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作品:《清梦入星河》 从医院出来,林清梦看着自己重新包扎过的手,心里的那个疑问越来越大。
他带她去见他爷爷,是以什么身份?
莫不是真如蔡明章那天所说,真要她当他的妹妹?
那她这么多天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
他刚才在医院的一举一动确实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哥哥”,如果不是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吻的她意乱情迷的话。
林清梦偷偷地瞄了他好几遍,而他自始至终目不斜视,认真的开着车。
高冷禁欲的样子跟刚才判如两人。
林清梦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我在开车”
车驶入一个隧道,他的声音冷不丁在耳旁响起,视线在她水嫩饱满的唇上掠过,警告意味明显。
林清梦看着明暗交错的光线里,那张冷峻的侧脸,突然就笑了。
他以为她在勾引他?
羽绒服领子上的有一根貉子毛掉落在胳膊上,她捡了起来,吹了吹,装作不经意的问起:
“刚才那个周医生是你们学校的吗?”
“嗯”
他侧头看她一眼,眼皮一撩,问:“怎么,有兴趣?”
林清梦暗暗咬了咬牙,掏出手机,说:
“他长得好帅啊,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停顿三秒后,又说
“我们俩是不是长的有点像啊?”
红灯了,车停了下来,顾星河指尖轻点方向盘,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林清梦,你夸自己漂亮的方式很特别”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暗沉,像裹着气泡。
林清梦感觉像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她的心也跟着晃荡。
“我就是觉得我们俩长得有点像,或许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也说不定”
她一边说,一边假装理耳边散乱的头发,偷偷用余光扫描他的表情变化。
后面有汽车鸣笛催促,顾星河转身去看,林清梦想法落空,不禁有些失望。
顾星河:“他的妹妹可跟你长的一点都不像”
“哦”
“很失望?”
“没有”
“就这么想要一个哥哥?”
顾星河将车停在了林清梦的公寓楼下,手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侧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清梦心里憋闷,她飞速解开了安全带,刚想打开车门,却只听见“卡塔”一声,车门被他落了锁。
“回答我”
他看出了她情绪不对,追问的眼神步步紧逼,林清梦无处可躲。
林清梦一紧张,就有绞手指的习惯,她不安的绞着手指,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爷爷为什么见我?”
或许是她眼神里的慌张还没藏彻底,被他捕了个正着,他眼神里的温度迅速冷了下去,声音也像裹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谁跟你说了什么?”
林清梦心里一揪一揪的痛,已经涌到嗓子眼的那几个字眼争先恐后的,叫嚣着着要汹涌而出。
但她只能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不知不觉已经蒙上一层轻薄的纱。
她有些难过,想别开头,却被顾星河一把拉住。
他说:“告诉我”
林清梦垂下头,有一滴泪掉落在他的裤子上,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抖。
她说:“可以不当妹妹吗?”
心理学有个说法叫做脱敏阶段。
意思就是直面痛苦、勇往直前、把爱意耗尽、把自尊磨平、把南墙撞倒。
林清梦选择直面痛苦,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用一己之力将这南墙撞倒。
晚上。
蔡明章挨了重重的一拳,捂着肩膀有些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个眼尾泛红的顾家大少爷。
他脱了拳套,靠在围栏上大喘气,有些不解的问:
“怎么了这是?”
顾星河用牙咬着一只拳套,将它撕扯下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没了遮挡的眼神看起来更加锋利。
蔡明章后来给林清梦形容这一画面的时候,想起顾星河当时那个要杀了他的眼神,仍是心惊胆战的。
在那天之后,顾星河再没有提起去爷爷家的事。
林清梦第二天去小姨家的时候,又碰到了蔡明章。
蔡明章一手提着鸟笼,转动着一边肩膀,龇牙咧嘴的。
林清梦停住脚步,关心的问:“胳膊受伤了吗?”
蔡明章瞬间觉得胳膊更疼了,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我的姑奶奶啊,你俩以后打情骂俏能不能不要带上我啊,我快被他弄残废了”
林清梦僵在原地,消化了两秒之后,迅速掏出手机,打给顾星河:
“你为什么打蔡明章,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
蔡明章差点原地去世。
而顾星河这边,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在被窝里听见她理直气壮的为蔡明章辩论,竟然觉得莫名可爱。
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在哪儿呢?”
