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莲现代番外(三)

作品:《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重生)

    流落荒岛的时候, 他们整艘船上一共三百多个人,但是只有三十四个人活着流落到了荒岛上,所有人都是在钢铁城市里生活, 习惯了发达的社交网络与便捷的店铺, 一旦到了荒岛上, 几乎所有人都成了废人,在荒野中瑟瑟发抖、报团取暖。


    唯独沈蕴玉不是,沈蕴玉这个人是个掌控欲极强, 边界感极强的人,他拒绝和其他人一起生活。


    他在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团队, 一名造型师, 一名营养师, 一名表演老师, 一名助理脱离了人群, 单独占领了一处山洞生活, 并且明令禁止其他人靠近,拒绝和人群同享食物。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沈蕴玉的行为特别无法理解。


    在这种孤苦清冷的地方, 大家不就是应该互相依靠才能活下去吗?为什么要把自己隔离出人群呢?


    但是很快,大家才发现,沈蕴玉的选择是对的。


    虽然最开始人群聚在一起还能生活, 但是很快,他们剩余的二十九个人就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矛盾与仅剩的物资展开了各种冲突, 一群人从相互依靠到分崩离析只用了七天的时间, 然后其中生存能力最弱的双喜与石清莲就被人找茬、赶出了队伍。


    石清莲还记得,她被赶出队伍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沈蕴玉从海里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削的很尖锐的木头, 木头上刺着一条鱼。


    在他们还疲于人群争斗、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在沙滩上无处可去,又渴又饿又累的时候,沈蕴玉已经带着他的团队在山洞里生起了火,用超大的扇贝壳煮起了鱼汤喝。


    狂风暴雨打不到他,外面的人也别想碰他的食物,他安然的给他自己和他的团队守下了一方天地。


    也是那个时候,石清莲才隐约对沈蕴玉有了几分了解,剥开沈蕴玉那层冷淡疏离的外表,他的内里坚韧锋锐,在所有人都慌乱不安手足无措的时候,唯有他,是唯一的定海神山。


    在那一刻,石清莲的笨蛋脑袋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刚才候场的时候,她给经纪人发了一些消息,也试图拨打110报警,但是外界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说法,毕竟那是预知的事情,她倒是可以扛着导演的压力,自己坐着游艇走,但他这艘船上没有任何人会和她一起走,她一个人出海,连方向都找不到,还是死路一条。


    她被困在这里,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既然注定无法离开,那她为什么不提前做准备呢?比如收集一些物资,比如,想点办法,抱紧沈蕴玉的大腿,在流落荒岛之后,直接打进沈蕴玉的小团队里喝鱼汤!


    ——


    “清莲,想什么呢?”双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石清莲从[在脑内噼里啪啦敲算盘]的过程中唤醒:“都收工了。”


    人群三三两两的从甲板上离开,走进船舱内,双喜和石清莲则是费力的把鱼尾拽下来、拯救出自己的两条腿,然后赤着脚从甲板上走回去。


    在水里泡太久,两条腿都被泡的泛白、皮肤发皱,风一吹凉飕飕的,双喜与石清莲从甲板上回到房间内,石清莲快速冲了一遍澡后,跑回到房间内,胡乱往自己身上套了两件衣服就往外跑。


    “你去哪。”双喜在他身后问:“食堂吗?”


    船上虽然很大,但是因为人员更多,所以一般普通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是睡两人间或者六人间的,双喜和石清莲一个公司出来、又是一个经纪人手下的,自然睡在一个两人间里。


    “不。”石清莲走到门口,打开门,回过头来,给了双喜一个坚定的眼神:“我要去为流浪做准备,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双喜担忧的看着已经走出门了的石清莲,想起来之前石清莲特意跟她换了位置、不肯跟江逾白对戏,反而去找沈蕴玉对戏的事情,不由得微微一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海里泡久了,石清莲那颗绝世恋爱脑里就进了水,这简直是叠了双重buff,恋爱脑在此刻已经到达了巅峰,双喜也猜不透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石清莲倒是明白的很,她从房间内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去船舱上购买了药品,方便保存的食物,防水的背包,方便更换的贴身衣服,她买了两大包,然后费力的提回了宿舍里,在双喜一脸迷茫的视线中,又一次雄赳赳的出了门。


    但这一次她不是去买东西的,而是去找沈蕴玉的。


    打进沈蕴玉团队内部计划,从现在开始!


