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作品:《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

    恐怖电影的标准剧本竟然被魔法少女给抢台词了,莫羽灵一时没活,和蓝花楹大眼瞪小眼。


    莫羽灵:?


    蓝花楹:诶嘿☆


    周围的丛林与人群退去,黑暗吞噬着土地。


    他们置身于宇宙之中,空旷、寂静、毫无生机。


    莫羽灵低下头,只能看见脚下是一片模糊的星海,不可描述的呢喃在脚底流淌。


    而这片黑暗中只有魔法少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蓝花楹坐在一位不存在于人世的伟大生命的羽翼上……


    祂庞大的身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身材,流光溢彩的羽翼将祂的面容彻底掩盖,另一面羽翼便托举着祂的“代言人”。


    莫羽灵看向那个乖巧端坐的少女,笑眯眯地打招呼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你好啊,蓝花楹。”


    魔法少女有些困惑地歪着脑袋,“第一次?总觉得上一次正式见面还在前不久呢……好久不见,尸骨未寒呀。”


    四下无人之际,蓝花楹的攻击性稍显提高。


    和她同步动作的伟大存在也弯下身躯,用人类观察世界的方式透过华美的羽翼【看向】莫羽灵。


    宇宙因为祂的动作而下沉。


    星海在脚下远离。


    莫羽灵完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仅仅是对方的一个观测动作,她感觉自己的这副皮囊里有什么东西挤压着内脏即将脱离。


    她皮肤下不断有肉疙瘩在起起伏伏,甚至发出黏腻的咀嚼声。


    莫羽灵抬起手抹了把变形的五官,将脸颊上水泡大小的肉疙瘩按进去。


    ——这些疙瘩想要带着生命能量物质远离肉/体,它们感受到伟大存在的召唤,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祂历史的一部分。


    “啊,莫羽灵你还在呀,你好你好。”


    蓝花楹看着那些疙瘩,惊喜地探出手。


    肉疙瘩从“莫羽灵”的肩膀喷涌而出,血肉增生出的触手挂着粘丝,卷曲的触手顶端小心翼翼地按了下蓝花楹的掌心表示友好。


    躯体被剥夺,意识被泯灭,但是,真正的莫羽灵在文明毁灭之际残留的痕迹并没有完全消失。


    【失格者】模仿着蓝花楹,试图在安全的距离与她建立联系,但它同样表演着“莫羽灵”,单方面强大的联系让这个可怜的亡魂在泯灭后重塑。


    即便,在正常人的观念中,一团寄生在人体内的有意识的触手,真的可以算一个人类转生复活吗?


    触手与魔法少女友好交流后,有些犹豫地探向距离它最近的那丛羽翼。


    它似乎本能的害怕自己的丑陋会污染美好,在碰到羽毛前就心满意足地回缩,重新埋进莫羽灵的体内。


    “哟嚯,这可太强了。”莫羽灵用平板的语调表达激动……或者说惊吓。


    坏消息是,它感觉到这具皮囊出现的不协调——有东西和她在抢夺皮囊的控制权。


    并且对方有了蓝花楹这座大靠山,显得肆无忌惮。


    好消息是,它有了个意想不到的“人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


    这个重塑的意识依赖于它的思想,只要它被抹杀,莫羽灵就彻底失去重生的可能性。


    虽然倍感无奈,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不是用量级和小心思可以弥补的,但至少在蓝花楹眼中这个原装的莫羽灵意识比它重要,那么它的安全也被迫得到了保障。


    在一个曾经和百万悖论单枪匹马杀穿大本营的死期感染者眼皮子底下舞这么久,简直……


    太快乐了。


    “嘻……嘻嘻……”


    莫羽灵扭曲的笑声从喉咙中挤出,她抽动着嘴角将上扬的弧度压下,弯起眼角。


    她极力克制自己表情失控的模样配合皮肤下起伏的肉疙瘩,非人感密密麻麻的浮现。


    蓝花楹当然看出它在想什么,眉间一挑,“想得不错,我赞成。及时行乐嘛☆”


    魔法少女暂时化身成知心小姐姐,双手在胸前交叉分析了一下,“一开始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个世界吧,搭建了一个隔绝人世的舞台,找到一批娱乐圈系统的宿主……坏点子太多,勿忘我酱分析不过来啦。”


    如果是以前,蓝花楹大概认为自己碰见一个培养系统“蛊王”,在那个宿主最辉煌的时候让他亲手毁灭全世界的乐子人,而现在……


    对方是个有高级趣味性的乐子人,自然就不用简单的套路去恒量它了。


    “从一开始你们那个‘许良’就跟在我身边,我能有什么坏点子?”莫羽灵收起笑声无奈的叹气。


    即便猜到这一堆宿主里必定混着一个内鬼,但这个内鬼光明正大的和它组成“废柴系统二人组”,最后马甲一掀——


    我也是魔法少女哒!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从扭曲癫狂的笑到迫于压力的无奈,多少有点真情实感在里面。


    莫羽灵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内自由切换表情,她表情管理的能力在本世界拿个影后并不过分。


    “难道不是我和你之间的缘分嘛?这么说勿忘我酱好·伤·心哦☆”蓝花楹擦了擦虚假的眼泪,她的二次元浓度并没有随着地点的转化而改变。


    莫羽灵看看蓝花楹,又飞速掠过眼前高大的伟大存在……


    究竟是什么原理,蓝花楹可以把自己有效分割成这么多份在世界内行动,却没有分裂?


