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外套的沈佳妍坐在警察局的走廊长椅上，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


    苏妈死了。


    就死在了她的眼前。


    当时听到巨响后，她和苏绥赶到事发地时。苏妈已经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的口鼻耳都挂着鲜红的血珠子，看起来很是恐怖。


    特别是瞧见她们二人时，苏妈挣扎着向她们探出手，似要抓住她们。


    她流着血泪，张着嘴含糊不清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吐出口的只有数不尽的血沫子。


    最后在傅晶的惊叫声中，彻底咽了气。


    苏妈是死了，可是却让目睹一切的沈佳妍久久不能回神，她的脑海中不停重复着苏妈生前说的那些话：“最后的念想.....”


    以及苏妈咽气时的那双眼睛。


    不甘，不舍，还有悔恨......


    原来苏妈说得离开，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和当初的杨心洁一样。


    沈佳妍很不理解。


    难道活着不好吗？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何惧活着呢？


    苏妈究竟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种种负面情绪充斥着沈佳妍的胸腔，令得她整颗心脏如同针扎般刺痛，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佳妍。”苏绥录完笔录后，走到沈佳妍的跟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语气温和安抚着，“别怕，有我在。”


    沈佳妍抬眸看向苏绥。


    她的表情平静而淡漠，完全看不到半点的丧母之痛，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转念一想，也对。


    苏绥是在苏妈的虐待下长大的，自然会对苏妈的死感觉不到痛苦，甚至还会觉得解脱了，出气了。


    那么她呢？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苏绥也会是这种态度吗？毕竟她对苏绥做过的事，比起苏妈来讲，有过之无不及。


    如此想着，在出事之前，想要回苏绥的那句，“我爱你，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想将你拴在身边的爱，是那种就算你身死，我也要将你冰封在冰箱里，日日夜夜地见到你，拥抱你，亲吻你的爱......”是多么的可笑了。


    “佳妍？”苏绥见她突然呆滞地望着自己，眉头紧皱了起来，“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沈佳妍收敛起自己纷乱的思绪，摇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没事。”


    “嗯。”苏绥微微颔首，“警方这边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我已经通知了殡仪馆的人，托他们过来处理苏妈的后事，我先送你回去再过去跟进。”


    “这么快吗？按照风俗不是需要.....”沈佳妍不解。


    “她是孤儿，没有亲戚更没什么朋友。”苏绥将话截了过来，“烧了，再找个山顶洒了，我想这应该也算是对她最好地归宿了。”


    听着她的回答，沈佳妍的后心不免生起了阵阵寒意。


    最好的归宿？


    对于孤儿而言，苏妈平生最大渴望恐怕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家。而她的女儿却在她身死之后，非但没有帮她准备栖身之所，反而转身就给扬了。


    沈佳妍闭了闭眼睛，心里很是酸涩。


    虽然苏绥说爱她入骨。


    可苏绥对生母尚能这样冷血无情


    那么，这份爱意消失了后，对她真的就没有半分恨意吗？


    “苏绥。”


    两道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一个是办事的民警，而另一个是在另一个房间做完笔录的沈文山。


    苏绥起身和沈文山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了民警面前。


    “还好，你还没走。”民警说着就从文件袋里取出几封信，递给了她，“这是苏女士留给你的信。”


    说完，又拿着剩余的两封信走到了沈佳妍和沈文山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苏绥很是不安，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民警，捏着信封的手也骤然收紧了许多。


    只见民警左右手各拿一封，分别递在了二人面前，“还有你们的。”


    “还有我的？”沈佳妍疑惑地探出手。


    却在接住的刹那，被急忙上前的苏绥一把夺走，“不要看。”


    可苏绥却忽略掉了沈文山手里的那封。


    “为什么不能看？”沈佳妍不解地看着她。


    而苏绥则神情紧张地看着沈文山，脸色也跟着变得很是苍白，“沈先生，您能把信还给我吗？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的话再无往日的冷静，带着微颤。


    沈文山看着眼前的信，脸色阴沉，“理由呢？”


    沈佳妍看着格外怪异的苏绥，隐隐觉得这个理由好像和她有关系？可是苏妈写的信又为何和她有关系？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就在空气变得异常诡异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民警开口了，“这样，你们跟我来调解室。坐下来慢慢谈。”


    说着又走到苏绥身边，试图从她的手里取走属于沈佳妍的那封信。


    见她死死攥着，怎么都不肯松手，便叹了口气说，“这是她的权利，你不能自私地帮她做决定。”


    说罢，便率先带着沈文山和沈佳妍走进了调解室，徒留下苏绥留在原地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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