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都过了多久了直播间还搁这黑屏呢？】


    【唉，柳凌雪那边太惨了，一想到她在那边拼命，李景却在这里……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关键是一旦柳凌雪顶不住，明霞市会不会也像那失败的五座城市一样引发魇兽暴动？到时哪怕是躲在这医院的地下室，李景怕也是要……】


    【最重要的是小乖！李景死就死了，不能拖着咱家乖宝上路啊！】


    【要是万一真是因为魇兽搜捕玩家的原因导致李景害死了小乖，我黑他一辈子！】


    【这混蛋，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女情长你侬我侬，直播黑屏了多少次了？李景这玩意儿要是人，我吃！】


    【唉，散了散了，一个黑屏的直播间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柳凌雪直播间为她加油。】


    【她恐怕就是如今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吧？唉。】


    随着其他九座城市的结局落幕，蓝星九十九亿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明霞市所剩不多的玩家身上。


    柳凌雪直播间的人数最多，几乎吸引了百分之八九十，饶是如此，分流到其他玩家直播间的人数依然是个不小的数字。


    然而其他玩家的表现都和柳凌雪相差甚远，尤其是有一个直播间，不仅没什么表现，而且竟然连人都看不到，搞屏蔽黑屏！


    待不知内情的观众们向直播间的老粉们打听清楚情况后，那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尼玛的都什么时候了，柳凌雪在前面流血拼命，你在这里摆烂开混，享受着她用性命为你暂时撑起来的一方荫蔽，和别的女人在这里纵情享受？


    李景？


    李狗！


    之前那场有关李景和柳凌雪的舆论大战虽然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的关注，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感兴趣，知道并了解。


    然而这下随着其他九座城市的结局落幕，人类的命运悬在一线，就悬在明霞市的这些玩家们身上时。


    李景这朵玩家之中的奇葩一下子被更多人所知道了解，他的名气再一次飞速扩散，人气和热度再一次暴涨。


    虽然涨得都是黑粉。


    各种网络平台贴吧论坛上冒出许多声讨他的帖子，直播间的观众也因为他搞的屏蔽而在这时走了大半。


    如果此时推出一个玩家差评榜，李景恐怕会迅速得票最多被挂在最上面，遥遥领先。


    然而这些背后的事情，李景此时统统不知道。


    他只是沉溺在温柔乡里，沉溺在与小乖心贴心的交流中，愉悦而享受度过着这个令他难忘的一天。


    当发现小乖的纯洁并未被玷污时，他确实很吃惊，很惊讶。


    惊讶着经受过那么多折磨和残忍对待的小乖竟然还能保留着属于少女的纯洁。


    然而这抹惊讶很快就在小乖委屈的神情，在她的热情与温柔中渐渐融化消失。


    他甚至已经自动脑补出了背后的原因。


    失去父母的小乖流落到了某个幸存者的据点，被欺辱，被打骂，被不敢向强者抽刀的无能者当作发泄愤怒的缺口。


    她是如此的弱小，无力，没有办法反抗。


    然而无论对方在她身上留下怎样的淤青，怎样的伤口，她始终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防线和底线，努力维护保留着身体和内心的最后一丝纯洁。


    只要这样，她就还是人类，而不是玩具。


    直到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有人企图对她伸出脏手，她终于忍无可忍，经过一番惊险的逃亡后成功离开了那个据点，然后来到了明霞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直一个人孤独生存至今。


    直到现在，女孩主动的接纳他，邀请他，把自己珍藏至今的纯洁，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和深情？


    一想到这里，李景的动作就变得更加的温柔和怜惜。


    “小乖，你……受苦了。”


    手指滑过小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他轻吻着女孩的头发，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脊背。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脱离这个黑暗的世界，一定会让你今后余生都感到开心，幸福。”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等拿到混子系统的任务奖励后，无论用尽什么样的方法，他都一定要回到这个位面，带小乖离开。


    她不应该留在这样充斥着混乱与黑暗的末日世界，她应该拥有更加阳光，更加灿烂美好的生活。


    小乖脸颊靠在他赤诚滚烫的胸膛，甜甜的笑了。


    “一点都……不苦呢。因为遇到了李景哥哥你，因为能和你这样相拥在一起，小乖就觉得，曾经那些经受过的苦难都是为了把李景哥哥你带到我身边所给予的试炼。”


    她的脑袋轻轻上移，湿润的唇轻轻亲吻着他的颈弯，脸颊，嘴唇。


    “李景哥哥以后一定会帮小乖找回场子，给那些欺负我惹我不高兴的坏蛋们施以惩罚，对吗？”


