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和文学之在陌生城市逛了足足一个星期。


    两人还得到了警告教育的处分。


    好在平时打下的基础在，考试意外没有挂科。


    第二学期，宋时京早早地就申请了破格实习，远去非洲，去了文学之即使想寄东西也打听不到地址的国家。


    安德则是回了莫斯科，他留下的戒指，成了厉栀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厉栀久久不敢开机。与其说是怕自己收到安德的消息，不如说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找他又遭受打击。


    也是在第二学期，学校启动了交换生实验计划。


    厉栀又冲动了一次。


    她想，如果可以成为莫大的交换生，如果可以去莫斯科，她想偷偷去见一见他。


    她不会打扰他，就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好。


    但是竹屿鬼使神差地找到她，给她看了好多东西——都是他为了去俄罗斯而准备的资料。


    “学姐，除了你我不知道和谁说这件事……你还好吗？”


    她还好吗？


    已经很少人会问起这个问题了。


    社团的朋友默契不提安德，文学之对着手机徒劳无功地做心理战。


    即使是在最后一次决裂，文学之也没有删除宋时京的账号，只是她删除了马伽，删除了列表里所有具有暧昧嫌疑的对象。


    他们都不问她好不好，好像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似的。


    “我很好啊。”即使在知道内情的竹屿面前，她也只能说：“我的脚好了很久了，虽然有时候还会痛一下，但是吃得好也喝得好。”


    “学姐这样我就放心了。”竹屿抿了抿嘴，假装相信她的谎言。


    竹屿的烦恼她也知道。


    伊栗娜一声不吭就办了退学，就和来的时候一样不近人情。不过，她对竹屿还是留了余地，她说如果他真的在乎，就去莫斯科找她。


    竹屿才大二。


    他想去莫斯科，怎么都只能用“上学”的名义。


    而他父母并不支持他去这个并非主流的留学国家。


    “去了就能追回来吗？”厉栀问。


    “变数是一定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是我如果不去找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真是让人嫉妒啊。


    即使他们分开了，她还是觉得，好嫉妒。


    看，竹屿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伊栗娜。


    她呢，只能躲在阴沟里思念，独自缅怀伤情。


    连她是竹屿竞争对手的这件事，她都无法说出口。


    厉栀低下头，任由沉默在他们两个失意人之间发酵。


    真想装作帮不上忙置之不理，可到底还是不忍心。


    “所以，现在就一个问题——让你爸你妈同意你去俄罗斯。”


    “学姐你知道的，我妈让我哪凉快哪待着。”他已经模拟了不下一千遍，不和家人打招呼就出国的可能性，但是都已失败而告终了。


    “我知道，那边确实很凉快。”


    “学姐，快别撒盐了……”


    厉栀有点好笑，她和竹屿这算什么，“失恋阵线联盟”吗？


    竹屿抱了俄语课，她的《过期糖》写了一半了，角色们也分离，却重逢了。因为她想给主角们一个HE。


    至于BE版本，她现实中就已经是了。


    “那你就做个证明题吧。”厉栀正色起来，“证明去莫大念书有用。”


    “学姐，你有办法？”


    竹屿来找她，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他找对人了，再对也莫过于她了。


    同时也可以说作为朋友，他最不应该找的就是她。


    冷门国家，竞争其实不大。


    她的成绩好，递交申请的时候老师暗示说交换生的名额基本可以确定是她。名额只有一个，不能再补充了。


    “竹屿，你已经决定了，是吗？”厉栀似乎是不甘心，反复地问。


    “嗯，怎么着我都会去找她的。”竹屿也不厌烦地反复回答。


    “我知道了。”厉栀把资料塞回书包，勉强笑了一下，“我来帮你想办法。待会还有课，我先走了，你学俄语加油！”


    说那么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开心的情绪。


    看到竹屿没有任何心机地挥手跟她说再见，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明明有课，却逃课到图书馆，参照自己用过的格式，帮竹屿写了一封慷慨激昂的交换生申请书，扫描了一份，发到了竹屿的邮箱。


    同时，找到负责的老师，把自己的那一份抽了出来。


    拿着自己退回的申请，胸口没来由地再次痛了起来。


    不过就是放弃莫大交换生的资格，放弃对她而言轻松去见安德的可能性而已，本来就是没有可能再见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平白就是那么难过？


    退一个加一个，竹屿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地拿到了Offer。


    厉栀认识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开始还被问是不是女朋友，解释清楚之后帮竹屿说了不少好话，发了成堆的资料和截图，证明即使竹屿留学回来不好就业，也可以成为一名自由写作者。


    他们共同的兼职，成为了最坚实的兜底和背书。


    ……


    “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登机之后再发现就来不及了。”


    “好多遍了。”竹屿伸手拍了拍自己摞在行李箱上的背包，一脸“请放心”的表情。


    “好吧，现在再检查这么多也一样来不及。”厉栀有些不自在地抬头看看电子屏幕的时间，“是其他送你的人还没来，还是你只叫了我一个人？”


    竹屿傻笑着坦白：“我家父亲大人和母上提前去俄罗斯旅游了，到时候才会跟我汇合，没有等我。我室友……爱迪生特别想来送我，但我没有让他来。”


    “……为什么？”厉栀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已经想不起是谁。


    “因为他其实是想借机见你，而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他，不想让他给你造成困扰。”


    “好吧，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厉栀无趣应了声，“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吧，莫斯科据说光头党挺多的，你万一碰上了就赶快跑，不要和人对着干，知道吗？”


    “都听学姐的。”竹屿眼睛红了，忍不住说：“学姐，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亲姐姐。”


    “我没兴趣给人当姐姐。”厉栀无情否决这个便宜弟弟，“不管怎么样，祝你成功。”


    “一定的。等我结婚了，学姐你就挨我爸妈坐！”竹屿信誓旦旦。


    “那辈分也太乱了吧。”厉栀好笑挥手，“一路顺风。”


    竹屿摸摸自己后脑勺，纠正厉栀常识问题：“飞机不能顺风的。”


    “……”厉栀咬牙启齿，“那就祝你一路逆流。”


    “学姐。”竹屿哭笑不得：“你可以只说再见吗？”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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