“小姨家”
“别怕,有哥哥护着你,他不敢动你”
林清梦羞红了脸,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蔡明展“啧啧”两声,看着林清梦,惊奇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围着她转了两圈,竖起大拇指,说:
“高手啊高手”
“你俩直接锁死吧,不要出来祸害别人了”
她看着蔡明章,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
蔡明章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顾星河,你丫栽了!
等下午,他晃悠晃悠的提着一袋零食敲开顾星河家门的时候,将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一张纸拍在他家茶几上。
顾星河看着那七个字,眉头皱了皱。
蔡明章吹着胳膊上刚贴好的药膏,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顾星河。
就在顾星河要拿起那张纸的时候,蔡明章突然认真的发问:
“麻烦顾少爷想清楚,到底是栽在与白京海的胜负欲里了,还是栽在对林妹妹的喜欢里了呢?”
*
周日的晚上,林清梦将最后一支烟头摁灭,她自嘲的看着垃圾桶里的一堆烟头,咬了咬牙,上了停在楼下好久的车。
“这是最后一次”
林清梦从副驾驶上转过头,对后面的人说道,声音很冷。
白京海看了眼自己有些空荡的裤管,也冷冷道:“你是嫌弃我残疾,带你出去不光彩吗?”
林清梦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星河发来的消息。
他问:“在干什么?”
林清梦眼下的困境暂时还无法解,她又想起顾星河的那个点赞,心里烦躁,回了一句:“已经睡下了”
顾星河没再回。
到了地方,林清梦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聚会,而是一个慈善晚宴。
白京海是代表他父亲出席,而她是他的女伴。
林清梦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房间,她拿着手里的礼服盒子,心里满是被捉弄的怒气。
“你并不喜欢我,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结束了我放你走”
白京海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林清梦仰起头,迫使眼泪倒流。
再忍忍就好。
她想。
片刻后,她笑着对工作人员说:“可以了”
白京海看着推门而出的林清梦,眼里满是惊艳,那件黑白色渐变的抹胸鱼尾礼服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妥妥一个出水芙蓉般的人鱼公主,足够惊艳全场了。
他忽视了林清梦的不甘和愤怒,算计着今晚如何在聚光灯下扬眉吐气。
通道里有些冷,林清梦捂了捂裸露的肩膀。
工作人员见状,很快拿过来一件皮草,披在她身上。
风吹过,有一股淡淡的清冽木质檀香飘了过来。
林清梦眼皮一跳,她回头去看,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来回忙碌的工作人员。
她摇摇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眼看主持人快要介绍到白京海,工作人员过来再次确认是否要同时介绍他旁边的这位小姐,白京海脸上浮现出一种志在必得的迷之微笑,林清梦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算计。
他想让她和他曝光在聚光灯下,让她没有退路。
林清梦一把扯断吊带礼服的带子,有一颗珠子掉落在地上,礼服被固定着,即使带子断了,也不会掉落下去。
但她假装很慌张的捂着胸口,无措的看着白京海。
白京海的脸瞬间苍白了几个度,他的目光在舞台上和林清梦身上几个巡回,最后才不甘的说:“那你先去处理吧”
林清梦去了那间房间,工作人员急忙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
林清梦摇摇头。
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脖子上的珠宝一同扔进礼服盒子里。
然后打开门。
顾星河正斜斜的倚在门外,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不远处还背站着几个全身黑色武装的保镖。
他今天也是一身宴会打扮,黑色的西服套装,白色的衬衣,配着黑色的领结,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贵气英挺。
林清梦惊的猛一停,手里的手机没拿稳,一下子掉落。
眼看就要被摔得粉碎的时候,被俯下身的顾星河拿在了手里。
他将手机递过来,只说了一句话:
“要回去吗?我送你”
林清梦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垂下头,脚尖踢着地板,轻轻点头。
顾星河“嗯”了一声,收起打火机,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白京海,牙都快咬碎了,但被几个保镖围着,他冲不过来,也不能大喊。
林清梦坐到车上,刚才有些冻着了,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她的手机在他的手里疯狂的闪烁。
顾星河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脸庞好像结了冰,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薄淡的唇掀起一抹冷笑,按了接听键。
白京海在那边气急败坏:“林清梦,你敢毁约!”
顾星河:“我是顾星河,人我带走了,让你的律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