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鹭谭山志

作品:《照寒山

    徽城处在谷地,四周多山,而鹭谭山也是一座相当高峻的山峰,峰前有白水萦绕,若非二人心头有事,真可谓是十分美丽的景致了。


    车将二人放在小径处,离山口还有些距离,徒步过去正好日上三竿时分,林影斑驳错杂,幽谧有趣。梁羽眼尖找到刻石的位置,瞧了个开头就知道了,是发生在上神即位后六年左右的事情。


    只要是有明确记载的大事,梁羽一向都十分熟悉。上神这人一向爱憎分明,对于有提携之恩的前辈师长尊敬有加、对于敢颠覆世间规行矩步的恶人也不会留什么情面,因此在内官署的近臣内监记录中总是显得很割裂,时而冷酷时而很有人情味,而恶神作乱从宣帝年间就已经埋下了祸根,因此上神在最终镇压长御以前,也亲自率兵去各处除过许多妖鬼,其中就有这座并不出名的鹭谭山,在千年前叫作“陵山”。


    山志写道:六年秋,帝狩焉,未几祝至,告曰弗临,帝疑有变,遂阻之,寻涉陵立冢,呼为敝邑。


    上神在秋天离开王城带着亲信随从游猎,本来应当带着身边的几位重臣,然而司祝却迟迟等不到别的同僚,而上神也怀疑那些人遭到了暗算,担忧司祝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件事,亲自去附近的一座坟墓里立了一座自己的衣冠冢,当作诱饵让妖鬼进入陷阱,好一击必杀。当时这场大案也被称作“千机案”,牵连甚广,影响了整个政局的变化。


    算来那会儿姑射上神也就二十有七的年纪,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司祝和他本来因为卜筮预言就有点过节,姑射上神不信任司祝看来倒也情有可原。


    陵山之所以叫作陵山,和坟墓关系极大,后来可能是觉得不太吉利,就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名字。山道周围也都是有不少年头的古木,与姑射山上的“天不收林”很有异曲同工,初看时觉得有幽微精妙之处,但待久了总觉得处处危机四伏。


    卫珣道:“这附近千年以前葬的多半都是有身份的重臣。”


    徽城本来就是姑射辅城,如此也算是重视死生之事。梁羽察觉到卫珣对姑射上神的事情也十分了解,觉得可能是个知音,不由有些心生好感。


    “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卫珣问她。


    梁羽摆了摆手:“还有一个同行的人,我与她白日里一般都是分散做各自的事情,晚上一同宿于驿馆之中。”


    卫珣识趣没有多问,说自己是一个人,无牵无挂。


    “这鹭谭山占地数十顷,单靠我们二人的脚力,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查不出那几个失踪的人。”梁羽道,“既然这地方是武神曾经狩猎驻跸之处,那总应当是有一些游人的,不妨一问。”


    她心中清楚全天下不信武神的人不过凡几,而她却很不幸恰恰是其中一位。她年少时背过太多属于武神的光辉事迹,后来总归生了不少疑心,便私下查了一些神殿的“禁书”,只是这些在别人眼里恐怕多半都是无稽之谈,不可与别人交心了。


    卫珣却很是赞同:“风陵渡口是当年武神迎回灵妃的地方,许多情人也爱来这边。”


    梁羽心想:幸好我没把真实想法透露出来。


    两人又从刻石的地方沿着山道走了许久,找到一幢古色古香的竹屋,里头炊烟袅袅像是仙境一般,有三个过路人盘腿围着火炉坐着,炉子上温着茶,卫珣抚掌道:“好茶!”


    三人都抬起头来,梁羽粗略一扫,一共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表情各异,但显然在她们来之前可能出现了什么矛盾,都眉头紧锁并不愉快。


    “这是什么地方?”梁羽好奇地问。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梁羽察言观色,立刻判断出了那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与剩下那人似乎并不熟悉,或者至少不算最熟,两人并没有将目光投向剩下的几人,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彼此。


    她心想,恐怕这一行人也是奔着失踪一事来的。


    梁羽心里有了想法,表面上就越发云淡风轻诸事相宜,见没人给她个答复,于是笑眯眯地问道:“可否容我们二人列坐?”


    剩下的那位冷淡女子主动与同伴挤了挤,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蒲团:“请便,只是这儿只剩下一个蒲团了,不知这——”


    “我不讲究,席地而坐就好。”梁羽便撩起衣袍下摆坐了下来。


    卫珣也不是讲究人,撇了蒲团和她一道并肩坐下。


    众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梁羽才知道那冷淡女子叫作相翌年,是徽城最大的学宫陵游学宫的学生,她的两位朋友介绍说她课业精熟,擅长器械测绘一类的工作,而昨日失踪的那个人叫作谈泱,恰恰也是学宫的学生。


    相翌年与谈泱在学宫里是数一数二的学生这事儿人尽皆知,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般人都会想那两人一定势同水火,一个出事另一个只怕要拍手称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两人一直惺惺相惜引为知己,谈泱才出了事,相翌年就立刻坐不住了,仗着自己家境优渥,雇了两位据说是身手极好的掮客,浩浩荡荡地上了鹭谭山。


    卫珣道:“武学精熟未必能办得了此事,若真是妖邪作祟,得通术法才是。”


    相翌年苦笑:“阁下说的我自然知道,只是谈泱出了事,我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中愈发焦急。但这么说来,您二位——?”


    梁羽立刻甩锅:“我不会。”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卫珣,在告示前她就觉得卫珣这人神秘有些本事,只是不知具体如何。


    卫珣愣了一下,旋即颔首模棱两可地回答:“得找到谈君是因何失踪,然后再行打算。”


    相翌年也是抱着尽力尝试的心态,十分认同卫珣的主张,频频点头。


    “说回这间屋子。”梁羽替卫珣扯回话题,“我有些奇怪,这鹭谭山道修得其实有些粗糙,台阶各处还有不少弯曲石棱,但这间竹屋却看上去十分精美,里面的设置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炉温茶,不知你们来时这里便是这样吗?”


    相翌年瞥了一眼茶炉,沉声道:“生火添柴的事情是蔺期与蒯澜所做,我们几人赶路打算歇一会儿,但我来的时候这炉子的确还是温着的,想来先前有人在此处待过,且离开得还不算太久。”


    那一男一女就是蔺期与蒯澜。


    梁羽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莫非是一对情人?”


    两人又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


    相翌年:……


    “情人也无妨,既然这儿离风陵渡口近,我便也祝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梁羽并不在意此事,便立刻打圆场,随即又皱着眉话锋一转,“只是这屋子着实有些奇怪,像是专门为了过客设置的一般,我提议不如我们五人分头找找这屋中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许谈泱来到鹭谭山的时候,也经过了此处。”


    几个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各自起身,过了一会儿蒯澜忽然惊叫道:“这儿有枚木牌,夹在灶台的缝隙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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