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作品:《女配的春天(穿书)

    唐一盯着靠墙放置的沙发看了一会。

    恍然发现这间客厅里除了沙发和电视居然什么都没有。

    整个客厅坚硬又生冷。

    缺少的那些东西也许没什么用,可如果没有,就像是生活被折掉一角,总有缺憾。

    像齐焱这个人。

    华丽的外表下面,枯冷生硬的灵魂,没有心。

    但唐一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

    没人想要扭曲狰狞,没人愿意与世界格格不入,他是,她也是。

    齐焱在厨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唐一懒得管,自顾自的走到落地窗前。

    公寓位于10层,由于每一层都是loft上下层的结构,所以大约也得有寻常楼20层左右的高度。

    在海州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个高度看出去,并没有鸟瞰世界的苍茫感,千姿百态的人生也同样窥视不得,就像她此时的心境,进退两难。

    一整面落地窗贯穿两层,巨大的玻璃面板被夜空印成墨蓝色,天空寥寥几颗星,忽明忽暗,没有力气的痛苦挣扎,坚守在那里似乎变成了一件格外折磨人的事情。

    齐焱从厨房走出来,唇角轻轻抿着,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色的液体。

    “抱着东西站那干什么,放下,过来喝个感冒药。”

    唐一扬了扬眉,放下怀里抱着的购物袋,上前两步接过感冒冲剂,玻璃杯的杯壁微微烫手,她龇牙咧嘴的倒了两三次手,轮流用手指去捏耳垂降温。

    刚刚齐焱就那么端着,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齐焱,你是铜墙铁壁吗,你没有感觉的吗,这么烫,你怎么拿过来的。”

    齐焱没说话,唇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笑。

    唐一撇撇嘴,转身坐在落地窗前的台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手里的感冒药。

    袅袅的热气烘的她的脸迅速的温热泛红,暖洋洋的药水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很快她整个人就暖和了起来。

    她只不过咳了几声。

    到底该怎么评价齐焱这个人呢。

    他冷漠的背后藏着一颗比谁都温柔细腻的心,也许曾经他也有过快乐无忧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埋葬了他的温度。

    齐家的那些烂事太过错综复杂,唐一只知道一个大概,但想来也肯定不会是健康温暖的,否则齐淼怎么可能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对付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是啊,恶劣。

    而这恶劣的帮凶,就是她自己。

    “你今晚睡上面。”

    齐焱低头咬住自己的拉链头,单手扯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

    唐一笑了一下,“那你呢?”

    齐焱随手把外套扔到宽大的沙发上,眯了眯眼,“睡那。”

    唐一点了点头,佯装不无遗憾的叹息道:“真可惜,都被带回家了,齐下惠都能坐怀不乱,难得难得。”

    ……

    齐焱懒得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点,让他脑子很乱,脑壳的嗡嗡的疼,其实到把唐一带进家门的那一刻他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去开始一段感情,有没有勇气,尝试付出一份有可能要了他半条命的爱。

    唐一被一杯滚烫的药水熨帖的活了过来,锈迹斑斑的大脑终于又有了开始重新运转的能力,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齐焱,慢吞吞的开口说:“齐焱,我想洗个热水澡再睡。”

    “唐一,你他妈脑子有泡了是吧?”齐焱突然生起的火气有些恼怒的欲盖弥彰。

    洗个澡而已。

    想多的可不是自己。

    唐一扯了扯唇角,她太知道现在的齐焱绝对不会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至少在他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她之前,绝对不可能越雷池一步。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逗他。

    看他恼羞成怒急赤白脸的样子,就觉得莫名可爱。

    唐一瞪他,语气揶揄:“你睡觉前不洗澡啊,我就想洗个澡怎么就脑子有泡了,齐焱,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废料啊。”

    “唐一,你多大了,”齐焱气笑了,“我是个成年男人,你跟我独处一室还要洗澡再睡,你上杆子找事是吧?你真当我是柳下惠了,柳下惠要不是零下十几度冻得快死了,他没有别的想法老子跟你姓,你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个。”

    “是哦,”唐一伸了个懒腰,懒倦又妖娆,杏眼微微眯起来,怠惰的语气温吞,“唐焱,也不错。”

    齐焱盯着她,直勾勾的毫不避讳,他彻底放弃了自我压抑的那层沉重的保护壳,他清晰的意识到,他一定迟早会被眼前的人逼疯。

    长久的对视勾起星星点点的火苗,愈演愈烈之前,终于还是有人做出了妥协。

    “浴室在前面右手边,毛巾塑料袋里有新的,拿上,滚蛋。”

