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戒指和你今天的造型不太搭配。”文学之把手伸到厉栀的脖子前，摸出安德里克当年留下来的星宿戒指。


    这被厉栀用锁骨链串了起来，当护身符戴到现在。


    三年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这与她在话剧《蝉声扬起》里主角如出一辙的习惯，确实是她从主角那里学来的。


    在她的话剧里，原雪理总是会和楚司羿过上童话结尾幸福快乐的生活，如果她自己也可以这样就好了。


    说起这款戒指，星宿集团推出时宣称全球范围内只可以男性购买，而且一个人一生都只能定制一枚，起初总被人诟病只不过是个炒作的噱头，可是后来很多客户离婚后嚷嚷着要修改规则，星宿集团也始终如一，再多投诉也没有更改过。


    江湖传言称，要是有人想买第二枚，估计只能黑进集团的服务器修改数据了。


    “好像是有点。”厉栀穿着抹胸款的百合白色欧根纱长礼服，拎着自己的裙摆在穿衣镜前转了转，单纯一条锁骨链配这么隆重的礼物的确单薄了一点，“不过没人会注意……”


    话未落音，文学之已经端着一盒白色珍珠蕾丝宽项链过来了，“换这个好了，效果会好很多。”


    是会华丽很多。


    厉栀认同文学之的想法，可摸着脖子前三年都没摘下来过的戒指，还是有点犹豫。


    文学之使出杀手锏：“摘下来一会儿也丢不了。你也想让读者看到最漂亮的造型吧？”


    厉栀顿时落败。


    今天是今年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他们要去海川中学做采访。


    表面上是采访结束高考的孩子们，实际上也是想剧组趁机给他们派发神秘礼物，做做特宣。


    厉栀的职责是站在主持人旁边当吉祥物，乐意的话也可以承担部分提问。


    这是文学之的原话。


    文学之说弄这个活动厉栀去反而是最合适的，海川中学有不少都是她的小读者，有个山楂雪球的小孩给她留言说要是厉栀太太可以来那她死而无憾了。


    她当时就吓得给人回：「你可千万不能死，你们可是我们祖国最鲜艳明亮的花朵。」


    仲夏时分，阳光毒辣地炙烤地面，空气都在热浪中扭曲变形，车里的空调和车外的温度形成强烈的反差。


    “差不多了。”文学之督促厉栀下车。


    卡点到四点五十五，有一部分提前交卷的考生已经出来了。


    在校门口的阳光烫在皮肤上，有种怀旧的质感。


    宋时京扛着器材先下的车，厉栀下的时候，他还扶了一把。


    然后他们站在车门口等着文学之，谁料后者手一拉直接把车门给关上了。


    厉栀看看宋时京，后者耸耸肩膀，看起来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他回国后尽管和文学之取得了联络，拒绝了文学之付费使用他当年那些素材的提议，甚至在项目重启之后，被文学之邀请来特别做宣传……可是目前为止，都只有工作上的接触。


    老婆看起来不是以前那么好追的，她那个学弟兼秘书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这不，今天也只是说了让他扛着机器帮忙直播，没说只有他和厉栀俩人，虽然就算是他们俩，他这么熟了，也没什么可尴尬的就是了。


    宋时京正想着，厉栀已经上前敲车窗，毫不掩饰地说：“怎么回事，你又弄什么恶搞节目，不会就我和他这么尴尬吧？”


    文学之笑得很不厚道：“找找别的主持，我相信你们的专业素养，我还有急事，先去玩了哈！”


    厉栀：“……”


    保姆车溜得很快，只给她留下一管汽车尾气。


    她和宋时京彼此不对付，谁也不正眼瞧谁地往门口去，越过一众穿着旗袍的家长，发现保安亭门口一些学生正围着一个人尖叫。


    不难辨认，那被围做一团的最中间那个，金色头发的主人。


    彼时，一身明显也是被安排的白色西装造型的安德里克也看见她，笑着低头对学生们说了什么，就朝着她走过来。


    宋时京专业地开机，将镜头对准他们俩。


    厉栀欣喜地问：“你是今天的神秘主持人吗？”


    “主持人？”安德里克微笑牵着她的手，却仿佛不明白她的意思。


    “……”又被之之骗了。厉栀无奈地问：“那我们要做什么？”


    安德里克抬头看了眼学校建在图书馆正中心，正对着大门的红色大钟，一手牵着厉栀，一手插在口袋里，有些局促地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厉栀看了眼周围都是叔叔阿姨，看不出哪里有剧组准备的道具的环境，连忙点点头。


