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入云，山门恢弘。


    镇守在阴景天宫山门的，居然是两个无头的鬼神，鬼面长在肚子上，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看惯了就不怕了。”


    察觉到了苏锦言那微末的表情沈墨寒勾了勾唇安慰道。


    “还是算了吧！”


    这种东西怎么要看惯啊？除非她一辈子住在阴景天宫？


    带着苏锦言来到一处山崖边的大亭台，沈墨寒才将她放下来。


    苏锦言放眼望去，罗酆山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鬼影匍匐在地。


    这样的场景加上亭子的高度，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沈墨寒扶着苏锦言的后腰，低声道。


    “坚持一下，要拿出主母的样子，我的任期还有几百年，这样的场景你以后还可能会遇到。”


    “几，几百年？！”


    苏锦言讶异得看向沈墨寒，就见他微微点头道。


    “酆都大帝、太北帝君，总领冥府，三千年替……我都有些麻木了，不过——”


    “不过什么呀？”


    苏锦言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过……有你或许会好一些”


    沈墨寒眼含笑意瞥了苏锦言一眼，那个笑容淡得不能再淡，苏锦言却觉得他的笑温暖如雪融冰消、明媚如三月艳阳。


    苏锦言忍不住，抿唇偷笑。


    一位侍女在后面跪地说道。


    “帝君大人，青华大帝和长生大帝送来了贺礼。”


    “端上来了吧！”


    沈墨寒点头，侍女便奉了上来。


    所谓的贺礼就是两盏茶，香雾缭绕、碧绿清透，里面还漂浮着一颗暗红的枣子。


    “二位尊神有心了……我不常饮酒，苏苏现在也不能饮酒，就用茶代替吧。”


    沈墨寒端上一杯茶，递到了苏锦言的面上，随后自己也执起一杯。


    别新婚喝交杯酒，她与沈墨寒喝交杯茶。


    耳边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仙乐，苏锦言得那杯茶，却是被沈墨寒用嘴喂着……


    茶水吞下一半，剩余的在唇舌纠缠间从唇角溢出，滑过下巴，流过脖颈，没入了衣襟。


    他凉凉的舌尖延着水迹往下，带起细小的电流。


    ……


    窗外有一片，如血般烈艳的曼珠沙华，镀上一层清冷的月光，影影倬倬的怒放。


    苏锦言趴在窗棂上，很想伸手去勾住那朵花。


    可是她身后的沈墨寒，却并不想让她乱动，繁复的衣衫纠缠在一起，苏锦言衣领已经敞开到后腰，碍事的大氅，早就被他扔到一边去了。


    沈墨寒弯下腰，在苏锦言肩头留下印记，沉声说道。


    “还有力气赏花，嗯？”


    “嗯……”


    看苏锦言那么执着的想要触碰到那花，沈墨寒便将她转过身来抱住，修长的手指掐断花茎，将那株花朵拿了进来。


    “你喜欢？”


    “……嗯！”


    帷幕落下的时候，苏锦言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墨寒……”


    “嗯？”


    “不许纳妾，我不喜欢。”


    闻言，沈墨寒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


    “苏苏，你到底有多在意这件事？”


    “……算是吧，我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他的玩味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苏锦言耳朵尖都烫红了，嘀咕道。


    “如果没有爱上你，就不会在意了……”


    “嗯，再说一遍。”


    他撑起修长而坚实的身躯，如君临般俯瞰睥睨。


    “如果没有爱上你——”


    “再说。”


    沈墨寒清冽的声音，与狂暴的动作完全不同，如冰似火，冷得让人战栗、却又热得快要将苏锦言焚成灰烬！


    “……我、爱你。”


    苏锦言咬着唇，承认了自己的卑微。


    沈墨寒眼中的神色不再冰冷，帷幕内的一方天地，随着红烛的影子轻摇。


    色授魂与。


    “这是什么？”


    看到了散落在旁的小锦囊，沈墨寒弯身捡起。


    “那是侍女叫我收好的耳环，说是你送得，千万别弄丢了。”


    苏锦言看了他一眼，神色慵懒的开口。


    沈墨寒凑近苏锦言耳畔，这才发现她居然没扎耳洞。


    “怕疼？”


    苏锦言点点头，打耳洞好像很痛。


    “……耳垂为福德之象，如果扎穿耳洞，就要记得戴上东西添补……你要戴红色的，记住了。”


    沈墨寒轻笑一声，低声轻语。


    “嗯……”


    苏锦言恍惚中回道。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苏锦言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床顶上雕刻的曼珠沙华。


    沈墨寒已经不知去向，梳洗的时候，她看到胸口的血咒伤痕，变成了一株黄泉河畔盛开的花。


    应该是夜里，揉碎了一朵铺在自己的胸前……


    此时花的图案盖了伤痕，看起来妖娆艳丽。


    “娘娘，白无常大人在外面求见。”


    一位侍女轻声通报。


    天明的时候再看这些侍女，一个个都柔美顺从，但是皮肤白得没有血色。


    想到沈墨寒曾说过，把她们当成纸人，苏锦言心里就莫名有些想笑。


    “知道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苏锦言便离开了那间，昨夜还旖旎无比的洞房。


    到底是冥界，再怎么华丽恢弘、都带着一股子冰冷肃杀的气息，而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鬼魂。


    白无常经常拘男魂，不知道这冥府中，多少鬼差阴吏是他拘来的。


    对他都有心理阴影了，所以都惧怕他，可怜白无常在冥府的地位颇高。


    “小娘娘安否？”


    白无常笑嘻嘻的，围着苏锦言飘了一圈。


    “看来帝君大人还是怜惜您嘛，嘻嘻嘻……”


    苏锦言脸颊有些发烫，她自然明白白无常这话意思，忙出声打断。


    “……你找我有事？”


    “唔，小娘娘现在也是冥府的主母了，有些事情还是来禀告一下比较好……


    那个孙剑的炼魂，是要被灰飞烟灭的，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白无常低声问道。


    苏锦言其实不太想去，孙剑的一半魂魄被老郭送走，剩下一半与邪物之魂炼化，成了炼魂的怪物。


    人皮被剥，然后填入了其他尸体的内脏，弄成一个替身。


    也是够惨的！


    苏锦言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好，我去看一下吧…”


    白无常带苏锦言走进一片枯树林，眼前这片枯树林中愁云惨雾。


    地上只有干枯的草屑，无边无际的枯树，张扬着光秃秃的枝干。


    周围有风在细细密密的飘荡，夹杂着哀嚎和呢喃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