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
作品:《清梦入星河》 电梯行至11楼的时候,有几个工人将11楼住户淘汰的旧冰箱抬了进来,其中有个小个子操作不当,冰箱歪了一下,差点要撞到林清梦。
林清梦心里一慌,但还没来得及惊呼,他的一只大手就稳稳掌控了她纤细的腰,将她藏在了身后。
小个子抬头就看见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冷冷的俯视,他急忙低头,胡乱擦了把头上的汗,慌不迭的道歉。
林清梦站在角落里,一侧就是顾星河半边温热的肩膀,耳畔是他沉稳的气息。
可能在外人眼里,她和他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正一同出门去参加晚宴的,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可其实,刚刚出门的时候,她还满脑子想着怎么和马上要见面的男人如何愉快的度过一个还算美好的下午。
而顾星河要去干什么,她其实并不是太关心。
林清梦觉得和他这样的亲密无间的站姿有些尴尬,她不动声色的想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这个想法还没来及付诸于行动,电梯又停了。
电梯停在了8楼,进来了两个重量级的彪形大汉,空间一下变得拥挤,有一个大汉往后靠。
而就在大汉靠过来的前一秒,顾星河转了个方向。
他一只手撑在电梯壁上,另一只手将自己臂弯里的银灰色西服反披在她身上,将林清梦胸前的白嫩春光遮了个完完全全、严严实实。
那股熟悉的冷香直钻鼻孔,林清梦心里打了个冷颤。
她抬头,顾星河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清梦伸手就要扯开身上的衣服。
“我不冷。”
“对一个定力不行的男人来说,你这样无疑是在引诱我犯罪,这是电梯,一一。”
他俯下身来,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
这是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呼她,用那个曾经几度让她面红耳赤的称呼。
两个人面对面,靠的极近,他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林清梦耳根瞬间通红,连带着半边脸都烫了起来。
她气急,习惯性的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咬上去。
他唇角上扬,任她动作,丝毫不躲闪。
可林清梦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已经不属于她了。
顾星河见她停顿,眉心很轻的蹙了蹙。
一阵莫名的难过突袭而来,林清梦突然眼眶一红,酸涩到不行,她猛地抽回手,垂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顾星河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抬起一只手,在即将要碰触到她柔软发顶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不断攥紧又摊开的手掌心,像极了那颗想克制又想肆虐的心。
电梯停了,林清梦站在大厅外,等到最后出来的顾星河,将西装还给他。
顾星河没伸手。
不远处的秘书想往前又不敢。
林清梦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和凄楚,她淡淡一笑,开口:
“顾星河,我总不能穿着你的外套去和别的男人相亲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顾星河却像眉心中了一弹,疼痛蔓延了全身。
他的睫毛轻颤,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好像充斥着一股腥甜。
当他的指尖触及她手心的温热,全身喧嚣着的想要留下她的欲望差点要吞噬了他,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任她转身离开。
秘书等林清梦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敢上前。
但当他的目光从顾总紧紧攥着的那件高定西服移到他青筋暴起的手上时,他又堪堪停住了脚步。
心里暗暗为今晚的晚宴祈祷。
于老师朋友的儿子叫简鞍,是个185的高个子阳光大帅哥,眉眼清俊,性格开朗。
他约她去看画展,两个人站在一幅名为《归来》的艺术画作之前,装模作样欣赏了半天,最后林清梦实在有点装不下去了,她真的没有欣赏这种抽象派画作的艺术细胞,相比较这些,她更喜欢那些工笔牡丹、花鸟带有古典艺术的什么的。
苏雨曾嘲笑她,20岁的外表80岁的品味。
简鞍侧眸瞧了瞧身边心不在焉又几度欲言又止的林清梦,唇角勾了勾,轻咳了一声,先开了口: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啊...好”
林清梦脚下生风,立马转身寻找出口,然后才想起来身后的简鞍,有一丝被人看穿的窘迫,她停下脚步,原本白皙的脸庞染上一丝红晕。
她尴尬的看了简鞍一眼,“我们去哪里?”