    *

    唐一泡了个热水澡,用沐浴露的时候犹豫了几秒。

    她一直觉得沐浴露是很私人的味道,两个人共用一瓶沐浴露,分享同一种味道,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事情,小时候家里穷,只用的起九块九四块的白色肥皂,直到上了高中,她才拥有了人生中第一瓶沐浴露。

    那瓶最普通不过的柠檬味道的沐浴露让她开心了很久。

    唐一没有用浴花,打开盖子把沐浴露挤到手上,凑近鼻尖闻了闻,是那股熟悉的雪松木质香。

    原来齐焱身上的味道不来源于香水。

    把一身疲惫冲洗干净,眼皮又开始打架,她把内裤洗干净,放进烘干机里烘上,等待的功夫重新泡回浴缸里,仰头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

    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五块钱的一串的糖葫芦,两块五一支的玫瑰花,十块钱一包的糖炒栗子,就是生活全部的温暖和感动了,她没有泡过浴缸,没有用过沐浴露,但也没有在捉襟见肘的日子里成为被金钱绑架的奴隶。

    本质上,她和齐焱不同,她拥有的爱不完整,却拥有过很多爱,母亲勾勒出的爱意不算圆满,却承载了她乐观的童年。

    意识渐渐抽离,直到烘干机结束提示音不断响起,她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泡在水中睡着了。

    唐一起身擦干净,换好衣服后把用过的浴室清理好才站到洗漱台的镜子前,按亮镜前灯,里面的姑娘既熟悉又陌生。

    唇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稍显病态,苍白的皮肤没有多少血色。

    她有可能真的感冒了。

    唐一无奈的笑了笑,拆掉包头的浴巾扔进洗衣机,才关掉浴霸开门走出去。

    进门的时候没换鞋,这会洗完澡光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回廊里的大灯关着,只留了周围灯槽里的一圈隐藏灯还亮着。

    唐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客厅方向走,路过餐厅的时候看到餐桌上面的抬头灯开着,桌子上放着一块草莓慕斯蛋糕。

    暖黄色的灯光下,红白相间的蛋糕上摆满了鲜艳的半切草莓,鲜红的草莓酱淋在托盘周围,色泽鲜艳,清甜的果香混杂着慕斯奶香弥漫在屋子里。

    房间里很安静,齐焱不知道哪去了。

    唐一不客气的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一旁的叉子,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满口草莓汁水和慕斯滑腻清爽的口感在口腔中爆开,她满足的翘起脚丫,愉悦晃动起来。

    这时楼梯上传来动静,齐焱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楼上下来,换了身一看就很舒服的丝质睡衣,套头的款式,显得整个人懒洋洋的。

    看样子刚刚也在楼上的洗手间洗过澡了。

    两个人的视线半路撞在一起,不躲不避。

    齐焱的目光在唐一唇角残留的奶油渍上流连,没看错的话他似乎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以为你死里头了。”

    唐一撇了撇嘴,低下头重新对付眼前的慕斯蛋糕,口齿含糊不清的问:“我死里头怎么也不见你冲进去救我。”

    齐焱冷笑一声,目光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唐一,“我怕长针眼。”

    “哦。”唐一懒得跟他计较,用叉子点着蛋糕,散漫的晃荡着脚丫,“嘴巴挺硬气,行为倒很诚实,专门给我点的啊,私厨的,财大气粗啊少爷。”

    齐焱扔掉毛巾,穿过客厅走到餐桌边,居高临下的看她,舌尖顶了顶上颚,默了会,笑了。

    “唐一,你的自知之明是什么时候丢的,这是我点给自己吃的,你给我吃了,我吃空气?”

    唐一不服气的又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抬头看着他,撇了撇嘴随手抹了一块蛋糕伸向他,趁他没回过神来,直接抹在了他的鼻头上。

    “分你的,不谢。”

    然后就像干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大笑了起来,一边踢着腿一边指着齐焱嘲笑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小丑。

    结果下一秒报应就来了,她被他拎着胳膊,反手夹着身子从餐椅上裹了下来。

    金属叉子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然后弹起来,重新震颤着落回地面,持续响了好久,才渐渐停歇。

    所有的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唐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餐桌对面的墙壁上。

    她的屁股坐在吧台柜旁边凸出的放东西的台面上,双腿被挤在身前的人分开,悬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