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月

作品:《莫道盛京好

    恪杉一百五十一年,四月廿三,夜。


    赵临川睨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巴红阙,他坐在篝火旁不知再跟手底下的将士说着什么。


    他默默回头,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望着头顶皎洁明月。


    倘若他不是赵临川,无所事事两日,这群人恐怕早已军心涣散,哪能这般坦然,听他差遣。


    赵临川扒拉了一下火堆里的柴火,盖上灰灭火。


    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头,仰望着天上的月。


    脚步声靠近,他闭上眼睛,“不要着急,等乌云何时盖过月色再动手,让人把火灭了。”


    “赵将军可有把握?”


    来人是巴红阙,赵临川早就猜到了,毕竟谁有他这么闲。


    “害怕就别找我。”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恪杉除了建国初期打过仗,至今一百多年没打过仗了吧?就算最近一次都是你们老君主当初抵于北蛮的时候。”


    巴红阙一怔,直言答道:“确实如此。”


    赵临川挪头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懒散,“算算时间都过去五六十年,如今再逢乱世,你们将领都选不出来,哪有什么一战之力。”


    一个王朝,若是不能居安思危,他们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如今恪杉摇摇欲坠。


    倘若大齐不能抵御北蛮,在大齐之后,下一个就是恪杉。


    他附属着大齐而生,唇亡齿寒的道理赵临川不相信巴红阙不懂。


    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平定内乱,甚至组建一支战斗力不强的军队用来逼宫。


    阴差阳错的,他却成了这场战争的局内人。


    少年闭着眼,恍惚间忽然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又回到望山城,哪里没有战争,世间一片太平祥和。


    他和赤霄军的将士生活在黄沙土地下,一张张风尘的脸上,他们笑着,骑马遛弯,进山打猎。


    饿了席地而坐,架火烤当日收获的野味,美美饱餐一顿。


    宋川平喜欢跟洛青争抢兔子腿吃,谁也不让谁。


    到最后是宋川平赢了,洛青气得去将他酒全喝了,不让他拿兔子腿当下酒菜。


    他兔腿也不吃了,塞到他里,“赵将军,你帮我拿着,绝对不能让洛青这小人把我的兔腿给夺走,我去问问别的兄弟谁还带了酒过来了。”


    宋川平说完起身,圆润的背影跑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笑着将宋川平托付给他的兔腿啃了一口,配上他藏起来的酒,笑得甚是招摇。


    洛青瞧见指着他说,“赵将军,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笑着,不明真相的宋川平回头,脸比哭还难看,导致回去的路上一直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好久,都是说他不厚道之类的。


    引得一同出来的将士们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到最后,宋川平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又梦见老耿跟他说,他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火,是水命,耿姓本就一火,三火能全,相互制衡。


    后来蛮子侵袭,他的爹娘全都死在了蛮子的刀下。


    也是那时候他遇到孙将军,他记得老耿还跟他说过,若是没有孙将军,没有赤霄军,他现在说不准都上山沦为盗匪了。


    这时宋川平乐呵呵挤进来在他们中间,语气抱怨,眼里却是含笑的,“老耿,这些事你可从不跟我说,你倒是跟赵老弟说得比跟我说的还详细。”


    说这件事的时候,孙将军还在,那时他十六岁。


    洛青还是一个被使唤跑腿的小卒,带着比他头大一号的头盔,总是见他神色匆匆。


    梦里有些纷乱,这是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做梦。


    梦到以前。


    梦里还有望山,他们最喜欢春天。


    因为春天一到,意味着不久后,盛京城的物资就下来了。


    春天的望山才有些生气,不至于一眼望去都是白雪覆盖,光秃秃一片。


    孩子们的嬉笑声也多。


    望山河的流水声也好听。


    世人都喜欢说盛京城如何好,就连唱都是盛京好。


    从来没有人说盛京不好。


    他也从未说过。


    盛京好,或许好在他遇到了心中的明月。


    不好,因为它从不知道世外疾苦。


    繁华迷人眼,到最后,全都陷在了这片旋涡中。


    总有人要抽离出来,离开舒适窝,去站在更远的远方。


    老宋最喜欢听曲子,也喜欢唱曲子。


    夏日河里洗澡的时候,他唱着一曲《望山》。


    “山是高高一座山,春生夏长冬又寒,雪落么落不完;山是高高一座山,光景似我来时雁,望山不望山峦,望河不望河畔,一望得是山河岸。”


