苏惊唐幸福。”


    “而且主神因为出错给你补偿了一个技能，【小学生反弹】，呃，使用条件未知，时机成熟后由宿主自己选择用不用。”


    靳长深也看到了这个技能，他只觉得无语，好幼稚。


    “我拒绝任务。”他语气果断。


    “你没事也别在我脑海里叽叽喳喳。”


    1444顿时一哽。


    靳长深心情愉悦。


    公司网游版的游戏已经做好正在内测，现在只等着效果出来跟各大厂商合作就行。


    他刚要走，1444突然一惊一乍。


    “我知道了！”


    “宿主，我可以跟你谈条件。如果你有心心念念的人，只要你去完成任务，我就帮你寻找到对方现在的位置。”


    “百分之三十，怎么样？只要苏惊唐幸福值达到三十，我就满足你。”


    1444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靳长深身体陡然一僵，他脸上笑意微顿，闷不吭声了好久。


    1444察觉到宿主内心剧烈波动，胆战心惊不敢出声。


    它试图看清楚靳长深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上面只有一片平静。


    靳长深按部就班地工作。


    仿佛没将1444的话放在心里，但1444知道，他听进去了。


    到了下午，网络上果然出现苏周两家联合发布的解除婚约申明，讲周翡山跟苏惊唐因为性格不合，无法继续陪伴在各自身边，由此解除婚约告知大众。


    申明发了不过半小时，就有人发布了周翡山在机场被几个保镖强硬押解，送往国外的狼狈照片。


    值得一提是，周翡山脸颊带伤，目光似乎捕捉到镜头，狼狈中又带着满满的不甘心。


    靳长深关掉相关网页，手指缓慢敲着桌面，没忍住笑了一声。


    “真狼狈啊，怎么跟灰太狼似的。”


    看他不甘怨恨的眼神，怕是想要卷土重来。


    他的依仗，无非是觉得苏惊唐此刻还喜欢他，只是迫于苏叹秦查出的真相，无法反抗。


    周翡山或许还会觉得，只要他跟苏惊唐解释清楚，只要对他百依百顺的苏惊唐为他要死要活，苏叹秦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让他回来。


    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但不得不说的确有用，只是这些事的前提是，苏惊唐的确对他付出真心，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只可惜，就靳长深跟苏惊唐几次碰面来看，这位可不是什么小白花。


    靳长深仔细琢磨了一下，若是单纯地让苏惊唐感觉生活幸福美满，也不一定要他牺牲自己，跟对方成为一家人。


    虽然苏惊唐上辈子的确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冥妻，住在他户口本上，可靳长深觉得自己此世跟苏惊唐根本不可能。


    他不喜欢这种性情不定还心眼子多的男孩。


    他喜欢乖巧听话没心眼的人，譬如他的哑巴弟弟。


    不过他上一世快二十年都没找到哑巴弟弟，这一世估计也是如此。


    他可以先接受系统的条件....


    靳长深敲了敲手指，猝不及防地出声。


    “我可以去完成任务，让苏惊唐感到幸福。那你先告诉我，苏惊唐现在的幸福值有多少？”


    1444松一口气，迫不及待将相关面板调出来。


    一看到上面的数字，1444顿时沉默。


    两秒后它呜呜哭出声：“苏惊唐满意度：-30。呜呜呜宿主苏惊唐他好像不想活了，救救他。”


    “苏惊唐一旦死亡，这个世界就会陷入循环，你将会损耗灵魂能量，谁也不知道这后果会有多严重。”


    重生？那不行！


    如果重生岂不是代表他重生后所做的一切都白费，要再重来一遍。


    他还没找到小哑巴呢。


    靳长深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一副深蓝色的画面，画面的最深处，苏惊唐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坠入深海。


    明明几次遇见苏惊唐，他都挺诡计多端装模作样，明明外表很有活力，怎么内心如此阴郁绝望。


    想了想，靳长深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