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用了五个多小时才完成了这幅画。


    江寂看到那张自己的肖像画，夏晚色彩用得很大胆，张扬热烈，他还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他身上还可以有橙色、红色、绿色、紫色、这些他从来不会尝试的颜色。


    揉杂在他身上，很意外，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江寂对油画不是太了解，但从夏晚的画里，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又或者说，是他内心的一部分，只是平时会藏在最深处，无人窥探。


    但夏晚却可以精准地捕捉到。


    他描绘不出这种细微的感觉，但心尖徒然升起一股躁，略略带着涩意，很微妙的情绪，却来势汹汹。


    这幅色彩张扬的肖像画，不仅能看出女生精湛的画艺，还有她独到的眼光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夏晚将画架拿去晾干，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将画室收拾干净出来，男生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长腿微屈，姿势随性，此时正单手握着手机，看得认真。


    “江寂。”夏晚出声打破了安静。


    男生深邃黑眸望了过来，低冽上扬的一声嗯。


    夏晚微微抿唇，说道，“你卡号多少？我把今天的费用打给你。”


    江寂轻轻蹙眉，“不用。”


    “那怎么行？我按模特公司的标准给你吧？”夏晚提议道。


    江寂抽空过来帮忙，她已经很感激，如果连报酬都不给的话，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其实看得出来男生虽然低调，但应该是家庭优渥，不差钱的，但一码归一码，夏晚不喜欢欠人人情。如果能快点还掉，那是最好。


    可惜，男生的态度也坚持，“不用。”


    这一下让夏晚犯了难，许是江寂看出了她的纠结，顿了顿，又说了句，“请顿饭就行了。”


    “行吧。”夏晚点点头，最终妥协下来。


    转念一想，她好像欠了不止一顿饭了。


    正胡思乱想时，夏晚注意到手机里有好几条微信消息，解锁点开，注意力立马被消息内容吸引了过去。


    是莫初蔓找她。


    【莫初蔓：夏晚，今天公司临时调动，晚上要去客户那边，上周找你预定的油画好了吗？】


    【莫初蔓：抱歉，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定制油画是我要送给客户的礼物，今天必须要带过去，夏晚，要麻烦你了。】


    【莫初蔓：如果画好了，我就过来拿了。】


    刚刚在画室里沉浸式作画，她把手机静音了，消息是每隔两小时一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莫初蔓的着急。


    夏晚正要打电话过去告诉她可以直接过来拿。


    这时，外面的门铃就响了。


    夏晚赶紧开了门，来的人，正是莫初蔓。


    她看到夏晚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在画室，要不然我白跑一趟。”


    “不好意思，刚刚在工作，没看手机。”夏晚歉意道。


    莫初蔓是知道她的习惯的，“懂，你们学艺术的，做什么事都不喜欢被打扰。”


    一踏进门，莫初蔓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江寂，她脚步迟疑了瞬，小声问夏晚，“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夏晚看到她瞬间溢出八卦欲的眼睛，无奈解释道，“没有，他是我请来的人体模特。”


    怕引起外行人的误会，夏晚着重补充了一句，“只画脸的那种。”


    莫初蔓点点头，眼神还在江寂身上打量。


    等进了里面，夏晚把画好的定制油画拿给她，莫初蔓突然一脸神情莫测地说道，“对了，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是说你跟沈惊时的。”


    夏晚长睫颤了下，嗯了声，反问，“外面怎么说？”


    莫初蔓犹豫了下，又朝外面江寂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问道，“说你跟沈惊时不谈了，没可能了，是这样吗？”


    夏晚垂下眼眸，一时没出声。


    莫初蔓比夏晚大几岁，一向把她当知心妹妹看待，她能感受到夏晚对沈惊时的情意，也由衷地希望她的爱情能够得到回报。


    沈惊时这人，她也了解，性子高傲，在商场上有些手段，但不是那种会私生活混乱的男人。


    他跟夏晚，无论长相品貌还是家世背景，都很般配。两人相处的这两年，莫初蔓看在眼底，她实在想不通，这横插出来的初恋，威力就这么大吗？


    如果这两人因为一段早已过去的感情而放弃彼此，那就太可惜了。


    夏晚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解释不清她跟沈惊时目前的处境。


    “要真是沈惊时糊涂，你还不能使点手段把人给追回来吗？”莫初蔓懂的男女感情比夏晚更复杂，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爱情的主动权虽然在我们每个人自己的手上，但我们也不能退缩啊，那个什么初恋，难道你比她差吗？有时候感情，是要靠自己争取。”


    夏晚敛眉抿唇，还是沉默。


    两人这时走到了门口，莫初蔓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了放在角落地板上的花瓶上。


    九十九朵玫瑰，经过了一晚上，已经有不少花蔫了下去。但也没有太影响整体的美感。


    莫初蔓好奇问道，“谁送的花啊？九十九朵玫瑰呢？”


    话音落，夏晚抬头看向了她放花瓶的角落。


    与此同时，江寂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眸微微一紧。


    放花的角落比较隐蔽偏僻，他进门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但是现在，那簇鲜艳的红色无差别攻击着他的视网膜。


    夏晚抿了抿嘴唇，没有隐瞒她，“是沈惊时送的。”


    莫初蔓眼睛一亮，“看来传言也不可信啊，沈惊时怎么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干嘛给你送玫瑰花？”


    两人的说话声并没有回避，是以，江寂听得很清楚，垂在腿侧的手指蓦地紧握成拳。


    莫初蔓还在继续说道，“夏晚，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你喜欢了他这么久，难道真的舍得放弃吗？”


    真的舍得放弃吗？


    夏晚在心里自问，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在感情上当然是舍不得的，只是在原则上，她不得不强行放弃，而在这个过程，她不得不承认，她挺难熬的。


    “现在，你的感情不是没有任何回馈，或许只需要你勇敢一点，幸福的那扇门就朝你打开了。”莫初蔓说着拍拍她的肩。


    夏晚微微一怔，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瓶玫瑰花上。


    啪嗒——


    一声水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夏晚的深思。


    江寂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兜，眼皮半耷，语气淡漠到有些寒意，“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夏晚再说什么，他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单人沙发不远处的地上是一杯不小心被碰倒的水杯，水杯已碎，柠檬的酸涩微微泛着苦，蔓延至整间屋子。


    *


    莫初蔓离开后，没过多久，沈惊时就来了。


    夏晚换好衣服，化了个妆，在镜子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下了楼。


    远远的，那辆熟悉的银白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坐在主驾的男人见她来了，起身下车，男人手上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沈惊时一步步走来，将花束轻轻放到夏晚怀里，为她拉开车门，“出去吃顿饭。”


    夏晚点点头，心跳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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