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武州大捷

作品:《杏子熟已赤

    “阿父。”


    夜色中的马车略有颠簸,闵静姝坐在父亲身旁,语气甚是埋怨。


    “那霍将军,似乎并无结亲之意,阿父何必如此自降身价。”


    她自觉出身高贵,容貌颇佳。


    自幼便是武州城里人人艳羡的女子,可是今天霍冲轻蔑的态度,实在令她无颜。


    闵朴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女儿开口,便笑道:


    “傻孩子,他若是见你一面就趋炎附势,那才可怕。”


    见女儿不语,闵朴重新坐直身体,目光殷切地望着女儿端静秀美的脸庞:


    “霍冲年纪轻轻,便已军权在握。这几个月与匈奴交手,为父见他确实能力超凡。如今对垒已到尾声,胜负早已可见,此役结束陛下定要论功行赏,霍冲必定还将加官晋爵,前途无量啊。”


    他叹了口气:“如今,我闵家要想与他结亲,必定要抓住当前的机会。”


    他颇有深意的望着女儿:


    “静儿。你自小聪明可人,为父也盼你觅得好郎婿。若是待他战胜回到长安,咱们,可就够不着了。”


    闵静姝听完父亲一席话,不免暗自思索,是啊,她是武州城里的翘楚,可是放眼长安城,比她身世显贵,容貌秀美的贵胄女郎也不在少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坐在马车内,一时间愁眉不展,心有戚戚。


    不日,天昏地暗,冬雪而至。


    鹅毛大雪一下便是一昼夜。武州城内外皑皑白雪,寒气逼人。


    霍冲一袭战甲立在大帐外,抬头望着天际,雪片纷纷,落在他的眉梢,鼻尖,很快便被体温融化。


    这场雪比他预计的早了些时日,但不妨事,他依旧心有谋划。


    “淮书何在!”他在雪地里高声喊道。


    只见许淮书匆匆跑来,军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行路颇为艰难。


    “将军有何吩咐。”


    霍冲盯着他黑眸奕奕放光:“告诉兄弟们,今晚吃饱喝足,不可贪睡。”


    淮书闻言,难掩满脸激动之色,声壮如钟:“是,将军。”


    这是大战的信号。


    当晚,雪势渐小,汉军骑兵踏着积雪整装而出。


    寒风夹带着雪花席卷苍茫大地,武州城外铺天盖地皆是雪幕,马蹄踏过积雪,脚步声震耳欲聋。


    寒雪笼罩下的匈奴左贤王大帐内,还一片安然。


    数月对垒,匈奴骑兵早已兵乏马困,昨日又开始下雪,天气愈冷,骑兵作战越是不利。


    “可汗。”


    匈奴军师见左贤王对着篝火发呆,满面踟蹰的开口:


    “雪势不小,怕是还要下多日。”


    这雪继续下,人倒是还好,只是苦了那些牲畜,牛羊马驼本就是游牧民族的根本,冬天饲草不足,牛羊繁衍在即,如今作战,部落里人手不足,简直是雪上加霜。


    左贤王拜格当然知道眼前困境,但是他初掌兵权,怎么能轻易认输。


    是以,他苦苦坚持了数月之久。


    虽然没有战胜汉军,但总算形成了对垒,未让汉军再进一步。


    思索间,忽听号角之声。


    “汉军来啦!”