    “当然！”


    李景用力回应着小乖的亲吻，昭示着他的坚决。


    “我一定会帮小乖好好的找回场子，那些欺负小乖惹小乖不高兴的人渣败类们，无论对他们施以怎样痛苦绝望的惩罚都不过分！”


    等他完成混子任务拿到万年寿命和一亿点源力之后，这些在区区魇兽的恐怖之下仓皇逃窜躲藏的幸存者们算什么东西？


    能挡得住他沙包大的拳头吗？


    小乖满意的笑了。


    无论对她施加怎样痛苦绝望的惩罚都……不过分吗？


    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李景的身体，与他的身影交织重叠，融合在一起。


    “李景哥哥，请……在今天帮小乖把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抹去吧……”


    如月光洒下的月色下。


    情到深处。


    两人缠绵缱绻，情意绵绵。


    如夜色一般的漆黑天穹下。


    柳凌雪再一次从天空中跌落，重重摔在沦为废墟的战场上，激起一片尘烟。


    “柳凌雪，别战斗了，快逃吧，那样的怪物，赢不了的。”


    柳凌雪艰难的从地上站起，看着从烟尘中走来，对她出声劝告的人影。


    “云朵，你还没走？”


    “你都没走，我怎么能舍你……”云朵提起嘴角，似乎是想向她露出微笑。


    只是那张面瘫似的脸勉强牵动嘴角的一丝肌肉便仿佛到了极限，以至于她不仅没有露出微笑，那表情反而看起来像是在讥讽。


    柳凌雪知道那不是云朵的本意，也不在意，只是用源力又凝出一把长剑，看向天空。


    “逃不掉的，云朵你应该知道，那家伙不会让我逃的。”


    那股漆黑的，不加掩饰的，仿若从深渊之底爬出来的恶意已经不止是柳凌雪一个人，就连云朵不用源力都能隐隐感知到了。


    是啊，我也知道你没办法逃了，那只是我向你搭话的借口，我其实是来……


    “你是来帮我的，对吗？”


    话还未出口，她的心里话便被柳凌雪先一步说了出来。


    云朵看着她望过来的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睛，心中淌过一股热流。


    她忽然觉得脸变得很烫，心跳得很快，为了不被柳凌雪发现她的窘迫，她只好别过脸去，扭头看向天空。


    “那头怪物太过庞大，而且漂浮在天上，离我太远了，我的能力没法施展。柳凌雪，如果你能带着我飞上去……”


    “好。”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便被柳凌雪牵住了，她的身体便被柳凌雪带进怀里，抱着飞上天空了。


    简洁明了，飒爽利落，像是一柄利剑直直的插进她的心脏。


    诶诶诶，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你知道带着另一个人飞行会给你增加多么大的危险吗，你就不先仔细思考，考虑考虑吗！


    呼呼的风声从耳旁飞过，云朵的心已经刺激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


    她偷偷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柳凌雪坚毅美丽的面庞，她是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近得能看得清她眼角的睫毛，能听得清她急促的呼吸。


    柳凌雪的头发在呼啸的大风中狂乱的飞舞着，偶有几缕打在她脸上，痒痒的。


    第一次离开地面，在天空飞行，心里意外的并没有什么慌张害怕的感觉。


    因为已经有人牵着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中。


    天穹之上，又开始垂落下一条条一缕缕的细长黑线。


    比之前几次都要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细线。


    或者说，神明掷下的长鞭。


    柳凌雪紧咬贝齿，凝眸举剑，义无反顾的向着天空冲去。


    之前几次她努力尝试的反攻都轻易的被打断。


    想要伤到这样的敌人，哪怕是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也必须要飞到它跟前，可要飞到这天穹的顶端，又谈何容易？