    石清莲临走的时候,美滋滋的去烤炉前拿走了新鲜出炉的小饼干,攥着小饼干去找了沈蕴玉。


    石清莲找到沈蕴玉的时候,沈蕴玉正在候场,江逾白在前面的休息室里休息,导演在拍配角的活儿,沈蕴玉在轮船打造出来的影棚角落里坐着,手里拿着一根烟,没点,只是放在指尖上搓。


    影棚灯光黯淡,只有一侧能照到沈蕴玉的半张侧脸上,将沈蕴玉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部分,那张脸眉骨优越,唇薄鼻挺,丹凤眼向下一压,自带三分凉意,他端坐于此,让人不敢放肆。


    旁人见了他,都自觉收敛自身音调,不敢凑的太近,生怕哪里惹了沈蕴玉这尊大佛。


    唯独人群中窜出来个影子来,跟一只欢快的兔子似的,蹦蹦哒哒的撞向了沈蕴玉。


    ——


    江逾白在做梦,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醒不过来。


    他身处一片混沌的树林里,枝叶都是黑压压的,土地散发着腥臭的味道,虫子吱呀吱呀的乱叫,烦得要死,他讨厌这种压抑又吵闹、怎么都逃不出的气氛,但是他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梦里有人在和他说话,声调压得很轻,带着点病气,还有些撒娇的感觉。


    “我好像发了点烧。”


    “江逾白,我的腿没力气了。”


    “你能来陪我一会儿吗?”


    “就一会儿,我知道你忙。”


    “噢,那你先去吧。”


    “再见啦,江逾白。”


    四周越发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江逾白拼命在昏暗中挣扎,他要看一看是谁在说话。


    梦境中的一切如同碎掉的镜面一样骤然破开,江逾白在惊醒的那一秒,于一片碎片之中窥探到了石清莲的一张脸。


    脸和唇都是苍白的,一点血色都看不出来,但脸颊却通红,头发乱糟糟的盖在眉梢上,在一片碎裂的痕迹中,那双猫儿一样澄澈透亮的眼莹莹的望着他。


    江逾白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钻心的痛,从心口处骤然迸发出来,游走于五脏六腑之间,他甚至都无法呼吸,整个人往旁边发着颤的一滚,“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体砸在地上的时候,意识重归脑海,江逾白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瓷白的地砖,四周也顿时响起了一片关切的声音。


    “江哥,你怎么滚下来了?”


    “做噩梦了吗!”


    “江哥最近训练太累了吧。”


    一句句关怀在耳朵里穿过,但却一个字都没留下,江逾白倒在休息室的瓷砖上,捂着胸口,一睁眼就是白到刺目的灯光。


    江逾白记起来了。


    他今天有一场夜戏,所以一直等着时间,没有回去睡觉,只是在休息室里靠在躺椅上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这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来的莫名其妙,江逾白不知道那画面是怎么来的,但是那种懊恼的感觉却深深的刺在江逾白的心头上,让江逾白从心底里生出来一种急迫感与一种奇异的愧疚感,他的头皮都被这种感觉逼着,让江逾白一刻都等不了。


    就好像...他再等一会儿,石清莲就要死掉了一样!


    他现在就要见石清莲。


    “什么时间了。”江逾白爬起来问,他语调有些颤,手心都是湿冷的汗。


    “十点半了。”助理回答:“离江哥的戏还有一个多小时呢,要不江哥再睡会?”


    江逾白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起身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问:“她呢?”


    助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愣了半响后说:“季揽秋吗?她一直没出来,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吧,江哥要去看看季揽秋吗?”


    “谁他妈问季揽秋!我问的是她,是她!”江逾白胸口处的疼痛尚未消散,整个人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整个休息室都是江逾白的咆哮。


    助理们都被喊懵了,直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江哥问的是石清莲吗?我刚才在影棚那边看见她了。”


    江逾白甩开助理搀扶他的手,踉跄着就往影棚跑。


    影棚就搭建在甲板下方的船舱里,一走进去一股腐朽闷热的潮味儿直冲脑门,江逾白忍着眉头往下走,果然在穿插的人群之中,找到了石清莲的影子。


    石清莲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上衣袖子有点长,盖住了她的半个手掌,袖口软软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只露出来一截白嫩的指尖,她手里捧着一袋饼干,正行走在影棚里,头顶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光影在她的棕色柔软长发上晃动,显得她的脸越发白嫩可爱。


    江逾白狂暴了一路的心就在这一刻安稳下来了,四肢百骸都涌上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他忙起来顾不上吃饭,石清莲就常常捧着自己烤好的饼干来找他,然后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像是只超级黏人的小猫猫,贴在他身边用柔软的绒毛蹭他的手。


    江逾白突然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对石清莲那么凶?


    江逾白在心里想,之前石清莲去找沈蕴玉搭戏、故意跟他闹别扭的事情他就不计较了。


    想着,江逾白穿过人群,快步走向了石清莲。


    然而,在几秒钟后,他看见石清莲走到一个角落处站定,蹲下,一脸乖巧地向一个人递过去了那袋饼干。


    江逾白脚步一顿。


    影棚内人声吵杂,江逾白却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他只能看见这么一幅画面。


    石清莲蹲在地上,一张脸被光照的发光,那人坐在昏暗里,背靠着墙,唇间点了一支烟,撩起眼皮,目光冷锐的看着石清莲。


    “不好意思。”沈蕴玉神色冷厌:“我不喜欢跟有主的人有牵扯,麻烦你离我远点。”


    沈蕴玉的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锐利,兴许是脱离了镜头,所以懒得再演,看石清莲的时候,像是要把石清莲这张皮都给撕开一般。


