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就知道

作品:《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

    十殿从别墅里跑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鬼胎是……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玻璃花房里鬼气冲天,阳光无法透进去,疾风阵阵,娇艳的玫瑰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花枝折断,花瓣好似染了色的雪片,不断往外飞出。


    十殿捂着鼻子,即使是血统最纯正的阎王一脉,被这浓郁得有如实质的鬼气一冲,他的魂体都有些不稳了。


    “这该不会是那个鬼胎吧,怎么长这么大了?”


    十殿瞠目结舌,眼底浮现出惊恐。


    如果这就是岑央怀的鬼胎,那陆一九确实没有说谎,在阴魂这方面,并不是只有地府一家独大,人间也有很多能人异士。


    起码他在地府里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鬼!


    “不是鬼胎。”陆一九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这只鬼有点眼熟吗?”


    十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端详着玻璃花房里的高大鬼影,忽然他表情一僵,满眼错愕:“他,他,他是陶程?!”


    鬼影足足有五六米高,四周笼罩着阴沉沉的鬼气,乍一看上去是混沌乌黑的一团,仔细看才能辨认出些许熟悉的轮廓。


    “陶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是怎么了?”十殿呼吸发紧,阴风骤起,他的声音都被吹得颤了颤,“他妈的谈秋生去哪里了?!”


    夭寿了,谈秋生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


    十殿忽然觉得庆幸,陶程揍他的时候只是单纯挥拳头,要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估计能直接把他撕了。


    他就算回了地府,能找人把这样的陶程绑回去吗?


    十殿心里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谈老板在里面。”陆一九语气微妙,看着被浓郁鬼气淹没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兴味,“原来这出戏里演技最好的不是岑央,小十殿,你觉得谈老板会怎么收场?”


    十殿搓了搓手臂,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谈秋生做事挺稳重的,陶程是他带来的,他应该有办法解决。”


    他和谈秋生共事了几十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虽然谈秋生有时候挺懒散的,但在工作上他从未出过纰漏。


    陆一九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是,他可是谈秋生。”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玻璃花房中的鬼气又涨高了几分,高大狰狞的鬼影低吼出声,抬手一挥,玻璃上的裂纹发出轻微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冰雹,玻璃哗啦啦地落下来。


    谈秋生侧了侧身,玻璃碎从他背上滑落,打得四周玫瑰凋零。


    没有时间了。


    谈秋生眉心紧蹙,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方圆百里内的鬼气正源源不断的聚集过来,如果再等下去,波及的范围势必更广,届时牵动辖区的办事处,传到地府里,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陶程!”


    谈秋生咬紧了牙,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用了勾魂索,所


    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陶程了。


    没有一个会在半夜偷偷爬上他的床,嚷着要守护他的心机小鬼△_[(,没有一个大清早就吵醒他,让他起来热牛奶的麻烦精,也没有一个害他在鬼网上绯闻乱飞,不知何时就会连累他的鬼王苗苗……他的生活会变好。


    变好。


    谈秋生嚼碎了这两个字,没有尝到甜味,满心都涌起一阵涩苦。


    陶程,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陶程了,眼前的鬼影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字音,被本能驱使,举起了没有完全成熟的鬼胎。


    “饿,香香……”


    有那么一瞬间,谈秋生甚至觉得算了吧,不过就是一个鬼胎,陶程想吃就给他吃了吧。


    不过这鬼胎是用邪恶的法子培育出来的,血肉和人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业障,太肮脏了,如果陶程吃掉鬼胎的话,就要背下这只鬼胎身上的罪孽与业障。


    陶程是个很干净的小鬼,眼眸纯澈,身上没有一丁点污秽。


    他要吃鬼胎,在谈秋生看来,就像是一只毛皮雪白干净、浑身香喷喷的小狗要吃粑粑,即使后面洗了澡,也洗不掉身上的臭味。


    可以吃,但恶心。


    “陶程,扔掉他。”


    谈秋生心脏狂跳,攥紧了拳头,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轻易放弃。


    万一陶程能够听他的话,那……


    但谈秋生心里清楚,失去意识的陶程会听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所执着的最后一刻,其实是他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


    “香香,不想扔。”


    谈秋生浑身一震:“陶程!”