    前面几次，每到半路，柳凌雪就被天上的怪物一鞭子猛地抽打下去，重重跌落到地面。


    而这一次，她还带了另一个人，多了一个负担。


    她没法飞得比前几次更快，更灵活，还必须要努力保证怀中另一个人的安全。


    这怎么想，都是在天方夜谭吧？


    啪！


    一条鞭子似的触手轻松击碎她放出的剑气，在空中划过一条轨迹，对着她直直抽来。


    这条几十米粗的触手离到近前，忽然分裂成无数细长的血肉长鞭，狂乱着向她鞭打而来。


    柳凌雪一手用力将怀中的少女抱紧，另一只手提剑举起手臂挡在云朵身前。


    无数血肉长鞭如雨点般抽打在她的手臂，脸颊，大腿，后背……


    每一次鞭打都在她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清晰完整的伤口。


    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


    殷红的血，从伤口流出，凝成丑陋的疤痕，污染她清丽傲然的绝美。


    这一鞭过去。


    前方，又是一鞭，啪的打来。


    她拼命压榨着源力，源力不够就压榨着自己的潜能，生命，在漆黑的天空中释放出一道道璀璨至极的光华。


    然而这光是如此微弱，挡得住一鞭，挡不住下一鞭。


    唰！


    那粗长的触手来到她跟前，又是分裂成无数细长的血淋淋的长鞭。


    长鞭如蛇群般舞动，在她身上缠绕着，鞭打着，撕扯着，扯下一块块血肉，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她只能尽力的护住怀中的女孩，努力的往天穹之上飞去。


    她从未有过这样凄惨的时刻。


    或者说，之前她再怎么悲惨，再怎么受伤，即便倒下，即便陷入绝境，也依然能保持着那一份绝美。


    可此刻，她浑身鲜血淋漓，身上到处是伤口绽开。


    只见到凄惨，只见到流不尽的血，与痛。


    【凌雪姐，不要了，不要这样了，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魇兽之王了好不好？】


    【呜呜呜，凌雪姐，就当是我求你了，别拼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


    【太拼了，太拼了，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啊，一个女孩子啊！】


    直播间的弹幕都纷纷被感动，为柳凌雪的遭遇感到不忍，心痛。


    这样的伤势，这样令人难以想象的痛楚，这样令人触目惊心的折磨，哪怕说是凌迟也不为过了吧？


    但是柳凌雪仍然在飞，仍然在坚持。


    像是浑身遍体鳞伤折断了一只翅膀的鸟儿，依然不肯向命运屈服，向着天空勇敢的迈出一步。


    又一步。


    这就是名为人类的勇气。


    这就是名为人类的……希望之光！


    一次一次。


    一次又一次。


    在无数次宛若凌迟一般的处刑下，在无数人目光的注视下，终于，柳凌雪飞到了天穹的顶端。


    飞到了魇兽之王的面前，距离这无边的黑暗，只有数十米之遥。


    云朵连忙心痛的示意她的停下，表示这个距离自己可以发动能力了。


    柳凌雪仰望着头顶，与怪物对视。


    这头怪物没有眼睛，或者说其根本就没有躯体，而是一片浩瀚浑厚的漆黑之海洋。


    但柳凌雪莫名的能感觉到她正在和对方对视。


    此刻，它像是莫名的陷入了和她的某种默契，停止了对她的鞭打和处刑。


    空气在沉默，凝结。


    时间在暂停。


    柳凌雪的心忽然莫名的揪紧，仿佛预感到即将来临的风暴与恐惧。


    怀中的女孩闭着眼睛，仍在努力尝试着去探测，洞察出对方的弱点，那可以将其削弱的致命弱点。


    只要找到这头魇兽之王的弱点，哪怕它是如此的浩瀚无垠仿佛面对着一整个世界天地，那么……也不是没有战胜杀死它的希望吧？


    柳凌雪在静静等待。


    头顶的魇兽之王也在静静等待。


    甚至这一刻，蓝星的全球人几乎都屏住呼吸，攥紧拳头揪紧了心脏在等待。


    谁也没想到，柳凌雪竟然真的撑住了，撑过来了，飞到了魇兽之王的跟前。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注定没有希望的尝试。


    柳凌雪一定会失败。


    可是她成功了，顶着无数的痛苦和伤口，拼尽了力气，流尽了血，她成功了。


    那么，如果云朵真的找出了这头魇兽之王的弱点，如果柳凌雪得到了削弱这头魇兽之王的武器……


    是啊，即使如此，局面看起来也是如此的绝望，绝无可能。


    可是柳凌雪一路过来已经战胜了无数的不可能，创造并抓住了无数希望。


    这一次，会不会也……


    在希望的黎明到来之前，绝望的总是那样漆黑。


    或许，柳凌雪真的能向之前一样再度创造出希望，或许她真的能……


    忽然，云朵吐出一口血来，睁开眼睛。


    柳凌雪看到女孩的眼眸里充满了悲哀、自责、痛苦，和绝望，像是火柴燃尽后再也发不出一丝光亮的灰烬般漆黑。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孩流下眼泪。


    “柳凌雪，对不起，我没有找到魇兽之王的弱点。”


    女孩眼角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这头魇兽，它没有弱点！”


    啪。


    仿若只响了一下就黯淡的烟火。


    希望。


    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