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再次启程，汽笛长鸣。


    不见平原，山风吹了进来。


    闷热的车厢渐渐有了凉意。


    作别临安的灯火。


    不多时车厢内响起了高山般的呼噜，有赛汽笛、响八里的男高音呼噜歌唱家，轮番轰炸，他们时不时也会合奏一曲，唱响夜间的旋律。


    也有孩子的磨牙。


    还有臭鸡蛋味的脚臭，韭菜味的闷屁。


    叶小川抱着皮包趴在桌子上，头扭向窗外，尽量多呼吸些新鲜的空气。


    不然，车没有到终点站，他人就提前到了终点站。


    自从徐姐下车，叶小川才懂的珍惜，徐姐在时，还能闻一闻她身上的香水，分散一下注意力。


    现在……


    见坐在对面的三儿已经上下眼皮打架，频频上下点头打瞌睡，推着他小声喊道：“三儿，三儿。”


    火车驶出临安站之后，三儿就自告奋勇承担起守夜的任务，没有想到这才过去没两个钟头，他背靠座椅背打起了瞌睡。


    “呃！”三儿突然惊醒过来。


    就看叶小川看着他，打着哈欠，“哥，什么事？”


    “趴桌子上，好好睡觉。”


    见他上下点头的幅度，叶小川真怕他抻着脖子，或者睡意再沉一些，意识再松懈一些磕到桌子上。


    “哥，我不困。”面部张牙舞爪道。


    三儿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努力使自己清醒，此时，他特别想证明自己可以。


    他可以做好这件事。


    “哥知道你不困，但是你的眼睛很困。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睡。”


    “哦。”三儿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死死抱着包趴在桌子，没两分钟就扯起了鼾。


    叶小川微微一笑，背靠着椅背，掏出烟，刺啦一声，烟气飘飘。


    手捏着柴火棍一端，任由它大火燃烧。


    烧的整个木棍有一大半的部分变红、变弯、又变成灰，叶小川捏着还没有烧着的白色部位，朝着窗外一弹。


    追求属于你的自由去吧！


    这个举动看似很幼稚，实则极其幼稚。


    寂寞的夜晚，只有香烟做伴。


    无聊的抽着烟，叶小川的目光也会时不时环视着车厢，看一看这芸芸众生，看一看这些为生活奔波的劳苦大众。


    也不知到了何处？火车突然拉响了汽笛，在叶小川听来极其刺耳，先前静态，一下子就多了几多呓语。


    还有翻身制造出的声响。


    这声汽笛刺破了黑夜，但顺手撒了满天星辰。


    点点星光，点点灯火。


    又不知过了几时，又好像是他抽第四支烟。


    香烟燃尽，黑夜也慢慢离去，看见了漫天的朝霞，接着旭日东升。


    麻杆睁开惺惺睡眼。


    由于闭眼的时间太长，睁开眼一时间受不了强光，揉了揉眼睛，顺道打了个哈欠。


    见叶小川一对眼圈，“师傅，您一夜没睡？”


    “这不是等你来吗？哈～不跟你说了，我睡会儿，你看着点。”


    穿越过来第一次熬夜，本以为凭着前世是扑街网文写手，熬夜是常态的生活作息，能够轻松的拿下这一夜，没有想到眼睛发胀难受。


    看来老天爷都看不惯他重活了一世还要熬夜。


    天见可怜。


    同麻杆说了一声，叶小川搭着桌子边，刚趴下没两分钟便不省人事。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


    “麻杆，你说要不要叫你师傅起来，吃一口？”


    麻杆扒拉了两口，边咀嚼边思索，嘴里的饭咽下午一大半，望了一眼叶小川，嘴里吧唧着，道：“算了，让我师傅多睡一会儿。”


    说完便低头继续干饭，“三哥，今儿这饭可比昨儿吃的油大。”


    “是吗？”要是麻杆不说，三儿还真没有注意，赶紧扒拉了两下盒饭，看着菜汤上面漂浮的油花。


    “怪不得，我总觉得今儿做的饭菜好吃，原来放油了。”拿筷子沾了沾菜汤放嘴里，“还是猪油。”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拼命干饭，聊天好像他们下饭的小菜，两盒米饭就吃的一粒不剩。


    吃完各自的那一份他们还觉得意犹未尽。


    然后他们露出贪婪的目光盯上了桌上静静躺着的——此时还没有归属的一份。


    “三哥，要不咱俩先分了？”


    “这不好吧？”


    “没事儿，等我师傅醒了，我再去给他买一份。”


    “你这么做……嘿嘿！挺好的。”


    两人就这么无耻的把本属于叶小川的那一份分而食之。


    等叶小川悠悠醒来，他也没有发觉到。


    下午三时左右。


    千里驰骋，车厢里的旅客不减反增，人声鼎沸。


    叶小川吃着午饭，时不时还打量着车厢内形形色色的人。


    看了一会儿，凭着他两世为人的直觉，这节车厢里一定有贼。


    给三儿他们使了一个眼色。


    “有门神。”


    “烧了？”


    “先贴着，再看看，不着急。”


    三人说了几句只有他们自己懂的黑话。


    门神：贼。烧了：正面刚。


    晚饭过后，列车即将再一次靠站停车，车厢里的小贼终于不再沉默。


    叶小川借着抽烟沉思亲眼目睹了两个小蟊贼的一举一动，他们两个人打着配合，高个青年负责盯梢，矮瘦的小个子青年作为主攻手，手里端了一杯凉水，走近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身边。


    从他身边路过，佯装被什么绊倒，一茶瓷缸凉水有一大半都泼在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火冒三丈，站起身掸着衣服上的水渍，“玛德，眼瞎啊！走道不长眼睛。”


    矮瘦小蟊贼，“不好意思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一脸惊恐，上手给他擦西服上的水渍。


    刚上手没有两下，中年男子就露出厌恶的神态，甩开小蟊贼的手，“起开，擦坏了你赔的起吗？新买的，这一套好几百块呢。”


    中年男子气势上咄咄逼人。


    小蟊贼非常配合，“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走路……走的急了点，……”说着说着哭了，还是坚持上手给他擦干。


    这时周围的人也纷纷加入进来，劝中年男子不要得理不饶人，要大度，衣服就是湿了也没有坏，不如让矮瘦青年给五块当作赔礼，这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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