    他没想到这这种情况下陶程还能回答他的话。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谈秋生松了松手,没有理会勾魂索的警告,往前走了两步:“陶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逐渐靠近陶程,如同一步步走向深渊。


    “是,你是……”


    高大的鬼影凝滞了一瞬,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瞳紧盯着谈秋生,那一瞬间,谈秋生觉得自己好像被锁定了一样,浑身冰冷。


    “陶程,我是谁?”


    谈秋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嘀嗒、嘀嗒、嘀嗒……


    玻璃花房里挂着巨大的吊钟,午后钟声敲响,一秒又一秒,在肆虐的狂风之中,钟声显得格外清晰,落入耳中,顺着血液流动,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宝、宝物……”


    “是,是谈秋生……”


    是他的宝物,是谈秋生。


    磕磕绊绊的回答很模糊,但谈秋生听清楚了,他的心头涌起一阵狂喜,语气激动:“对,是我,陶程,听我的话,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放下?”


    陶程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缓慢地摇摇头。


    不要放下。


    “香,我饿。”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的鬼胎,周身阴气浮动,叫嚣着吞食。


    吃了它!


    吃了它!


    只要吃了它就不会饿了!


    “吃,吃,吃了不饿!”


    “……”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


    谈秋生忍不住低骂了声,他从来没哄过人,所有的耐心都用在陶程身上了。


    “不吃这个,我带你去吃其他东西,吃你最喜欢的……”


    谈秋生卡壳了,他带陶程吃过很多东西,陶程对所有食物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没有讨厌,也没有出现过最喜欢。


    热牛奶、煎蛋、蛋糕、雪糕、棒棒糖……对!就是棒棒糖!


    “放下它,我带你去吃棒棒糖,很多很多的棒棒糖。”谈秋生循循善诱,同时一步步靠近他,“吃你最喜欢的葡萄味好不好?酸酸甜甜的,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棒棒糖,葡萄味的。


    陶程一动不动,似乎在回忆糖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岑央慢慢爬了过来:“还给我,他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她清秀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表情狰狞,疯魔了一般想夺回鬼胎,一点也没有刚见面时的体面。


    谈秋生的心一沉,将岑央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陶程,要是被岑央搅黄了,他第一个不放过岑央。


    鬼气“呼啦”一下膨胀起来,陶程烦躁地咆哮一声,抬了抬脚,直接将岑央踢了出去。


    岑央撞在玻璃花房的门框上,直接昏了过去。


    踢的好。


    谈秋生默默腹诽,又趁机靠近了一些:“陶程,放下那个脏东西,我带你去吃棒棒糖。”


    确认陶程没有失去意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需要多给他一点时间。


    谈秋生停下脚步,他已经走到了鬼影面前,整个人陷在缭绕的黑气之中,他抬起手,摸索着面前的高大鬼影。


    “陶程,你……坐下来。”


    清瘦少年忽然变成了高大厉鬼,谈秋生很不习惯,以往抬抬手就能摸到陶程的头,现在他跳起来都打不到陶程的膝盖。


    就很尴尬。


    谈秋生舔了舔牙根,紧张之余,又有些想笑,这是现实版小鱼苗进化成哥斯拉吧。


    厉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缓慢地蹲下身,但身高差还是太大,没办法平视。


    他烦躁地低吼,周围的鬼气受到影响,如同海浪一般翻腾。


    谈秋生被鬼气呛得咳嗽了下,忽然被拦腰抓住,举高。


    “谈、秋、生!”


    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但能听出其中的喜悦。


    腰腹间一阵凉意,阴冷的鬼气顺着腰间的鬼手侵入身体。


    谈秋生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陶程,把那个脏东西扔掉,变回去,你可以的,对吗?”


    “我不可以


    。”


    他回答的速度越来越快,意识也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谈秋生试图在他眼中寻找到熟悉的依赖:“你可以,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他喃喃低语,摇摇头,听起来有些委屈,“我变不回去。”


    “我饿,吃掉它,可以变回去。”


    陶程偷偷举起手,将鬼胎往嘴边送。


    他馋的要命,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鬼胎和人类胎儿一样,十个月才能成型,它现在才三个月,还没有完全成熟,面对陶程这样厉害的鬼根本反抗不了。


    靠得近了,看的更加清楚,鬼胎上不仅缠绕着代表人命的猩红色血线,灰白色的业障,还有一些乌黑的东西。


    谈秋生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似乎是一团团丝线。


    普通的东西无法留在鬼胎身上,那丝线肯定是阴邪之物,如果陶程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谈秋生心里一紧,语气变得严厉:“不许吃,就这样变回去。”


    陶程下意识停止把鬼胎塞进嘴里的动作:“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不听我的话了?”


