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任务结束，也是“奖励结算”的时候了。


    周六轮到厉栀值班整理内景，瓦夏和安德如约过来帮忙了。


    厉栀把一卷卷地毯码到角落，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旁边，献上了既不雪中送炭也不锦上添花的殷勤。


    厉栀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一定是瓦夏，他都不问需不需要帮忙，看到她在这里就过来了吧。


    果不其然，见她没有意外，瓦夏还主动探出脑袋来说嗨。他故意静悄悄地进教室，绕过正在擦桌子的陈招娣，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厉栀不想让他得逞，装作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继续收拾教室。


    码好一卷地毯后，她又去卷地上的仿真草地地毯。


    社团成员丰富后，这已经不是她的工作，但不知是哪个粗心的社员，昨天扔在地上没收。


    瓦夏又紧紧跟过来，他用手指去摸地毯上的仿真草叶，扭头嬉皮笑脸地对厉栀感慨：“我真希望和你一起躺在这么柔软的地方。”


    “什？”这次厉栀无法忽视，直言：“你想得美！”


    不仅是厉栀，在场的安德和陈招娣显然也听到了。


    安德直接走过来，将厉栀从瓦夏旁边挤走，修长手指利落地卷起地毯。


    厉栀心想，即使知道安德防的是她，也还是觉得瓦夏这张嘴作为“安德诱捕器”是百试不爽，真的好好笑！


    陈招娣没有给厉栀看戏的功夫，站在教室门口呼唤她：“花儿，你可以出来和我聊一聊吗？”


    瓦夏看出这是针对他的“孤立”行动，耸耸肩膀，跳过辩解的环节，老实低下头去干活。


    陈招娣直接拉着厉栀离开社团活动室，一路到了学校奶茶店。


    四处都是甜品的香味，牛奶和红茶，玫瑰与芝士混合的甜蜜味道。放在平时，厉栀大概会觉得腻，但她一进奶茶店，肚子就自作主张做了她的代言人，堪称当众处刑的响声让厉栀后悔没戴个口罩出门。


    “又没吃饭吗？”陈招娣把菜单递给她。


    厉栀接过菜单，迟钝点头。好像，又忘记了。


    “不吃东西大脑获取不到糖分，人会变笨的。”陈招娣在厉栀耳边提醒。


    “有道理……”厉栀一目十行地扫描菜单，和文学之插科打诨久了，也是只进油盐，“那我点个蛋糕吃吧！”


    陈招娣：“……”


    厉栀选了个咖啡慕斯，便将菜单递还给陈招娣，而后者满脸的忧愁和嫌弃，让她瞬间不自在起来。


    是的，嫌弃。


    陈招娣在桌子对面望着她，紧皱着眉头叹气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不为所动，还是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装睡，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厉栀绷起神经，反问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招娣点完东西，双手握成拳头，靠近厉栀，说：“你其实已经喜欢上瓦夏了，对吧？”


    “原来又是这个，”老生常谈了，厉栀顿时好笑得直摆手，“别听之之瞎说啦！”


    “不是文社长说的，”陈招娣依旧严肃，“是我自己看到的。”


    厉栀刚扬起的唇角又放了下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看待她？


    “我不喜欢自证，招娣姐姐。不过我得说，我能看得出来瓦夏有多爱开玩笑，他的玩笑又常常轻浮，没有几个女生会被他几句玩笑话打动的。”厉栀说。


    陈招娣依旧显得忧心忡忡，“但你一直纵容他说那些话。莫非你真觉得，他说想和你一起躺在柔软的地方，不过是指草地上吗？”


    陈招娣的话语给厉栀带来一阵雾，这雾蒙在心头，加速着她的心跳，令她格外紧张。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就好像平时做的梦中梦，梦里的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从床上爬起来又被禁锢在另一个梦里。


    有一阵什么朦胧的情绪一晃而过，她抓不住，使不上劲。


    服务员把她的咖啡慕斯端了上来。


    厉栀一手忖着下巴，一只手拿起叉子又提不起劲去吃。


    好奇怪，分明很饿，却失去了胃口。


    陈招娣不等她回答，又问：“你是不是有打算和他Get Laid？”


    “Laid…躺在一起？”厉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怪尴尬的。这个词，是不是超过字面的意思？她捏紧了手中的一次性叉子。


    “不全是，”陈招娣看出厉栀是真不懂，只好进一步解释：“换个说法，就是have sex。”


    咔哒一声。厉栀低头看，叉子被她掰断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得不这么想，他们这些留学生的观点相当开放的，即使和陌生人也能随随便便上床。”陈招娣空前严肃，“开学前阿姨还叮嘱我照顾好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他们学坏。既然你已经对瓦夏动心了，那么你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个早晚。”


    厉栀听得很不舒服，“先不说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些？就算文化差异确实存在，但一定也有例外……”


    脑海里浮现出瓦夏的脸，却都是他温温柔柔地送给她拼图，抑或是要给她飞吻，要么就是为自己语气不好诚恳地道歉，一直是过分自恋的口嗨，但从来没有真正逾越和伤害到她的画面。


    “我看你是真的学坏了，不信我说的，还第一时间为他们说话……你是觉得我在吓唬你是吧？”陈招娣冷笑，“我觉得你从现在开始还是别和他们混在一起，那个什么社团都不要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在你堕落之前，把你在学校里的事情告诉阿姨了。”


    “招娣姐姐，你别用我妈妈来绑架我。”厉栀知道陈招娣大概误会了什么，但现在她也生气了。


    她很不喜欢家里那个说她要是敢谈恋爱就打断腿的压抑环境，每个寒暑假回家都是拉她和他们指定的人相亲，再对相亲对象约法三章……家里安排着一切，可她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陈招娣不再说话，用一种看无可救药的病人的嫌弃眼神看看她，转身离去。


    厉栀仍坐在原地，她又去拿了一把木勺子，挖了一勺面前的蛋糕。


    嘶，没放糖吗，怎么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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