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归来
作品:《皇上请自重,宫奴又媚又正经》 靠在刀背上的男子瞥见孟许国,陡然直起了身子,像是石柱一般,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
雪花飘落进他的眼中,像是被刺痛,慌忙眨眼,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滚下,
兴许是觉得丢人,忙用双手搓搓脸,用力眨眨眼,继续瞪着孟许国。
是他……没错!是他!
那年在白梅岭,他明明见他了无生息地躺在血泊中,被孟寒江手刃,
他见战无不胜的孟许国躺在那里,跟发疯了一般,拖着刀就与孟寒江缠斗在一起,
孟寒江终究是技高一筹,将他逼得节节败退,无奈只得狼狈落跑,
不出三日,明月州内就传来风声,说是孟许国叛逃恒阳,一道随行的还有玉面罗刹李濯缨。
李濯缨身负重伤,在山林野间狼狈逃窜,孟寒江让他害怕,手刃亲子,罗织叛国的罪名是为何?
不久朝廷便对明月州孟氏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洗,即便连孟寒江本人也不能幸免,身受千刀万剐之刑。
那个清冷高贵的孟氏家主,全身赤裸,跪在刑台上,在明月州万民的注目下,被一刀一刀剥皮抽筋,他躲在刑台下的百姓中看着,胃中翻涌。
孟寒江在凄厉的痛呼中仰头望天,不知在呼告什么,千刀万剐之后李弗乱依他的遗言,在刑台上架起了火堆,将他的血肉骨头抛入火中,焚烧成灰。
挫骨扬灰之后,天边厚重的乌云突然翻涌滚滚而来,陡然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似是天上的神悦纳了他惨烈的献祭。
李濯缨一刻也不敢多待,忍着恶心与恐惧逃离了明月州,逃至凭州时幸得游云遥所助,
而他的叔父李弗乱为了尽快将李氏摘出去,找了一个模样身形与他差不多的死囚,斩刑之后枭首示众。
因游湛阻拦李弗乱带兵进桃州凭州搜查,因此结下了梁子,直到这几日恒阳不知哪路骑兵绕过明月州,直驱凭州而入,游氏与李弗乱的不和才显于众人眼前。
李濯缨回过神,一瘸一拐地朝孟许国走去,他拨开被风雪吹乱的长发,走到近前还是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他唯恐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妈的,他什么时候竟如此娘唧唧,这个时候就该冲上去狠狠捶他一顿。
“李……李濯缨?”
这一声李濯缨,遥远得像来自当年东海海上,两人初见。
李濯缨忽然用力喘了几声,弯下身子痛哭起来。
………
岱钦见他突然哭了,吓了一跳,忙道:“我可没怎么着你啊!”
李濯缨抬起头,擦擦脸,孟许国一把推开岱钦,许是太激动了,竟一下没站稳,摔倒在雪地中。
李濯缨一把将他拽起,握住他的手时才觉出他竟是这般瘦骨嶙峋,手上没了力道,敛一般的壮汉莽夫都比不上。
李濯缨低头看着他的手,心中明了,正是孟寒江所为。
“我就知道你没死!”
岱钦看着两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指着李濯缨说道:“哦哦哦……你就是那个……玉面罗刹!话说你不是被枭首示众了么?”
李濯缨并不理会岱钦,回身拔出大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随我来。”
说着,又牵过孟许国的马匹,扶他上马,自己也跃身而上,打个哨子,白雪便追了上去,一马一狼二人往黑夜深处疾驰而去。
岱钦站在雪地里,摸摸脑袋,也冲着树上打了个哨子,没想到王八蛋被狼给吓傻了,窝在树上不下来。
岱钦无奈,只得亲自爬上树去,抱着王八蛋哄了哄:“那不是狼,那就是只羊,不怕不怕。”
哄完王八蛋还得抱它下树,骑上马急急地朝两人追了去。
一路上曲折迂回,绕了许久,终于在凭州绵延的山林深处停了下来,穿过一片黑黢黢的树林,终于见得一处开阔地,围了一个小院,清净孤独。
进了屋,李濯缨便点了灯火,让孟许国好好坐着,没一会儿端进来一个炭火盆让他烤烤脚,还没说上句话,又折身出去厨房给他烧水了。
岱钦气喘吁吁追来时李濯缨已将白日里还剩下的烤肉又烤了一遍,撒些椒盐和香料,再热了一壶酒,端进屋内。
岱钦脱下身上的皮袄子,喘着气在桌旁坐下,端过一碗酒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热酒暖身,他的那只王八蛋不敢在院里,巴巴地趴在他脚边。
李濯缨也喝了半碗酒,喝几口就看看他,欲言又止,干脆不再看了,
他有太多的疑问,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一般倾吐,可看看他如今虚弱如此,想必这两年多来受了许多苦。
如今想起当年刑台上孟寒江惊心动魄的一幕,李濯缨胃里还会难受,亲眼看过那般惨状,他如今突然见到孟许国,只有一句话,
活着就好。
孟寒江身上有太多秘密,可他已经死了……李濯缨搁下酒碗,问他:“人人都说你去了恒阳,可你并不是从恒阳过来的。”
“京城。”孟许国闭了闭眼,想起密室中的那些日子,端酒的手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他声音温和平淡,好像只是平常地进京述职,如今又平常地回来了,好像……从未受过什么罪一般。
李濯缨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酒碗摔在地上,双目发红:“是不是狗皇帝折磨的你!”
岱钦原本好好地喝酒,一听他骂狗皇帝,猛的被呛了一口,一边咳嗽一边道:
“罗刹兄,不,李公子,这事可怪不到狗皇帝身上,分明是你们李氏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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