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蛰接过许朝暮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看许朝暮慢腾腾地系着安全带，他拿出一个保温杯。


    “刚泡的参茶，给你祛祛寒。”


    这天也是真的冷，树枝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白霜。


    时间过得真快，眼瞅着就是十二月的尾巴了，再过个十来天就要过年了。


    许朝暮接过来，道了声谢，“换车了啊。”


    “是啊，四个圈，去掉我一年的工资了。”秦惊蛰发动引擎，之前那部车被他卖掉了，开了也有四五年了，空调经常出毛病。


    经常修有点麻烦，干脆咬咬牙换了部新车。


    许朝暮喝了一口参茶，肚子里暖洋洋的。


    她满足的喟叹，“好久没喝过了。”


    “我还以为你以前喝厌了呢。”他笑着说，“这次打算在这待多久？我可难得见你一次啊，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再走吧。”


    “出差，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吧，”她把腿伸展开来，身子往后靠了靠，“你家还有空房吗？我懒得去住酒店了。”


    “有啊，年初刚买的新房，四室两厅，你知道我的，光棍一条，我爸妈又不来跟我住，家里厨房一直没开过火。”


    “小姑姑？”见她半天没回应，他侧头一看。


    嗬，睡着了。


    圆嘟嘟的脸上是细长的弯眉，眼底有片淡淡的青色，难掩疲惫。


    他放缓了车速，把车停在路边。


    许朝暮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件大衣，她歪头一看，大侄子哪去了？


    大侄子买午饭去了。


    秦惊蛰提着外卖盒从店里出来，快速钻进车里，用车门隔绝争先恐后涌入的寒风。


    见她醒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快过年了，大部分店都关门了，只能委屈你吃□□特产地沟油了。”


    许朝暮弯弯嘴角，“与地沟油相识十余载，甚喜之。”


    秦惊蛰哈哈大笑。


    许朝暮提着外卖盒跟在他身后，秦惊蛰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几楼？”许朝暮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


    “六楼。”


    “怎么不买高一点的，听说六楼算是扬灰层。”


    秦惊蛰笑着看她按下数字，“再高你就得踮脚了。”


    许朝暮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她佯怒着掐他胳膊，“好啊，你嘲笑我矮。”


    “事实而已嘛。”


    “要换鞋吗？”


    “鞋柜里有新的拖鞋，你找找。”


    “全是男人的码数啊。”


    “我也想有女人的啊。”秦惊蛰无辜耸肩，把行李箱放客房去。


    许朝暮穿着长了一截的拖鞋，蹲在茶几边上吭哧吭哧吃着鸡肉盖饭。


    辣椒放得有点多，她吃得喉咙冒烟。


    “水、水水水。”


    秦惊蛰从冰箱里丢了瓶矿泉水过去，“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刚昏迷醒来的病人。”


    许朝暮鼻尖冒汗，摸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点，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顺手接了个视屏电话。


    “暮暮~”


    “爸爸的宝贝闺女哎~”


    许父从许母手里抢走手机，发福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想爸爸没有啊大闺女？爸爸可想你了，什么时候回家？爸爸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许朝暮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回家了，上一次回家还是爸爸生日的时候。


    她心里有些愧疚，“我在外省出差，等回了滕市就回家。”


    “好好好，”许父开心极了，但他眼神余光瞄到冰箱门前那个背影的时候就有些不开心了，“暮暮，那是哪个臭小子？”


    秦惊蛰拿完饮料一转身，发现姑爷爷早就在心里痛骂他。


    “我是惊蛰啊姑爷爷，您的侄孙惊蛰啊。”他一脸懵逼，姑爷爷不会得了老年痴呆症吧。


    许父戴上老花镜一看，“呦，还真是小惊蛰啊，臭小子，也不说来看看我，以前被你爸妈管得严就天天往家里钻，现在好了，连姑爷爷都懒得见了。”


    秦惊蛰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么能说，不是老年痴呆的症状。


    许母和蔼的面容出现在手机上，“惊蛰，别听你姑爷爷瞎说，你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跟暮暮一起回来，姑奶奶给你炖羊排。”


    秦惊蛰笑了，扭头说：“看到没，还是我姑奶奶疼我。”


    许朝暮没忍住，伸手往他头上揉了揉。


    “我才做的发型哎，五千大洋啊老板。”他哀嚎。


    许朝暮心虚的收回手，忘了擦手了，还有油。


    许父许母看着他们打闹，忍不住提醒：“你们姑侄俩都给我长点心啊，眼瞅着就要奔三了，还是两条光棍，你们不急我们看着都着急。”


    许父想起了池韫玉，“大闺女，叫你小可爱的那个臭小子呢？跑了？”


    “我现在觉得那小子也挺不错的。”


    许朝暮“啊”了一声，哭笑不得。


    以前她的老父亲对小哥哥可是意见大得很，现在却主动提起他还说觉得他不错，难道她在老父亲眼里就这么没人要吗？


    秦惊蛰替池韫玉打抱不平，“姑爷爷，您可不知道，当时是您的大闺女我的小姑姑不要人家的，连个理由没有，要是搁我我早就暴走了。”


    许父：“他俩什么时候谈过？”


    “我怎么不知道？”


    秦惊蛰一脸惊奇的看着小姑姑，“你当年早恋就算了，还瞒着我姑爷爷啊，胆子真大，”他又转头跟许父说，“当年可是全校都知道，我都管他叫小姑父了。”


    许父幽幽说，“我叫你盯着他们你管人家叫姑父？”


    秦惊蛰尴尬的笑笑。


    可能是海鲜大餐太好吃？反正他是改口了。


    “是我大闺女先甩的我就放心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许父安慰道。


    “像我小姑父那种长相的男人可不多了。”秦惊蛰小声嘀咕。


    许父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秦惊蛰神色一正，“我说您说得对。”


    许父：“好孩子，姑爷爷在家等你们回来。”


    “好。”


    挂断了视屏电话，秦惊蛰发现许朝暮还在走神。


    “喂？小姑姑？”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许朝暮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机，她突然问：“你觉得他当年喜欢我吗？”


    秦惊蛰毫不犹豫的回：“肯定是喜欢的啊。”


    “是吗？”她笑了笑，扶着茶几站起身来，“我不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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