    谈秋生永远记得这一刻,风好像停止了,在沸腾的鬼气之中,玫瑰花瓣铺满大地,他得到了一个充满委屈的字。


    “听。”


    那个字落下的瞬间,谈秋生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语——驯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鬼气逐渐平静下来,狰狞的怪物又变回了听话的少年。


    从失控状态中恢复过来耗费了太多精力,陶程的脸色不太好看,谈秋生皱了下眉头,一把将他按进怀里:“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陶程浑身发抖,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了拱。


    谈秋生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只要在他身边,不安就会消失。


    “谈秋生。”


    “怎么了?”


    陶程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灌满了属于谈秋生的气味,他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闭了闭眼睛,小声道:“棒棒糖,你答应我的。”


    “好。”


    谈秋生失笑,摩挲着他的手腕,躁动的勾魂索顿时安静下来。


    鬼胎被扔在地上,脱离了陶程的掌控之中,它像个一个畸形的婴儿一样缓慢蠕动着,谈秋生眼神微冷,抬脚将它踢出了玻璃花房:“陆一九,处理一下。”


    “好嘞,交给我吧。”


    陆一九戴上手套,他们来时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陶程是个意外,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小十殿,别傻愣着了,快过来帮忙。”陆一九拎起鬼胎,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比养小鬼麻烦多了,岑央到底图的什么?”


    她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事业如日中天,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刻,偏偏她在此时宣布退出娱乐圈。


    这样看来,岑央的人生似乎没有缺憾。


    玻璃花房里一片废墟,鬼气还没有完全消散,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十殿深深地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他以为谈秋生有对付陶程的后手,但谈秋生竟然只是靠着一句句话让陶程恢复正常。


    不知该说谈秋生胆大,还是该说陶程听话。


    十殿收回视线,后知后觉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谈秋生连陶程都能拿捏住,如果真的想报复他,那他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好像知道他那个死爹为什么让他去坑谈秋生了。


    艹艹艹!


    十殿在心里骂了两声,他迟早有一天死在他爹坑他的路上。


    “小十殿?”


    “来了。”


    十殿定了定心神,开始帮陆一九处理鬼胎:“我知道岑央图的什么。”


    陆一九挑了挑眉。


    “我在别墅里找到了一具尸体。”脑海中浮现出看过的画面,十殿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那具尸体是一块块缝起来起来的,大概有几十块,就连脸上也有缝过的痕迹。”


    画面太过残忍,就算是与阴魂为伍的地府鬼差,看了也会震惊。


    十殿低着头,盯着鬼胎上缠绕的丝线:“它就是由那具尸体的阴魂转化而来的鬼胎。”


    陆一九动作一顿,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具尸体该不会是?”


    十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就是岑央的丈夫。”


    岑央口中爱她入骨的丈夫被肢解了,她将丈夫的魂魄转化成了鬼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孕育。


    这已经不是“疯魔”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陆一九头皮发麻:“你怎么知道那是岑央的丈夫?”


    “尸体被放在一个密不透光的房间里,四周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一进去就想吐。”


    “这味道让你辨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狗,能靠闻味分辨阴魂,再说就算是狗也做不到这一点。”


    十殿皱了皱鼻子,语带嫌弃:“别墅里挂满了岑央和她丈夫的照片,尸体虽然毁容了,但从五官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如果不是看到尸体和鬼胎,他可能也会被那些照片上的幸福瞬间蒙骗,认为岑央和她丈夫是一对恩爱眷侣。


    陆一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陶程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突然变成那样,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谈秋生牵着他走出来,陶程咬着棒棒糖,默不作声。


    “都处理好了?”