    “我,我没主,我也不是想跟你炒作。”石清莲知道沈蕴玉是什么意思,她在这个时间段里还跟江逾白纠缠不清呢,在外人眼里,她跟江逾白是暧昧关系,沈蕴玉不爱搭理她很正常。


    她有点怕沈蕴玉,因为他见过沈蕴玉在荒岛上守护食物打人、拿着木头自制木叉下去叉鱼的的样子,都很凶,所以她越发乖巧,怂怂的说:“我就是,给你送个东西吃,谢谢你今天跟我搭戏时对我的照顾。”


    当然啦,她并不是想要靠“送小饼干”这种低级手段拿下沈蕴玉,她今天只是来沈蕴玉这里刷个脸,明天,她自有办法把沈蕴玉全面攻陷!


    说完之后,石清莲放下饼干转身就走。


    ——


    凭什么!凭什么!


    看见石清莲放下饼干转头离开、沈蕴玉目光深邃的盯着石清莲背影看的时候,江逾白头脑都跟着涨热。


    这是他的饼干,这是石清莲给他的!


    在那一刻,江逾白确定,他不能失去石清莲。


    石清莲,只能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沈哥,他来说什么啊?”石清莲前脚刚走,后脚沈蕴玉的助理就凑过来,笑嘻嘻的说:“还来给你送饼干呢。”


    沈蕴玉压根没看那饼干第二眼,只是用下颌点了点地面,助理当然明白沈蕴玉是什么意思——把地上这袋饼干处理掉。


    他们沈哥界限分明,从不喜别人越线,自然就不会收别人东西,更别提石清莲这种前脚跟江逾白炒绯闻,后脚又过来送东西的了,沈蕴玉一向看不上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不管对方如何接近,沈蕴玉都不会理睬。


    所以助理直接扯走了袋子,随手把饼干揣起来,准备一会儿扔掉,恰好此时沈蕴玉的戏份到了,沈蕴玉走向了影棚,也就没再管什么饼干。


    而石清莲此时还以为自己在沈蕴玉面前刷脸成功,正美滋滋的行走在影棚灯光下,准备回自己的休息室。


    她一个拐弯的功夫,眼前却多出来了个人影,直直的撞到她面前来,俩人撞上的瞬间,对方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石清莲刚退后半步,就听见对方高声喊道:“石清莲,你给我站住!”


    石清莲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颇为熟悉的、居高临下的脸。


    “石清莲,又是你!”对方的大嗓门炸响在整个影棚里,在石清莲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直接推了石清莲一下,高声吼道:“这是厨房炖了四个小时的牛肉汤!”


    石清莲的裤腿以下都被滚热的汤浸透了,皮肤炸痛,踉跄着退了两步,撞到了器材上才停下,她一低头,就看见地上的一锅翻倒着的牛肉汤。


    “我赔你。”石清莲没跟对方争辩“是你撞上来”的这件事,毕竟他们俩确实是一起撞上了,而她现在只想快点解决问题。


    “你赔我?你拿什么赔我!”对方却越发不依不饶:“这是厨房炖了四个小时、专门给季揽秋炖的汤,现在都被你给毁了!”


    石清莲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季揽秋的表弟,刘望川,不是演员,只是季揽秋的私人助理。


    季揽秋,也就是江逾白的白月光,这部剧里,季揽秋的角色是女三,她戏份不多,但出场几乎都是高光,江逾白喜欢季揽秋的事整个剧组都知道。


    身为季揽秋的私人助理,刘望川一直认为是石清莲在阻碍江逾白与季揽秋在一起,所以对石清莲横挑鼻子竖挑眼。


    在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回事,石清莲几乎都要猜到接下来的话了。


    果然,下一秒,刘望川就高声喊了起来:“江哥,江哥!你看啊,石清莲故意撞翻了季揽秋的牛肉汤,今天晚上季揽秋都没东西可吃了。”


    石清莲看向身后的方向,果然看到江逾白从身后、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在上辈子,石清莲也是不小心撞上了刘望川,然后江逾白路过,被刘望川拉着告了状,石清莲还记得自己当时辩驳了很多,比如[我不是故意的],[他也撞了我],[就算是错也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错],但是她说到最后,只看见江逾白一脸厌烦的望着她,在她靠近的时候,江逾白还嫌恶的退开了。


    “我不管是谁的错,你,现在道歉。”


    石清莲当时只觉得委屈,难过,直到后来才懂,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讲道理的,就像是她无条件的喜欢江逾白一样,江逾白也无条件的喜欢季揽秋,所以,在江逾白这里,她永远都是输家。


    幸好,她上辈子就决定不喜欢江逾白了,所以不管这辈子江逾白说什么,都不会伤害到她。


    上辈子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石清莲果断退后两步,没有靠近江逾白,也没有打算解释,一句“不好意思,我会赔偿,但其余结果我不承担,因为我们双方都有责任”已经到了喉咙口,还没有说出来,突然听见江逾白高声咆哮:“你瞎了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