    17:00。


    象征着“解放”的铃声响了起来，但反而没有多少人往外走。


    在保安许可下，他们进了学校。


    宋时京扛着摄影机跟在他们后边。


    走到主校道前面，人流汹涌起来。


    同时，教学楼上还有学生尖叫的声音。厉栀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生“哦吼哦吼”地兴奋地喊着，一边“飞”了一本书下来。


    安德下意识把手护在厉栀脑袋上。


    “没事。”厉栀感动又好笑地摇摇头，“这么远砸不到人的，又不是超人。”


    安德放下手，厉栀眼尖见到操场的方向有只巨大的玩偶兔子，目测也有两米多高，连忙指给安德看。


    安德说：“我们去那边。”


    这一幕，被宋时京精准地记录在案。他在后面看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而迎面而来的人潮在看到他们之后，也转身，跟随了他们的方向去操场。


    厉栀走到玩偶兔子旁边，却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倒是教学楼上动静特别大，每一层都站满了学生。


    有的是本身就没准备下来，有的则似乎是在利用楼上的视野看着他们的方向。


    安德顺着厉栀的视线，评价道：“像下雪。”


    原来，这群高三的孩子们正在进行着高考结束后的“狂欢”——撕书的不怎么文明的举动。


    白花花的不错……像下雪……厉栀分心想，莫斯科的雪花有大到这种程度吗？


    教学楼栅栏关着，外校学生太多，很多人都没找到出口。


    不少人都堵在楼下，仰头看着那些疯狂的本校生，看着越来越多的书本变成碎片。


    “……也很浪费。”厉栀不合时宜地想：“如果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就好了。”


    “有。我有把他们带下来的方法。”安德里克一口答应：“会有人不喜欢过期糖吗？”


    “什么？”


    17:10。


    安德的话刚落音，就有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


    紧接着又来了一架，接二连三地，六架直升机在他们头顶围成了一大圈。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头顶的动静吸引。


    就连那些学校顶楼的学生也不例外，撕书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安德打了一个响指，没等厉栀吐槽人家在天上是不可能听到的，直升机的舱门齐齐打开了，以一架飞机三个字的分配，共同降下横幅，凑齐了《过期糖剧组开机大吉，安利夫妇英年早婚》的字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厉栀无言以对……文学之叔叔大手一挥新批的预算，不会都被用来干这个了吧？


    紧接着，从直升机上落下了往下落了无数巴掌大小的降落伞和粉红色的花瓣，小降落伞上绑着糖。


    后来听捡到的孩子们在采访里说，糖纸上都印着「过期糖」三个字，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该不该吃。


    总之，学生们都不撕书了，纷纷伸手去够掉下来的降落伞。


    在楼上没接到的，还往下跑，去楼下捡。


    厉栀也伸出了手，因为头顶沸沸扬扬的，都是粉色的花瓣，虽然是道具，但还用心做成了樱花的形状。


    在樱花花瓣做成的人工造雪里，安德对她笑得格外温柔。


    但是，他说：“女朋友，你不欠我的人情了。以后可以不用做我的女朋友了。”


    “……嗯？”厉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雅鹿不鹿提比亚……”他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一手牵着她，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戒指，“我们，要英年早婚吗？”


    厉栀捂住嘴。


    这个戒指，从早上文学之从她脖子上顺走的。


    周围跟来操场的学生们迅速退开，没死角地为他们留出一个人工同心圆小空间。


    宋时京“厚脸皮”地举着摄像机，为不在现场的文学之记录她的杰作。


    后来，文学之又收到山楂雪球的留言：「爱死您了！巧克力都没抢，一考完就去操场见证了现场！我死了！我又活了呜呜呜呜！」


    但这是后话，因为在现场，根本没有人出声。


    只有文学之砸钱安排的花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厉栀望着安德里克温柔的眸光，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码字多了，做了这个土潮土潮的梦。


    可是，以往别人当着所有人面前求婚的行动，都会受到观众的声援。


    然而今天，所有的小观众都屏息以待，现场安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


    “我也爱你，可是……”


    厉栀深呼吸一口，“我们现在，还很年轻。”


    话一出口，周围的学生们都笑了。


    原来他们愿意把民政局搬来现场的CP，真的会因为年轻而害怕婚姻吗？


    “我们也会吵架，也会误会，但我们一定会幸福……”安德顿了顿，虔诚地说：“你是我的另一半人生。”


    厉栀领悟过来，跟上和安德的口气，一齐说：“从此以后，我们也将一起吵架，相互误会，以及幸福……”


    “那么，嫁给我，好吗？”


    现场又静了，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就连几个抱着试卷的老师也都放缓了脚步，安静又好奇地看了过来。


    时间滴答的声音……


    1、2、3……


    接过那一枚戒指，厉栀深深地呼吸一口，绽开最美的笑颜，“好啊，男朋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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