    谈秋生扫了一眼,鬼胎已经装进了地府特制的容器里:“辛苦了。”


    陆一九笑了笑,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陶程身上掠过:“我只是收了个尾,辛苦的还是谈老板。”


    忽然想到什么,陆一九拉了拉旁边的人:“收尾工作小十也有帮忙,明天视频的时候,谈老板记得美言几句。”


    谈秋生看了看十殿,十殿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眼神警惕。


    现在陶程和谈秋生在他心目中等于两个字——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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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谈秋生转过身,目光冷下来,“对了,委托人也得处理一下。”


    “我来吧。”陆一九主动请缨,“能亲手处理偶像,是我这个影迷的荣幸。”


    他兴冲冲地提着工具进了玻璃花房,背影里写满了迫不及待。


    “那小十——”


    “我去帮忙!”


    谈秋生话还没说完,十殿就急匆匆跟了过去。


    “……”


    行吧,省得他安排了。


    陶程的状态不太好,这里还残留着鬼胎气息,不适合他久待,谈秋生打了个招呼,带着陶程先离开了。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岑央特地选择了半山别墅,附近没有其他住户。


    现在是下午,谈秋生带着陶程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打到车。


    陶程已经在棒棒糖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了:“我可以带你飞回家。”


    他是鬼,飘起来的速度很快,不比打车慢。


    谈秋生嘴角抽搐:“那明天我们两个就会成为网络奇人。”


    陶程:“?”


    “再等等吧,兴许很快就能打到……诶,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


    谈秋生连忙招手。


    开车的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在路边停下车,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谈秋生立马上前,问道:“哥们儿,这里不好打车,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男人迟疑了一下,点头:“行,上车吧。”


    “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兄弟吗?”


    谈秋生笑笑:“不是。”


    他和陶程长得可不像。


    谈秋生无意多聊和陶程之间的关系,换了个话题:“这里挺偏僻的,要是没遇到你,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男人“嗯”了声:“你们来这边干什么?”


    谈秋生:“工作。”


    谈秋生不擅长找话题,男人显然也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车里很安静。


    陶程吃完了棒棒糖,安静地捏着棒棒玩。


    大抵是受之前的事情影响,他神色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谈秋生下意识观察起车里,这是他的职业病,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掌握附近的环境。


    车子里并不算很整洁,地毯上有不少泥土,还有散落的纸巾。


    车座后放了个大袋子,里面大多是压缩饼干、肉罐头、方便面等速食产品,还有一些卫生纸,都是长途跋涉会带的东西。


    谈秋生随口问道:“你是来这附近爬山的吗?”


    男人愣了下,朝后看了一眼:“嗯,这边景色不错。”


    他穿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戴着黑色手套,车前放着个


    鸭舌帽,也是黑色的。


    谈秋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的长袖外套上,今天太阳很晒,穿黑色爬山不热吗?


    还穿的这么严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


    进入市区之后,男人停下了车:“我还有事,只能送你们到这边。”


    “好,谢谢你了。”


    车子一溜烟儿开走,男人看了看后视镜,谈秋生和陶程站在路边,随着距离的加长,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小。


    他点了点车载电话,一板一眼的嘟声响了一会儿,停下,换成了低沉的男声。


    “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握紧了方向盘,低声道:“岑央没有得手,她和实验品都被控制了,谈秋生安然无恙,他比想象中还难对付,对了,他身边多了几个人。”


    “什么人?”


    “一个大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孩,他和少年看起来更亲近一些。”


    “什么样的少年?”


    “大概十几岁,喜欢吃棒棒糖,不爱说话,他是……”


    “他是什么?”


    男人垂下眼帘,轻声道:“他是个很可爱的……活人。”


    “活人?他和谈秋生是什么关系?”


    男人思索了下,回道:“不是兄弟。”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扔下四个字就挂了电话:“继续盯着。”


    车内一片安静,男人敲了敲方向盘,对着挂断的电话轻声道:“好的。”


    车窗玻璃上贴了防窥膜,男人摘下口罩,看着窗外,嘴角轻轻勾起。


    车窗上映出一张枯瘦的脸,两颊上长满了紫红色斑块。


    “是个像活人一样,很可爱……小鬼呢。”


    -


    下了车后,谈秋生重新拦了辆出租车,到了街上打车很方便,司机争抢着要接单。


    陶程兴致不高,谈秋生捏了捏他的手心:“你觉得刚刚那个人怎么样?”