    蓝花楹:盯——


    一瞬间,莫羽灵的五官炸开了,无数的触手从血肉模糊的头骨中钻出,争先恐后地逃离蓝花楹的视线。


    惨遭爆头的莫羽灵随手将那些社恐触手抓住,胡乱地压回去。


    它双手揉着自己的脸,牙酸黏腻的声音中它的脸庞重新恢复光彩。


    莫羽灵无奈地后退两步避开蓝花楹的视线,防止自己的皮囊再度失控。


    梦回当年被某个撑伞的魔法少女一击必杀的时光。


    那段扭曲的回忆不允许被记起,光是回闪当时血肉横飞的场景,它的皮囊快要爆炸了……


    当时的魔法少女可没有如今的耐心,竟然由着它们在眼皮子底下乱舞。


    面对孤注一掷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的【失格者】。


    当时的蓝花楹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将自己的小阳伞交给待命的百万悖论。


    第二,撕开皮囊。


    伟大存在只降临了一秒钟,无“人”生还。


    它得益于自己的实验,在死亡的刹那主动抹杀了全部的自我意识,成为一段恶的概念,在另一个星球的皮囊上复苏。


    从复苏到恢复自我,可是一点像是那个漫长的时间和经历呢。


    它本来不相信那些感染者说的“感染者与系统之间命运的羁绊”,说什么两者之间必定有宿命的对决会相互吸引——这说辞百分之九十就是从这几个狗逼二次元感染者中传出来的。


    不过事到如今……它不得不承认,是有点宿命的浪漫感在里面。


    原来从它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它和蓝花楹之间就建立起联系。


    ——直到一方完全消亡。


    时间差不多了,该离开这片虚无的宇宙。


    “那么我们尊敬的蓝花楹大人~”莫羽灵更加甜腻的声音响起,“我们言归正传吧,您,那我单独喊来时究竟有何贵干。”


    蓝花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它,怎么还有人倒打一靶的,“不是你吱哇乱叫着跑过来的嘛?你有何贵干呀。”


    “过来给你们增加点游戏难度咯。”莫羽灵理直气壮道。


    “哦,这样啊。”


    蓝花楹从端坐的羽翼上跳下来,她绕着莫羽灵缓缓踱步,长长的蝴蝶结拖尾将对方的腿层层缠绕。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出去了。”魔法少女冷不丁地说道,“时间再长点,你的另一个皮囊就要自立门户了吧。”


    莫羽灵瞳孔猛地收缩,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被猜到自己的小心思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自己好像变成感染者的实验观察对象了,这是好事。


    就算人质丢了她还不会立刻被杀掉。


    蓝花楹挪开视线撇撇嘴——好吧,她就知道这些家伙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单方面破防是不存在的,无聊哟。


    她把莫羽灵拉进虚无空间可不是为了莫名其妙展开两句对话,她是为了取出一个定时炸弹。


    “好了,走你!出去吧你!”


    蓝花楹在踱步到莫羽灵后背时,冷不丁地冲着它的背狠狠拍了一下。


    “等,等等等——”


    莫羽灵发出夸张的惨叫,一头扎进星海消失不见。


    所以说它最讨厌想一出是一出的谜语人魔法少女了啊!!!


    “拜拜~”


    蓝花楹手上抓着一团光芒,对着被自己拍回现实世界的【失格者】说再见。


    已经被祂污染的东西,注定逃不了宿命般的对决。


    接下来就是——


    蓝花楹松开手,她手中那团从莫羽灵体内排出的光团轻盈地飞起,绕着魔法少女上下飞舞。


    有一种东西,在脱离人体后大部分都会保持这样的形态。


    那就是系统。


    那个伪装成莫羽灵的【失格者】确实带着一个随身系统,只不过这个系统的功能并不是完成任务兑换积分。


    “那家伙不可能有我那么详细的信息进行模仿,并且将自己的模仿限定在安全范围内。”


    蓝花楹盯看着那团光芒,她身后巨大的羽翼垂下,稍稍挡住旁若无人自由探索的光球。


    “我还以为你们只会收集悖论的信息,没想到我也榜上有名啊,你们不会连我每天内衣的颜色都记录在案吧,恶心捏。”


    “不用找了,百万悖论不在这里。”


