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神秘女人

作品:《照寒山

    驿馆是个破烂仅容落脚的地方,梁羽娴熟地和前台阿婆打了个招呼,走上嘎吱作响的楼梯,二楼走廊上,她那日坠下溯世崖后遇到的神秘女人果不其然又在边嗑果子边看风景。


    梁羽扶额叹了口气,问道:“昨日你说你要去弄点银钱,弄来了吗?”


    女人生得一张好皮相,只侧眼随意看了她一下,就让人感觉到眉目间神采飞扬、恃才倨傲,令人心生向往。


    “太累了,不弄,等一会儿。”她说得理直气壮。


    梁羽又叹了口气,把钱袋从衣襟里摸出来交到她手中:“我去镇子上打了个零工,给你吧,找东西垫垫肚子。”


    女人惊讶地掂了掂钱袋,像是不信,又打开来看了一眼,确认这不是什么废铜烂铁而是正儿八经的碎银子,看向梁羽的目光登时有了质的变化。


    “看什么?快收了,等会儿我还要去那边干活呢。”梁羽十分自觉地摆了摆手,“常言道这双手可以创造奇迹,嗯……今天看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呢。”


    如果旁人这么没头没尾地一看,定然会十分不解,毕竟怎么看都是这女人欠了梁羽好大一个人情,还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但梁羽断不能告诉旁人自己的身份,而女人救了自己的事情也就更无从谈起了。


    “你去给人算命了?”女人问。


    梁羽瞪了她一眼:“你怎么总拆穿我?”


    女人打了个哈哈装作无事发生,转身进了小破屋子,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数钱。


    梁羽坐在她旁边继续喝水——给人讲了许久自己的心得体会,最大的问题在于口干舌燥一时难以缓解,女人很快就数完了钱,将其中的小一半收到自己的荷包里,剩下的还给梁羽:“明日我去赚钱,等你能走远路了就动身去孟阳国。”


    孟阳国坐落在云梦泽附近,是最富庶的地方,离姑射山也有一定的距离,更要紧的是那儿在千年之前是云梦泽使者的辖地,也因此云梦泽使者的法器霁雪戟正是孟阳国的镇国之宝,旁人不敢轻易进犯。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梁羽心里打了个突,也不避讳就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姑射神殿的祷祝地位崇高,等闲人是不敢违逆他们的。虽说孟阳国一向兵强马壮、百业俱兴,国主也必不会为了我与姑射神殿大动干戈。”


    “唔,是吗?”女人不以为意,“那你这奉祀做得真好生无趣,简直全无威严。”


    梁羽撇了撇嘴:“说是昭明庆典的奉祀,其实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谁合适,就把谁填进去。甚至不合适,也能百般粉饰成命定之人,旁人是难以得知其中机锋的。”


    两人沉默片刻,梁羽有些赧然,便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陆徵啊。”


    那个女人叫作陆徵,自称是一位无亲无故的道士,由于近来人间不怎么太平便到处走访,偶然来了此地。梁羽身为神殿奉祀,对天下大事总得了解一二,甚至包括她自己是怎么被人架到奉祀的位置上,也是有着相同的原因——


    那位极恶之神北邙山长御恐怕并没有死透,而是趁着千年后姑射上神身死、封印不稳而试图逃窜,引得人间灾祸不断。


    梁羽身为一介凡人,能到姑射上神的修行地修行自然是有些说法的。


    凡人寿数不过尔尔,皆因仰仗太阳神羲和庇佑,因此除却寻常的春日祀礼,每隔十年还会有一次盛大的昭明庆典,庆典持续整整一个月,由姑射神殿的奉祀全程主持,容不得半点纰漏。


    主持庆典的人自然也不能是等闲人,而是由极北之地的幽都镜阵预言的天命之人,作为庆典的奉祀来到世人面前,向昭明神以及姑射武神献上雅乐燕舞,以昭示人间供奉神明的虔诚之心。


    说到镜阵则又有一桩旧话,上古神器玉虚昆仑镜由女娲炼化,能够观往昔卜未知,后来在战乱中不幸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北方幽都镜阵预测未来,一半是南方苍梧镜阵记录过往,而它的镜主便是当年北邙山长御想破了脑袋要挤进去的四方神之一,据说是一位相当桀骜不驯的神明。


    “你说。”陆徵有些意外她变得严肃起来,抬起头,目光逡巡过梁羽犹疑不定的神情。


    “我在想,既然一切都由北邙起,为何不走访到北地十三城附近?”梁羽没注意到陆徵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只顾沉声思考自己的问题,“最危险的地方一向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姑射山的祷祝这么多年一直忙着念法咒经文,却并没有真正帮助人们解决那些动乱,最可能的不过是他们没这个能耐,而我么,也想求个真相。”


    陆徵古怪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用手撑着地站起身,转过去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行囊。


    “北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梁羽自然是知道的,但也仅止于知道,毕竟这都是她从神殿的藏书中学来的内容。


    用再多危险的词汇形容它都不为过,她也知道千年前姑射上神御驾亲征前,那里只是一片茹毛饮血的不毛之地,是昭明神的光辉都无法温暖的地方。


    梁羽少不记事就被拉到姑射山上,几乎没有接触过人间的滚滚红尘,即便是接触,也是经由别人转述不知真假的描摹,对人间有着不切实际的向往,说好听点就是好奇心旺盛,说难听点就是不自量力,但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神殿的祷祝当然异常警惕,一个好的奉祀就应该是一个工具人,承担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不应该生出什么对于尘俗的妄念。


    可她偏生却是一个对世事心向往之的人。


    “北邙是天下至凶之地,人神鬼仙,踏入一步,无论法术高低、地位上下,皆会灰飞烟灭。”梁羽语速很快,“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北邙真的如此凶险,长御死后北邙便不可能再生动乱,上神也不必以身殉道再走一遭。”


    陆徵和缓地一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知道我们一般管这种人叫什么吗?”


    梁羽见她语气中含着七分调侃,便很快上了钩:“莫非是……勇士?”


    陆徵摇了摇自己的食指:“非也非也,我们一般管这种人叫——傻子。”


    梁羽:“……”


    她不太想理会陆徵,便转过脑袋去怄气,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生气必须哄我”,陆徵从善如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在此之前我得和你说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明天再赚一天钱,这钱就够我们省吃俭用走到孟阳国了,然而北地十三城有多远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这个账么……”


    陆徵意犹未尽地戛然而止,梁羽仔细算了算自己先前在堪舆图上看过的距离,好像确实如此,正打算附和,却忽然想起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等等!”她一惊一乍地站起身,“你明天至少要赚十倍于我的钱才能行吧!”


    陆徵嘻嘻一笑:“谁说不能呢?”


    她这态度特别让人觉得欠扁,梁羽想了想,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就忍下去了。


    她和陆徵一道吃了饭,心里想的全是赚钱的事,饭吃得也不怎么专注,就没在意这顿饭质量相当堪忧,一共两碟菜,一碟冰冷的清水煮萝卜、一碟可以放许久的腌菜,都是随便挖了两下从后厨弄出来的,配上半生不熟的小米粥,可以说是破驿馆非常稳定的发挥。


    吃饱喝足就得赚钱,梁羽心里揣着一兜子事,神情凝重地走到驿馆前的路上,身后陆徵似乎在把玩着自己的那个小荷包,眉心微微凝着,像也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昭明庆典已经过去,现下正是四月仲春,暖风和煦夜幕温柔,这座城池虽有些偏,但镇上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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