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背对着一片狼藉，连地都没有扫。


    连夜剪好视频，设好定时之后才爬到床上睡觉。


    蝴蝶卷起的风暴，厉栀也是次日才真切感受到。


    分明如往常上课，下课，准备走到北校门口，围观安德拍戏。


    厉栀开心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拽上文学之和尤娜，再去囤点儿零食弄个餐车去给向希做应援。


    噪杂如往年那样的噪音突然卷土重来，强行中断了她快乐的设想。


    无数的回头，或小心或肆无忌惮偷看的目光。


    本来已经脱敏，以为不再会刺痛，厉栀还是茫然到停在了路口。


    难不成是昨天的舆论又开始了吗？


    “就是她啊。”


    “对啊，本来挺喜欢她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太膈应了，我还看过她写的别的书呢。”


    ……


    路人的议论声，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血缘上母亲的声音。


    厉栀抬起头，看见安德里克拿着手机，站在路口的另一头。


    不难看出，他应该是先她一步看到了消息，出于担心来找她的。


    而在他头顶的右上角，那块平时由广播社团负责，除了节假日和特殊广告，只会播放主旋律视频的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放映着她母亲的脸。


    厉栀抬头盯向屏幕，安德也顺着她的视线扭头。


    看得出来是微信对话视频的录屏，而右下角和她母亲打电话的人则是进行了变声处理，那块小方格也完全被马赛克替代了。


    视频播放了几秒钟后，切换到了一张照片，再一张，然后整个退了出来，变成某个人的微博页面。


    平时看着小小的微博，一个个字都被放得巨大又醒目。


    对方给那条微博带了很多话题：#厉栀 嫂子文学##厉栀 安德#厉栀 瓦夏#


    配文：「可是这个太太撒谎啊，嘴上说一切都是为了故事服务，实际上自己谈恋爱谈得飞起，身体力行嫂子文学是吧？在学校的时候名声就不好，光是和大家知道的两位就有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当年在校的人恐怕没有没听过的吧。怎么样，大家要花钱看嫂子写她怎么和哥哥谈恋爱吗？」


    微博没有什么逻辑，通篇都是宣泄情绪，睁大眼睛自己看可以看得出对方的ID是「安德里克唯一正牌女友」，微博来源是「安德里克送的Huawei…」，谁都看得出是粉丝脱粉回踩。


    这反而放大了这条微博的情绪，让它显得更为真实。


    问题不止如此，「安德唯一正牌女友」放了空前丰富的视频和长图拼接的照片，对厉栀同届或者当年在校的同学来说不新鲜，都是当年表白墙上一一看过的，但对于通过《选秀夏令营》认识安德和瓦夏的粉丝来说这就是雷霆之捶。


    电子屏幕上就这样循环播放着回到微博页面，一个个点开视频、照片的界面，显然是有心人早就录好的视频，有意把它放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


    众多音视频中——第一个就是厉栀妈妈的视频采访。


    通过厉栀妈妈的口，说明厉栀的作风就是坏得家人都清楚的——这又不是别人，是你妈妈诶，她都这么说！


    这次，厉栀看得出来，这不是她能够三言两语随便澄清的“挂条”。


    厉栀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对面大屏幕上自己妈妈的脸。


    再打开手机，果然密密麻麻都是消息，绕过这些消息，她找到母亲的微信，点进去，选择了拉黑。


    然后是父亲的。


    安德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着急牵起她的手。


    厉栀装做没事对他笑，“别担心，我们找之之想想办法就好了。”


    安德还没说什么，她反应过来甩掉他的手，“我忘了，我们现在不是学生了。”


    当然她还是学生，只不过慌乱中口不择言。


    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单纯的校园情侣，安德也了当之无愧的公众人物，当众牵手都是无知举动。


    安德却仿佛明知故犯，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我公开了哦，女朋友。”


    “……什么？”厉栀从他怀里仰起头。


    文学之被电话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厉栀突然又被挂，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有预谋的黑，但她一时间却拿不出任何措施。


    而且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当年她让……宋时京删掉的那些表白墙的帖子之类的全找了出来。


    厉栀的微博、电影项目宣发微博评论区，只能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厉栀 嫂子文学# #厉栀 安德# #厉栀 瓦夏#几个登顶的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爆」字。


    没办法，这条黑厉栀的词条直接牵扯了两个大佬，无论安德的粉丝“心安”，还是瓦夏的粉丝“娃娃”，都不是好惹的。


    而厉栀自己的读者都在说厉栀令人恶心，居然把读者变成她和男生们play的一环。


    这个世界上恶意的揣测没有极限可言。


    大家经过前一天厉栀自己的回应，刚刚接受她的说法，就被今天发出来的照片打脸，都有种被厉栀欺骗的不爽的感觉。


    你是不是梦女已经不重要了，你暧昧的两个是别人的推，你可是害我们塌房的罪魁祸首。


    词条里，认定塌房的，和一时懵圈却不肯脱粉的，相互对骂，再一起骂厉栀。


    帖子层出不穷，一页接一页地泛滥。


    即使有为厉栀说话的，也基本上是博眼球，故意装作什么也不懂的口气招人来骂的。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这些混乱嘈杂的意见里，最友善的群体竟然是歪楼党：「只有我觉得姐姐很厉害吗，眼光好到爆炸，两个暧昧对象都成了超级厉害的大明星，跪求开班。[下跪.jpg]」


    在这种时刻，安德自作主张发了声。


    他的表态，不仅没有帮厉栀解决问题，反而让心安崩溃的情绪走向了极点。


    他把酝酿了很久的小作文藏在草稿箱，只简单发了几个字：「@厉栀Lizhi 是我的女朋友」。


    短短六个字，不能称为火上浇油，只能说是引爆核弹的效果。


    微博终于瘫痪了。


    比文学之的焦头烂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是：尤娜。


    不久后，面对文学之的质问，安德还有些委屈。


    明明是瓦夏先出声的，怎么到他就不行了。


    没错。大家从其他平台的转播截图里，才注意到，瓦夏的粉丝“娃娃”们早就先“心安”一步破了防。


    销声匿迹了有一阵的瓦夏，不知怎的，空前敏锐地进了#厉栀 瓦夏#的词条，发微博说：


    「请你们存这张。一律以我这张精修好的美貌为准，不要给我造丑谣！


    那个微博发的你们就当AI换脸，现在AI可发达了好吧。


    还有，发那个微博的人纯属对家大粉，她陷害我！


    我是那种会被女孩子左拥右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吗？


    你们相信我好吧，我当年好好追人家了，就是没追到而已。（此微博系AI管家自动编写发布）」


    他发了最初让朋友帮忙ps的他和厉栀的拼图照片，让娃娃们别存他被文学之的妆造祸害的丑照。


    娃娃们看了他嘴贫的回复，又好气又好笑。


    追着他骂的同时，看到他那副造型，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带的词条重复，回应也没正形，大家甚至没当回事，路人也不知道他就是瓜主之一。


    恰恰安德看到他那条之后，吃醋发了自己的公告，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尤娜则是看着他的IP属地发疯，B市？不就说明他回来了！


    线上、线下，街头巷尾，关于厉栀的讨论越来越热烈。


    厉栀也在短短两天之间，从“真性情”“灵魂有趣”“油菜花”的新星作者颠覆成为“作风不正”“有前科”的“嫂子文学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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