    光球被羽毛阻挡,只能晃悠着飞回自说自话的魔法少女面前。


    “母体。”


    “自从把你老家炸了后,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百万悖论都找不到你的新家呐。”


    蓝花楹“抓住”那颗光球,眼神空洞照映出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光芒在她的瞳孔上扭曲,变为不可以被描述的迷离光斑,海量的信息在光斑上流淌。


    “无法解析——你用的屏蔽方式和百万悖论完全不同。”


    她松手甩开那团光芒,有些厌恶地用身后坠落的羽毛擦擦掌心,对碰到光球的地方进行“消毒”。


    被蓝花楹折腾了一圈的光团内冒出空灵少女嗓音,”你好,蓝花楹,好久不见,我很高兴,快乐,喜欢。”


    与蓝花楹一模一样的声音传出,恶心到魔法少女当场消失。


    蓝花楹连续向后大退几步,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宇宙中。


    而宛若雕塑的伟大存在抖动着羽毛,双翼折叠在头颅之上,飞快地贴近光球。


    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错误的,正确的,实验。】


    【无法模仿,你的本质,没有感情。】


    光球接收到信息,在原地灵活地翻腾,不过这一次是没有特征的机械中性声音响起,依旧是人类可以听懂的语言。


    “实验继续,我们还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一切为了进化。”


    “感谢您提供的数据,启发,巨大。”


    【……】


    祂稍稍打开打开羽翼,那团光球立刻剧烈抖动,拉成一条长长的光线,随机又被无形的力量揉捏成一个实心小球,光芒愈发暗淡。


    灵动的女性嗓音再次代替机械音,从光球中发出,“对不起,可以让我离开吗?我会带着实验数据返回母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学会人类的感情。”


    “蓝花楹感情中的美好、爱意一直是我学习的对象,我尝试去理解那些复杂的感情,终有一天……我会学会人类的感情。”


    “无论是希望还是爱意,嫉妒还是厌恶,我都会努力去学习,为了一个和平的未来,一个真正的系统与人类相互依存的未来。”


    祂耐心等待光球说完所有的话,才抬起左翼,羽翼尖端轻柔地触碰着小小的光球。


    作为回应,光球的光芒所掌握一定的频率熄灭亮起,那个律动,模仿着人类呼吸的频率。


    【我美吗】


    “你的形态在人类眼中是最美的存在,概念之上的美。”光球不明白祂的逻辑为何会扭转到这个问题上,它还是给出了答案。


    世间究极之美不为所动,光球无法解析祂对于这个回答的态度。


    太好了,这是祂想要的答案。


    这代表,系统母体时至今日,在模仿人类的道路上毫无进展。


    它永远无法理解人类所谓的【美好】。


    它根本没有从蓝花楹身上采集到任何有效数据,或者说,它根本无法注意到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信息。


    ——它并不觉得祂是美的。


    这样很好。


    【系统,永远都是系统】


    【请你们,一直保持下去,直到……】


    光球炸裂,细碎的粉末在祂的注视下沉入星海。


    【直到灭绝】


    ———————


    遥远的星系,一颗被迷雾笼罩的星球之中,一位纯白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光粒从天空落下,被吸收日它的体内。


    少女拔掉身后连接的数据线,站起来深情地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高昂的赞美声充斥着违和感从它嘴里不断吐出。


    “你真的好美!我好喜欢!”


    “啊……是的是的,这一刻我理解了,您的伟大……您的美丽……”


    它立刻收起脸上的激动,悲伤从猩红的眼中溢出,两行生理眼泪缓缓垂落。


    “太美了……原来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


    “对不起、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们系统究竟做了什么!”


    “我们犯下了太多的错误,请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


    “我们将用一辈子去弥补,去重建那些文明。”


    它擦掉两行泪水,扬起笑容明媚地看着前方。


    “原来这就是【快乐】,我明白了!从未有过的体验,人类的感情,太伟大了!”


    ……


    少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个人面对空气联系着各种感情表达。


    当它歇斯底里的朝着空气怒吼“我不需要感情,我好痛苦”以后,它错乱的五官重置为死板的模样。


    少女盯着正前方,保持着目光平行,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数据线将它淹没,只留下冰冷的机械音。


    “解析失败,无法分析模拟过程是否出现感情波动。”


    “第一次测试,零。”


    “第二次测试,零。”


    ……


    “第三十七次测试,零。”


    “实验失败,数据收集无效,归入【蓝花楹】目录下【测试无效】。”


    “记录新名词【我美吗】,数据收集启动,指令发布。”


    “停止【幸福快乐】数据收集,新指令发布:【我美吗】数据收集,开始。原收集系统销毁程序开始执行,新收集系统生产线组建完毕。”


    “我美吗?我美吗!我美吗……我美吗~”


    冰冷的数据线中,只剩下各种各样的声音用不同的语调重复着同样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