“朋友新开了一家店,我带你去尝尝。”
简鞍看她羞涩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调整过来,似乎没有发现她刚才的窘迫。
那家店叫“阔别”,名字起的文艺,菜品确实精致。
简鞍的朋友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他有点胖胖的,脸上神情憨憨的,看见林清梦竟然有些脸红,临走前悄悄跟简鞍耳语几句什么,眼神一直飘向林清梦,简鞍笑的很是愉悦。
“你朋友很可爱”
林清梦发自内心的来了这么一句。
“嗯,他说你很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眼神最干净的姑娘”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丝夸张,可简鞍侧头过来看着她,唇角荡满笑意,眼神里也有认真。
林清梦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男人夸过她漂亮,有些是带着纯粹目的性的,有些是恭维的,有些是真心实意的,但都是出自于本人之口,从来没有假手于人。
今天的这句话,这样的出场方式,却让林清梦有点捉摸不透。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将刚要出口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
“要不,我们试试吧。”
简鞍送她到小姨家胡同口,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大树下,拨弄着手里的玫瑰,有些失神。
她上一次收到玫瑰的时候还是去年情人节的时候在莫斯科的时候,因为车坐反了,又因为身上的卢比已经花光,身无分文的她蹲在咖啡店门口等周恒的朋友来接她。
寒风夹杂着雪花的黄昏里,来来往往的情侣脸上洋溢着的尽是幸福,而她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单身狗。
或是她当时的模样太过狼狈,广场里买花的小男孩将最后一枝红玫瑰跑过来递给她,红扑扑的纯真脸蛋上有羞涩的笑容,他对着她说:
“СДнем СвятогоВалентина”。
当时的她热泪盈眶,有感动,有失落。
曾经暗恋也罢,明撩也罢,直到最终差点订婚,也没有从顾星河那里收到一枝玫瑰,却在和他分开后的每年每个节日里都能收到陌生人送来的花。
在英国的时候,每次有明目张胆的追求者送的花她总是百般推拒,而每年的情人节总会幸运的碰到那最后一枝没有卖掉的红玫瑰,她却会欣然接受,甚至觉得有点小浪漫。
后来,她将这件事说给苏雨听,苏雨曾开玩笑说可能是老天都觉得她这个单身狗在漫天的粉红色泡泡里,孤单的可怜,便大发慈悲将情人节的最后一枝玫瑰留给她。
可她却不以为然,固执的将每年的那“最后一枝玫瑰”愉快的带回家,小心翼翼的做成干花,去年莫斯科的那枝也是,回国的时候她还将它们都带回国,就放在她的床头。
“不进去,傻坐着干嘛呢?”
小姨披着衣服准备关门,竟然看到大门外正在发愣的她。
林清梦在回忆里抽身回神。
“我以为你还在加班呢”
林清梦站起来,伸手挽上小姨的胳膊,语气有些撒娇的软糯。
静谧的夜里,风带来一阵暗香。
小姨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花束,眼神里有那么一两秒的迟疑。
最后她怜爱的摸摸林清梦的头发,笑着问:
“见着简鞍了?”
“感觉怎么样?”
林清梦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轻轻的摇摇头,手指将花束的包装纸扣得簌簌作响。
“小姨,你和姨夫结婚的时候,是真心爱姨夫的吗?”
她问的有些踌躇,脚底下的那块不安分的小石子暴露出她心里的不安。
“嗯,当然爱啊,我和你姨夫是自由恋爱。”
“那个时候,他就一个不被自己家族认可的穷小子,却踌躇满志的许诺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最后真的成了。”
“告诉你个小秘密,从我俩谈恋爱开始,我从来没有自己剪过指甲哦。”
“你姨夫就算应酬再忙,都不会忘了帮我剪指甲,一个人爱不爱你,是要看细节的。”
小姨回忆起两个人年轻时的相爱情节,月色下的脸上满是沉浸在美好中的甜蜜。
甚至最后还染上了一抹少女娇羞的红晕。
林清梦重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关了灯,在一片寂静中望着窗外的皎洁的月色。
脑海里回响着小姨最后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梦梦,一个人的心里是无法同时装下两个人的。”
“不能将一个人装在左心房,将另一个人放在右心房,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过日子。”
而彼时,顾星河正站在1201的阳台上,看着隔壁一片漆黑的阳台,本来深冷的眸子更加阴沉骇人,周身像是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