    掀起的河水浪花一潮高过一潮,在烈日下烨烨生辉。


    这场梦好像做了许久,赵临川睁眼的时,眼前的月已被乌云遮挡。


    昏沉沉的。


    他起身。


    巴红阙瞧见他的动作不由打起精神。


    赵临川吐掉嘴里的草,望着前方低矮城墙。


    对着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说道,


    “是时候动手了。”


    *


    褚玉在房中睡不着,想起巴红阙说他的书房还有些书,不过是一些关于恪杉的东西,若是无聊可自行前去翻看。


    现是丑初,院子中的人除开轮流看守她的人其余都已入睡。


    褚玉披上衣服开门,站在门口打盹的两个丫头惊醒,一脸戒备。


    “姑娘,这是要做甚?”


    褚玉手里举着油灯,跨出门槛,“睡不着,我去趟书房,你们若是困就下去睡觉,我不会跑的。”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我们还是跟着姑娘罢。”


    她睨了一眼,“随意。”


    推开书房门,褚玉眼尖瞧见院子围墙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她默默收回目光。


    自从她留在这里,这已是第五次了。


    一开始她想过巴红阙是对赵临川不放心,才留她做人质。


    可后来一想,就算不放心不至于将他们分开,在军营里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更有把握和胜算。


    倘若分开以后她被人杀了,赵临川都不一定知道。


    而且连续几日来的人,似乎在找下手的时机。


    褚玉怀疑过巴红阙想过河拆桥,但现在笃定并不是,此人或许和巴红阙有关系,不一定就是巴红阙派来的。


    庖厨的吃食她留意过。


    会额外多出一人的吃食。


    看饭量是名成年男子。


    什么样的身份还会让庖厨做他那一份的饭,而全府上下似乎都熟视无睹。


    这样的情况在赵临川刚走的第二日开始出现。


    她目光瞥向檐角那只雪白的鸽子,有意无意开口,“那只鸽子来几日了,是把这认家了么?”


    小丫头面面相觑,“奴家不知。”


    “你们紧张作甚,只是一只普通白鸽罢了。”


    褚玉合上房门,她揭开灯罩,手里的油灯做引子点燃烛火,屋子一下亮堂起来。


    距离她最近的丫头上前接过油灯,吹灭放到别处。


    褚玉立在书架前挑挑选选。


    “姑娘,需要为您添茶么?”


    书架上全是一排跟恪杉有关的书籍。


    “好。”


    她也不推辞,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积攒灰尘,说明主人之前并不是在这里生活。


    最后将目光落在最右侧的书槽上,这个位置相比较其他地方灰更多一些。


    看上去像是有人故意撒上去一样。


    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褚玉仔细瞧了瞧上面的书,是一些恪杉的传说故事,混在其中的还有一本《山海经》。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么?”


    她取下书,捻去手指上细细的灰尘,这些是香灰。


    没去泡茶的丫头瞧见她搓手指的动作,也不敢说假话,恭敬答道:“我们是跟姑娘同一天进得城。”


    她说着上前帮褚玉擦了一下椅子跟书案。


    褚玉立在一旁,翻看书瞧见一张未曾烧干净的纸夹在里面,纸张的边缘已被烧得发黑,只剩下焦黄的一角。


    上面落了个怀字。


    怀?


    恪杉的宗室中有谁名字中带怀的么?


    褚玉瞥了一眼还在擦桌子的丫头,将书页翻页盖住那张怀字,若无其事得继续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最近一张烧剩下的纸看上去像是近期才夹进去的,因为书页纸上被蹭上了一层浅浅的黑。


    这次上面是一张赵临川的赵临二字,左侧只露出了一个玉字。


    想必是有人与他传信提到了他们二人。


    信鸽都还停在檐角上。


    只是会是谁会跟巴红阙提到他们?


    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每日前来的神秘人又想做什么。


    褚玉百思不得其解。


    这几日她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以至于周围风吹草动她都知道一清二楚。


    今晚是赵临川约定三日的第二夜。


    等卯时一过,太阳升起,第三天就到了。


    她不会真的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身在异国,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最不可信的就是这些王权臣皇子的话。


    如今躲在身后的那个神秘人,又成了他们如今的当下之愁。


    “你们很尊重巴红阙?”


    “殿下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所以就想要我命么?”


    她眸子淡淡得落在这名丫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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