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弥漫，明姝已经看不清眼前之人，但她能感受到千律鹤的温度，还有一声声真切的心跳。


    那么清晰，那么鲜活。


    两人紧紧依偎，过了许久，明姝才想起来正事。


    她微微后退，仔细打量起千律鹤，“你如今刚苏醒，身体可有不适？”


    千律鹤抹去明姝脸上残留的泪痕，缓声道：“我一切都好，灵春前辈于治疗之道确实登峰造极，那毒已经被压制的几近失活，只要不过度使用魂力，平日没有大碍。”


    “如此便好。”明姝心神稍松，她轻叹，“这六年，你昏迷不醒，错过了不少事情。”


    千律鹤一笑，“你是说小谕？”


    明姝颔首，“嗯，前几日小谕还给我来信，说是突破了魂宗之境。”


    千律鹤故作讶然，瞠目结舌的样子一时有些滑稽，“竟提升的如此快？”


    明姝弯唇笑道：“不错，小谕很优秀。”


    千律鹤见明姝展颜，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


    其实他在沉眠中一直保留着神智清明，明姝每次写信拆信时都会坐在床头娓娓诵读，因此，千律鹤虽缺席了千谕的成长，但他始终在无尽黑暗中遥遥守望。


    “说来还有一件事十分重要。”明姝看向千律鹤，“你还记得我外祖父和灵春前辈之间的关系吗？”


    千律鹤闻言，心中大概知晓明姝为何提及这些，他低声应道：“记得，帝王真情，令人钦佩。”


    明姝试探道：“所言属实？”


    千律鹤点头，“当然，我从不骗你。”


    明姝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小谕和玉天恒那孩子在一起了。”


    说完之后，她又补上一句，“事实已定，反对无用。”


    千律鹤见明姝对两个孩子如此回护，忍俊不禁，“我为何反对？”


    他语含笑意，“儿孙自有儿孙福，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这条路本就艰难，为人父母都不支持，孩子们又岂会无忧无惧。”


    明姝听了，由衷赞叹，“想不到你比我还开明。”


    千律鹤煞有介事道：“我要是不开‘明’，怎么当明小姐的丈夫呢？”


    明姝眼睫轻颤，微嗔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油嘴滑舌。”


    千律鹤摊手，他看向明姝，神情很是认真，“不喜欢的话，我改。”


    明姝身形一顿，她偏开头，半晌才憋出几个字，“……算了，就这样。”


    “哦——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千律鹤很是受伤，“我的错，我竟一直不知道。”


    明姝嘴角抽搐，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难以置信道：“你的脑子出问题了？是昏迷多年的后遗症吗？”


    千律鹤哈哈一笑，“这几年确实憋得有点狠，偶尔搞些小情趣也挺好。”


    明姝无奈抚额，就在她想要开口时，千律鹤的手指突然抵上她的唇峰。


    一阵细微声响自房门外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运起魂力。


    “谁？”


    ……


    “谁？”


    谢裕春猛然回首喝问。


    然而夜幕深沉，天斗城早已到了宵禁的时间，放眼望去，整条街上漆黑空荡，唯有视线尽头的皇宫仍旧灯火辉煌。


    夜色寂寥，一切并无异样。


    谢裕春凝眸扫视，片刻之后，复又继续前行。


    不远处，白君的身影逐渐显现，他看向谢裕春离开的方向，静静伫立。


    谢裕春毕竟是封号斗罗，刚刚白君只是泄露了一丝气息，便被他觉察到异常，现如今只能拉开距离，游离于谢裕春的感知范围边缘。。


    而白君本就踏入十万年不久，实力相当于刚过九十一级的封号斗罗，也就是和谢裕春境界相当。


    这样一来，不仅模糊了谢裕春的感知，白君也无法确定谢裕春的精确位置。


    月光之下，白君就这样勉强跟了一路。就在他感知到谢裕春在前面的岔路口消失时，异变突生。


    一阵嘹亮尖锐的啼哭声划破了无声的夜幕，在四周寂静的衬托下诡异非常。


    白君心觉不妙，也顾不上被发现，连忙抬步跟进。


    当他来到岔路口时，抬眸环顾，只见谢裕春怀里竟多出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谢裕春轻轻摇晃臂弯，啼哭声渐渐停歇。他何尝不知这个幼婴的诡异之处，可他仍旧鬼使神差的将其抱在怀中。


    原因无他，这个婴儿长得竟与先帝幼时一模一样，尽管尚在襁褓，但其五官走势已然初具雏形，更何况……


    谢裕春轻轻拨开幼婴稚嫩的手臂，心口处状似飞羽般的红色胎记映入眼帘。


    谢裕春如遭雷击，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他轻声呢喃，“……是你吗，雪凌羽，你已转世重来了吗？”


    他如石塑般立在原地，眼中只剩下了怀中的“雪凌羽”。


    白君在不远处看得寒毛乍立，他分明感受到那个婴儿全无生气，俨然是个极为逼真的人皮傀儡。


    一切都是阴谋，有人要除掉谢裕春！


    反应过来的白君瞬间暴起，意图夺走傀儡令谢裕春清醒。


    然而也正在此刻，一直闭目的幼婴猛然睁开双眼，狰狞符文自其瞳孔中流动，毁灭气息逸散，暴烈的魂力骤然而起，傀儡正被引爆自毁。


    谢裕春这时也目光一凛，清醒过来，他运起魂力将手中傀儡用力抛飞。可惜为时已晚，一星红芒闪过，傀儡应声而爆，冲天火光顿时将他的身影笼罩。


    白君瞳孔骤缩，就在他正欲出手之际，一棵巨大的碧玉青灵树浮现，碧光闪烁，谢裕春顶着光罩自熊熊烈火中缓步踏出。


    他的视线正巧和白君撞在一起。


    谢裕春冷声质问，“敢问阁下何人，方才之事可与你有关？”


    白君收手，微微一笑，“是友非敌。”


    谢裕春挑眉，“老夫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结交了阁下这等人物。”


    白君闻言，正打算再忽悠一番，可还不等他想好措辞，一道泛着火光的赤金流羽便向着两人飞速袭来。


    “小心！”


    白君抬手一招，万千月华凝于指间，转眼之间形成巨盾，挡在谢裕春身前，同时，他向千谕传去信息。


    “务必当心，情况有变，我这边现在已经与不明势力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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