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纯净水
作品:《过期糖生效法则》 Party如期举行。
浪漫下雪天,温暖大别墅,所有人都很开心。
由于不一起出发,厉栀没见到文学之和宋时京还有一些纳闷,但她满心满意都被自己的事情占据了。
她牵着安德单独去了一个房间,大家不想干涉小情侣耳鬓厮磨,也都离得远远的。
谁也不知道,作为众人眼里小情侣典范的她在房间里对安德里克说了分手,之后,就一个人跑了出去,拦车回了学校,然后是宿舍。
整个6楼都没开灯,看起来很昏暗。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泛着绿色的荧光。
毕竟是期末考试月,大家都挤在自习室和图书馆,心大一点的就是他们社团还没开始考就去为演出结束庆祝的一行人了。
然而,在她们宿舍的门口,厉栀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人蹲着,穿着夜里也显得闪亮的裙子,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啜泣着。
厉栀一眼认出是文学之,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她。
碰到文学之的手臂,她感觉指尖摸到的简直就是冰块。
虽然文学之穿的是长裙,可是这礼服裙薄得可怜,还是无袖的设计。
“你不要命了吗?”都下雪了,这么冷的天,她还穿着晚礼服蹲在外面……这样随时都可能冻出病来啊!
“厉栀栀,宋时京不要我了。”文学之抬起了头,脸上刻着两道再明显不过的泪痕。
这种时候,厉栀实在不知道怎么克制自己的语气:“……他不要你,你就不要命了?你怎么不去找他同归于尽?在这里作给我看,让我心疼吗!?”
文学之抖得厉害,没有辩解。
厉栀果断打开宿舍门,摸黑在自己柜子里翻出羽绒服,披在文学之身上。
“你现在怎么办?要我给宋时京打电话吗?”
想到宋时京,她就恨得牙痒痒。
之之和他分手,从来都是不超过3天的。
她哪一次不是左边耳机听着之之的语音,右手键盘打字和宋时京“博弈”,就是一边接着宋时京的电话,一边看得文学之在边上对她做口型,打手势。
“不要,千万不要!”文学之惊慌地阻止她,“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原谅我了。”
走廊外刮起了风,雪花飘到走廊上来。
厉栀心里感到一阵纷乱。
她现在什么也思考不起来,只知道她想逃走,从学校逃走,从安德身边逃走,从伊栗娜审视的目光逃走,从她自己的负罪感里逃走。
她自己的事情完全想不清楚,遑论开导文学之。
“确定不会跟他和好了是吧?!”
厉栀说完,只见文学之瞪大了眼睛,泪水又从她眼里溢出来。
“没有可能了。”她失魂落魄地说。
“那我们逃走吧。”
“……”
厉栀又回到宿舍,连灯都没开,在月光和雪色中打开行李箱,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往箱子里塞。
文学之也换上了自己的常服。
“你手机一直在震动,是不是有电话?”上了出租车,文学之才后知后觉地问。
厉栀却连掏出手机来灭屏的勇气都没有,疲惫地把脸埋在膝盖里,“之之,我和安德分手了。就今晚。”
文学之很安静。
不是义愤填膺,不是一起抱头痛哭,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文学之竟然没有作声?
厉栀奇怪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生气的脸。
怒气占据了文学之的五官,使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怕,“你凭什么抛弃他?”
“你觉得是我想抛弃他吗?”面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指责的脸与愤愤然的口气,厉栀甚至有要打开车门跳出去的冲动,“我没法说出口,但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你不相信我吗?”
再也……
泪水,不受控制地随着她自己的话而肆意流淌。
他是别人的啊。
他很美好,可是他再好都是别人的啊。
她的确没有资格,别说抛弃。
文学之也愣了,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从生气到达难以置信,又从惊诧变成了复杂的低笑。
她伸手过来,用衣袖帮厉栀擦掉泪水,“呵呵,呵呵。”
“厉栀栀,这是对的。”
“走开,之之。”厉栀挡住自己的眼睛,靠着车窗说:“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文学之收了手。
后座重复着她低低的声音:“这是对的。”“我们要逃走。”
厉栀到售票台,不管不顾买了两张一个小时之内出发的机票,连城市都没仔细看。
随后,她和文学之并排坐在公共座椅上,看着航班报告的大红字一跳一跳。
“你是去过别墅了吗?”文学之给厉栀递上一瓶水,她的情绪看起来平复了许多。
“你是没有去吗?”厉栀反问她。
“虽然是你男朋,安德的生日,但我没有看人家秀恩爱找虐的打算。”
文学之拧开了瓶盖给自己灌水。
之前匆匆出门明显把出租车司机大叔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去洗手间把花了的妆都冲干净了。
虽然眼睛还是肿的,但至少看着正常很多了。
“你从生日会上出来不怕安德找你吗?”
“伊栗娜会拦着的……”厉栀苦笑,“再说,他就算找我也没用。”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啊……
厉栀的声音越来越低。
泪水洇湿了书包,一滴接一滴,落在书包上,把书包变成了深色。
“所以你做得对,我们都做得对。”文学之听不懂,但还是把才买的纸巾放在厉栀的手边。
厉栀看着纸巾上的“灵感”二字,眼泪啪嗒掉在纸巾包装上。
——“女朋友,是灵感。”
——“你很像巧克力。”
——“女朋友,要对我负责。”
……
——“生日愿望是:我一直是你的。”
厉栀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视线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她捂住胸口,无措地嚎啕大哭起来,“之之,为什么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我想见他。”厉栀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现在就好想好想见他……”
文学之这回反倒冷静得可怕。她伸手过来,拍住了厉栀的肩膀,“你只要记住,你现在做的是对的。”
“不,我哪里都不对。”抱着书包,厉栀起身往外冲,却直接平地摔倒。她又在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
文学之拦都没来得及拦,就见厉栀发疯似的往外跑了。
抱着厉栀的书包,她拿着两张登机牌,在思量中缓慢地走到前台。
“你好,请问是退票吗?”