    陶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不喜欢,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我只想要你。”


    车内突然一静。


    后视镜里,司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谈秋生的眼皮跳了跳,和陶程在一起,总会遇到很多突发的社死情况。


    “我知道,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谈秋生着重强调了后三个字,和后视镜里的司机对上目光,笑了笑:“好朋友,师傅,你知道什么是好朋友吧?”


    司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干笑两声:“对对,我知道,好朋友嘛,你俩一看就是特别好的好朋友。”


    谈秋生:“……”


    为什么很正常的一句话,被司机强调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了?


    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气息,到了梧桐苑后,谈秋生立马结账,拉着陶程下车,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司机师傅不仅说话奇怪,就连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古怪,时不时就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像是在观察新奇的事物,


    谈秋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许是因为快递的事情,今天保安大叔远远看见他们两个,立马关上了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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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秋生哭笑不得。


    很好,这个世界上尴尬的人不止他一个。


    陶程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直到回了别墅,表情才放松下来。


    谈秋生睨了他一眼,含笑道:“怎么,怕我把你丢了?”


    陶程动作一顿,没出声,恹恹地低下头。


    他确实在害怕。


    他是一个怪物。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怪物,不过在今天之前,他是一只长得像人的小鬼,属于低等怪物,虽然吓人,但不会吓坏谈秋生,他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和谈秋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大怪物。


    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清楚的记得谈秋生颤抖的声音,在他失去意识,变成大怪物之后,谈秋生很害怕他。


    陶程的眼睫颤了颤,头更低了。


    他一直都很奇怪谈秋生害怕的反应为什么不太对劲,现在他能确定一件事了:谈秋生以前并不怕他。


    可如果不怕他,谈秋生为什么没有赶走他?


    陶程猛地抬起头,眼睛发亮。


    谈秋生:“?”


    刚刚还心情低落,怎么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


    “谈秋生,我知道了。”


    谈秋生一脸疑惑:“你知道什么了?”


    “原来你……”陶程满脸感动,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谈秋生:“???”


    陶程一溜烟飘上了楼,身上的低气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幸福气息的泡泡,他语气欢快,边飘边哼着小曲儿,留下谈秋生一个人在客厅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晚上点了披萨外卖,陶程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吃嘛嘛香,谈秋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陶程身上还有一点细微变化的。


    他没以前那么容易满足了。


    具体表现在吃完了披萨之后,因为好吃,陶程缠着他再点一份。


    以前的陶程可不会这样,想喝牛奶还会乖乖等到第二天早上,现在想吃披萨,死活不等到第二天,非要今天吃到,不然就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谈秋生眯了眯眼睛,看着手机上的下单页面,表情越来越严肃。


    以前的他也不会说点就点!


    “点完了吗?”


    陶程探头过来,他看不懂外卖订单,又将目光移回了谈秋生脸上,晃了晃谈秋生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道:“点完了吗?”


    谈秋生木着脸点点头:“点完了。”


    好好的小鬼,怎么突然学会撒娇了?


    本来就很可爱,撒起娇来更可爱了,像是猫猫主动蹭人,被蹭的


    人根本无法拒绝。


    谈秋生暗自叹了口气,这实在不能怪他,没人能拒绝会撒娇的可爱鬼。


    陶程欢呼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笃定:“我就知道。”


    谈秋生:“……”


    谈秋生:“???”


    不是,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二次了。


    谈秋生好奇得抓心挠肝。


    披萨很快送过来,谈秋生没心情吃,陶程抱着披萨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


    陶程跟着周景融认识了很多东西,比如水果,比如电视,谈秋生买电视回来纯粹是为了当摆设,应陶程的央求,一百寸超大液晶电视在今天终于开始履行职责。


    “怎么不看动画片了?”


    就在刚才,陶程让他换掉了《海绵宝宝》,打开了一部催泪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太幼稚了。”陶程咬了口披萨,“周景融说电影比较深沉,成熟的人都看电影。”


    啧。


    都是消遣方式,还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谈秋生很不服气,他就喜欢看动画片,他不成熟吗?


    “那为什么要看这个电影?”


