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对面前这个孩子的态度,自然被一众梅花县官员看在眼里。


    何况柳洛灵这个县令的掌上明珠看起来和这个孩子关系也非同一般。


    因此徐长寿的样貌被不少有心人记在了心里。


    若是将来有机会,不介意卖他个人情。


    当然,众人也不会刻意去做这件事。


    眼前的徐长寿还不值得他们如此做。


    工期缩短之事解决,徐长寿等人自然没必要继续待在城楼上。


    和刘闻等人告辞便率先下了城楼。


    而柳闻他们还要继续研究研究那个滑轮组,把事情安排下去,尽快装配上,抓紧时间施工。


    柳洛灵表示不愿意等柳闻下值,要和徐长寿一块回花岗镇。


    柳闻要忙于滑轮组的事,也没工夫管她,便任由她自己决定。


    “看,长寿下来了。”


    徐开溪一群人一直都在盯着城楼那里。


    只是城楼上发生的事他们也看不到,听不着,只能干着急。


    看着徐长寿下来,徐开溪顾不得旁边的监工,赶忙迎了上去。


    张流也是赶紧跟上。


    “长寿,没事吧?”


    徐开溪抓住小儿子的胳膊,翻过来转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什么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有没有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太过担心让他乱了分寸。


    “没事,县老爷的事被我解决了。”


    徐长寿道。


    “真的?”


    徐开溪不敢置信道。


    “嗯,而且县老爷答应免了爹爹和舅舅的徭役。”


    “啊,连我的也一块免了?”


    张流在一旁听到竟然自己也跟着沾了光,惊喜道。


    “舅舅现在就能收拾东西和我们一块走啦,大哥和柳姐姐都能作证。”


    徐长寿道。


    这个时候,徐开溪和张流才顾得上和柳洛灵打招呼。


    知道柳洛灵是县老爷的亲闺女,更是暗自惊讶于徐长寿怎么认识的这种人物。


    几人又聊了几句,确认了事情的确已经被徐长寿给解决了,徐开溪二人更是笑的嘴一直没合拢过。


    “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罢,徐开溪和张流就让几人一等,转身去窝棚收拾行李。


    这个地方他们也不想多待。


    早已经有差役给底下的监工打了招呼,也没有人阻拦他们随意行走。


    “你们去干什么?”


    徐开海和郑老官看着徐开溪二人向着窝棚走去,疑惑道。


    “收拾行李回家。”


    徐开溪回了一句。


    “回家?”


    “我家长寿把县老爷的难题解决了,特地免了我们的徭役。”


    徐开溪骄傲道。


    这是自己儿子给自己挣得特权,他胸脯挺的老高,没什么,就是骄傲。


    “对,我家长寿也给我免了徭役。”


    张流从徐开海旁边走过,故意说了一嘴。


    按理说徐长寿应该和他这个大伯关系更亲近,毕竟是同宗同族的血亲。


    但是实际情况,免了徭役的是他这个舅舅。


    这是张流故意刺激徐开海的。


    这让徐开海又酸又气。


    “这个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徐开海小声骂道,全然没想到自己是如何对徐长寿一家的。


    “亲家!亲家,能不能让长寿跟县老爷说说,把我的徭役也免了。


    家里就二麻一个劳力,农活都干不完。”


    郑老官舔着脸对徐开溪道。


    事实上徐长寿刚才提要求的时候,说免掉三个人的徭役还是两个人的徭役都没什么区别。


    此刻郑老官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呵呵,我家长寿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万一挨了板子,他的屁股蛋子可受不了。”


    徐开溪讥讽道。


    他忘不掉刚才郑老官对自己儿子阴阳怪气。


    何况就算徐长寿可以随便提要求,他也不会让长寿替这个家伙求情。


    两家人已经断了交情,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徐开溪和张流打包了行李,出了窝棚。


    明明大家是一起来服徭役的,这两人一共就干了五天。


    人比人得死!


    “别看了,谁让人家有个好儿子呢?”


    王四在一旁揶揄道。


    对于二人离开,他倒没什么别的想法。


    羡慕自然是羡慕,但也不会像徐开海和郑老官那么嫉妒。


    毕竟他本来也没机会跟着沾光。


    而徐开海和郑老官不一样,他俩若是和徐长寿一家关系好,本来是有机会跟着一块回去的。


    这种感受更是让俩人难受。


    徐长寿很懂这种感觉。


    这类似前世一个哲学问题。


    是得到后失去更难受,还是从来都没得到过更难受。


    反正此刻徐长寿一家挺开心的。


    谁爱难受谁难受,谁难受谁知道。


    于是在众人的目送中,几人向着工地外走去。


    此时,在角落里,一道目光同样也正在看着他们离开。


    不是别人,正是王秀才。


    从头至尾发生的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没有解决的难题被这个孩子解决了。


    一个受到斥责,一个得了赏赐。


    两相比较,王秀才感觉说不出的酸楚。


    这个孩子他见过,是徐家那个经常被妹妹挂在嘴边奚落的小病秧子。


    他之前一直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印象。


    实际上他对老徐家的任何人都没什么印象。


    自己是个读书人,成了庠生,此后的人生会和这些泥腿子云泥之别。


    既然以后的人生不会相交,何必相熟呢。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感觉被狠狠地打脸了。


    至于是被徐长寿这个孩子打脸了还是被自己深以为傲的读书人身份打脸了,他不确定。


    可能都有一点吧。


    徐长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工地上还有一个人内心经历了这么激烈的人生思考。


    这个工地反正至此以后和他无关。


    “呀,米价又涨了,竟然十文钱一斤了。”


    几人回到了花岗镇,走到一家米店门口,张流惊呼道。


    “哎,世道越来越难了。”


    徐开溪感叹道,说罢下意识看向了徐长寿。


    “好在我家长寿可以和神仙老爷做买卖。”


    他暗自庆幸道。


    “呀,我的一百两银子!”


    徐长寿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把银子的事给忘了。


    刚才光顾着接老爹和舅舅离开工地,后来又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把这事忘了。


    “慌什么!这银子要走账的,到时候自会让人给你送去。


    你以为我爹一句话就能给你拿出来,那岂不是要我爹自掏腰包。


    还有,谁会闲的没事随身带一百两银子啊!”


    柳洛灵翻了个白眼,顺势又借机掐了掐徐长寿的小脸。


    “原来和电视剧里演得不一样啊,果然不能全信那些古装剧。”


    徐长寿松了一口气,暗自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