机场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语气耐心又温柔。
文学之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机场出口。垂下眼睛,想了想,她说:“不,改签,到三天之后。”
很想见你。
很想很想见到你。
——见到他之后,要说什么呢?
“对不起,这一切只是恶作剧”?
“对不起,这一切只是误会”?
他会相信吗?还是会和她生气呢?
想象着安德就在面前,厉栀不要命跑出机场,又坐车回到了学校。
手机因为一直没有接电话,已经折腾到没有电。
奔往留学生宿舍的路上,她感到自己脚踝越来越痛。
“恭喜出院,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记得还是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跑,不要跳,继续忌口。否则很有可能会出现伤口撕裂的现象……”
风很冷,很凉,刮在脸上是沉重的痛。
脚踝也是,医生的嘱托仿佛还在耳边。
但厉栀依然咬牙跑着。
想象着安德的脸,回忆着安德手心的温度,其他的好像都算不上什么了。
“女朋友,早啊。”他没学会几个汉语词汇的时候,就首先熟练地叫她女朋友了。
她是他的女朋友。
这一点毋庸置疑。
对,她是。他相信安德,一定不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和她交往的。
未婚妻什么的,也许有隐情呢?
也许,伊栗娜是骗她的呢?
到了留学生公寓门口,厉栀深呼吸一口。
伸手,她就接到一片雪花,然而雪花不等她看清就化了。
因为下雪,月亮也不见了。
厉栀把视线从夜空往下转,看见五楼亮着灯。
她打算往里去,却见到一个人从大门口走出来。
伊栗娜。
伊栗娜架着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厉栀有点心虚,往前一步,试图从她身边擦过去。
“安德里克?不在。”
厉栀后退一步,“现在几点了?”心里说的却是:或许我不该相信你。
“这次会办退学。”伊栗娜严肃地说:“我们,回莫斯科。”
厉栀呼吸一窒,“你们不用走。我的感情……我会整理干净的。”
“不用你提醒。”
伊栗娜耸了耸肩膀,做出一级送客表情。
转过身,厉栀一步步往回走。
转身之间,有什么事情改变了。
来的时候,她满怀希望,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要紧。
可是现在,风越来越凉,是几乎可以用残忍来形容的那一种冷。
脚上也越来越痛。
走到稍微明亮一点的路灯下,厉栀扯高裤子,拉开裤脚,只见自己运动鞋里的白色袜子,已经被染出了一大块深红色。全是血。
苦笑了一下,厉栀放下裤脚,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回走。
宿舍楼通通泛出白色,很灰白的样子。
曾经她还对安德里克说过韩剧里的初雪梗——一起看初雪的恋人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可如今期待已久的雪花纷纷扬扬,却又那么地不合时宜。
转了个弯,厉栀只见自己花了一整个晚上要见的人,就在自己宿舍楼下。
他依然穿着上节目的男士小礼服,领结却有点歪,似乎在诉说着一整晚的狼狈遭遇。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什么,头发里全湿了,有冰渣夹在其中,雪花还在不停地落在他头上。
厉栀走过去,离安德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满腔冲动的她回来的时候,左转,先见到安德,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冲动得和好了。
可是她选择了右转,去了留学生公寓,在伊栗娜的提示下再次体验了现实。
看吧,这就是缘分使然。
所谓的默契其实不存在,对吗?
“为什么?”
厉栀站在安德面前,近乎虔诚地望着他的眼睛。
现在她什么都不怕,她的眼泪都流够了,她的想念都在脚下碾成了灰,她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
“我们不合适。”
随口说出5个字。
他还来问她为什么吗?
难道他觉得,只要他不说,她就永远没有办法知道真相?
好啊,现在他既然想要继续玩文字游戏,那她也来。
安德眨了眨眼睛,还是一动不动,显得很僵硬。
“哪里,不合适?”
几乎有雪花从他的睫毛上抖落下来。
“哪里都不合适。”厉栀扯了扯嘴角。
“……”这次,安德没有接上话。
老实说,她的话很伤人,对吗?
脚上的痛感像是闹钟一样提醒着厉栀:她该走了。
她所有的理智很可能会因为延迟了多延迟了一分钟而化为乌有。
厉栀转身走开。
左手被拽住,很冰冷的温度。
以往她每一次触到的安德的掌心都是温热的,以往她每一次被他拉着,感受到的力气都是很大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似乎都没有信心来拉她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右手握成了拳。厉栀一言不发,挣脱出来,跑进了宿舍大门。
挣扎的过程中,她不知碰到了什么,只见到奶茶店那种脆弱的一次性塑料砸在地上,奶茶还是牛奶溅了她和安德满身。
他不可能还抽空买牛奶,或许是谁好心塞给他暖手的吧,也被她搞砸了。
没人可以看见的角落里,厉栀咬住自己的衣袖,把呜咽的声音生生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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