    谈秋生有些好奇,他以前看过这部电影,忽略其中关于死亡的错误探讨,是部好片子,他一个铁石心肠的地府鬼差看的时候都差点落泪。


    陶程吃得欢快,和电影里渲染的悲伤氛围完全不同:“随便选的,有狗狗,我喜欢。”


    以前住的地方挂着几幅画,其中就有一幅画了狗,毛茸茸的一小团,有着水汪汪的眼睛,明明是纸面上的死物,却很生动。


    他有一段时间把画里的狗狗当成朋友,跟狗狗说了很多心里话。


    谈秋生抽了张纸给他:“慢点吃,擦擦嘴。”


    陶程吃东西很不文雅,不算是狼吞虎咽,但吃的很急,好像饿了很长时间一样。


    这让谈秋生有一种克扣他伙食的感觉。


    电影慢慢播放着,陶程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当看到老爷爷去世,小狗一次又一次守在车站门口的时候,谈秋生明显感觉到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


    偏头一看,陶程已经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谈秋生头皮发麻,掉眼泪可比撒娇恐怖多了:“这都是假的。”


    “小狗在等老活人,可是老活人死了。”


    原本悲伤的气氛被“老活人”三个字冲淡了一些。


    在陶程的认知里,人分为两大类,知道名字的和不知道名字的,后者又可以细分为三种:小活人、活人、老活人。


    长了胡子的老人就是老活人。


    谈秋生捏了捏鼻梁,想笑,但又怕破坏陶程的观影气氛。


    陶程有自己的逻辑思维,严谨,但搞笑。


    “老活人为什么没有变成鬼?”陶程在悲伤之余,发现了新的问题,“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我就是这样,为什么老活人没有变成鬼?”


    啊这。


    他要怎么跟陶程解释,在正常人的世界观里,世界上没有鬼的存在。


    “我知道了!”


    陶程摸了摸下巴,语气深沉:老活人变成鬼了,但是他被抓走了,所以不能来见小狗。?_[(”


    “……”


    “我猜的对不对?”


    谈秋生沉默了两秒,确认自己想不出更合适的答案:“可以是对的,擦擦脸上的油。”


    陶程吃披萨的时候没有戴手套,刚刚又去摸脸,蹭了一下巴的油。


    饭都吃不利索,笨手笨脚的。


    谈秋生的当爹体验感直线上升,深深觉得之前的礼金收得不亏心。


    再过几个月就可以让传闻中的小鬼出生了,借着小鬼的名义,还能再赚一大笔。


    谈秋生将纸巾递过去,陶程刚想接,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缩回手。


    叮咚,对方撤回了一只手。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怎么了?”


    陶程重新将头伸了过去,理直气壮地使唤人:“我手脏,你给我擦,要慢慢擦,仔细擦,像老活人照顾小狗那样认真。”


    谈秋生:“……”


    行走人间几十年,头一回见把自己比喻成狗的。


    谈秋生心情复杂,仔细地将他脸上的油擦干净。


    等陶程学会在人间生活,知道基本的生活常识后,回忆起现在的所言所行,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谈秋生忍不住好奇。


    “擦干净了。”


    陶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启,带着一股子得意劲儿:“我就知道。”


    谈秋生:“……”


    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谈秋生一把将陶程提溜到身边,问出了困扰他一晚上的问题:“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他必须弄明白,不然今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陶程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知道你会给我好好擦脸,会像老活人对待小狗一样对我好。”


    “……就这?”


    谈秋生眼神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谈秋生,我会好好对你的。”


    “什么?”


    电影播放到尾声,悲伤的BGM充满了客厅,陶程看了看电视屏幕,认真道:“我会像电影里的小狗一样,一直等你回来,我做你的……”


    他想不起电影的名字,只想到了三个字:“我做你的犬八公!”


    “……那是忠犬八公,忠犬两个字是连在一起的。”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故意道:“你好像很盼着我死。”


    “怎么可能,我——”


    等等,人死之后,会变成鬼。


    陶程眨了眨眼,噌的一下站起身,兴奋道:“如果你死了,那我们不就都成了鬼?!”


    如果谈秋生也变成了鬼,那他们两个就一样了,以后他变成超级大怪物,也不用担心谈秋生会害怕他。


    陶程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兴冲冲地扑到谈秋生身上,抬手就要抓他的脖子:“谈秋生,让我掐死你好不好?”


    ???


    你礼貌吗?


    谈秋生一把推开他。


    陶程抱住他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软声道:“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


    撒娇也没用!


    谈秋生一脸冷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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