    拜格一惊,手持弯刀冲出营帐,狂风迎面袭来。


    还未等他集结队伍点兵出发,便见黑色的夜幕中,寥寥火星,马蹄声呼啸而来,汉军的旗帜在夜色中甚是夺目。


    霍冲带着人马直面攻击匈奴的军营,见他们正组织抵抗。


    他勒马拉弓,箭羽划破夜空射向前方,弓箭手们齐齐拉弓,一时间飞箭如雨,匈奴来不及反击,便被层层包围。


    汉军骑兵左右俩路夹击,中路又有霍将军亲自带队,杀声四起,烈马撕鸣。


    这一战,出其不意。


    拜格组织起抵御,已经为时太晚。


    汉军的金戈铁马已冲破了阻马蹬。


    铁骑踏进军营,雪地里殷红四溅,耳边尽是匈奴骑兵的惨叫声。


    拜格策马反击,以弯刀斩杀进攻的汉军,尽管他力挽狂澜也不及大势已去。


    匈奴骑兵节节败退,血染了大地,拜格被几个大汉拖拽着,慌忙后退。


    “左产于逃了。”刘场在雪地里振臂高呼。


    霍冲闻言,挥剑砍倒挡在他面前的匈奴士兵,策马持弓一路追击而去。


    寒风裹挟着雪粒迎面袭来,打在脸上,仿佛石子一般,生疼。


    霍冲却顾不得,他不停地挥着马鞭,快一点,再快一点。


    顺着匈奴逃窜的路线一路追击,他终于看见拜格的队伍,十几名骑兵掩护着他一路向北,那是匈奴王庭的方向。


    霍冲目光如炬,冷笑着,这就要逃了?


    三箭齐发,两个骑兵应声倒地。


    眼见就要被追上了,左贤王拜格却高喊着:


    “来呀,来杀我呀。”


    他见这汉军主将独自一人追击而来,便想着与他一战。


    但是身侧的军师不停的催促着,


    “快走快走,汉军就要来了,不可恋战。”


    说话间,霍冲的箭再次飞来,正中拜格的后背,军师见状连忙扶起他,二人策马逃走,留下十几个骑兵,将霍冲团团围住。


    他手持长弓,对着十几名匈奴骑兵,目露凶光。


    战场厮杀的刘场左右不见霍将军踪影,心下着急,便带着人寻去。


    终于顺着马蹄印,在几十里外的荒野中找到了霍将军。


    雪地里一片狼藉,显然发生了一场恶战。


    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散落满地,垂死挣扎的匈奴发出微弱的□□。


    空气中弥散着浓厚的血腥气,刘场踏着尸体焦急的寻找着。


    终于在一片雪坡中,找到了喘着粗气的霍冲,他满面血污,仰面朝天躺在厚厚的的积雪中,整个人已经力竭。


    “将军!”


    刘场疾步跑到他身旁,与身后追来的淮书一道将霍冲扶起。


    他坐在雪地里,方才的激战已经耗尽力气,此刻只觉得口舌干燥。


    随手抓起地上的雪,塞进嘴里,口舌的热气融化了寒雪,他方觉得活了过来。


    雪夜突袭,汉军大捷,左贤王遁走。


    喜报快马加鞭飞向长安。


    整个武州城都沸腾了,夜色中的城门大开,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的城内的街道,人们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喜悦,此刻医馆中,医官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已。


    受伤的士兵一批一批被送来此处医治,霍冲也不例外。


    医官脱下他的战甲,才看到遍布全身的伤口。


    “哎呀。”眼前所见,哪怕是行医几十年的军医,也不由得皱眉。


    “将军这伤,老朽简直无从下手呐。”


    老军医一边感叹着,一边动作麻利的包扎。


    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


    刘场也来帮忙,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子。


    “军医,这是苏····”


    意识到自己失言,刘场立刻改口:


    “这是将军惯用的金创药,疗效甚好,用这个吧。


    霍冲盯着那个白色瓷瓶,眼神变化。


    “哪来的?”


    他的声音干涩,音量不高却充满威严。


    “额。”


    刘场见他问得直切,也知隐瞒不过,便坦然回复:


    “这药,是离开草原时苏缇女郎所赠。”


    他悄悄瞄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将军,见他盯着药瓶神情专注。


    便大着胆子道:


    “将军,你可惜命些吧,照这个伤势,多少金创药也不够用呀。”


    语闭,他不敢看霍冲的脸,迅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屋内,碳火燃烧,暖意容容。


    霍将军始终一言不发。


    待医官为他清创、上药、包扎。


    此刻的他似乎感受不到皮肉的疼痛,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有些麻木。一切结束之后,他披上外裳,安静的坐在窗前。


    已经十一月了,草原已经入冬,不知那盒饴糖吃完了没有。


    他手里握着白瓷瓶,不觉低头哑笑,自己真是着了魔,居然有心思想这些。


    受伤的将士们经过医治,轻伤者已经离开,伤势严重者服了汤药也都慢慢睡去。


    吵吵嚷嚷的医馆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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