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


    客厅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邱娟坐在沙发上抹眼泪，黎奋斗不见人影。


    黎冬来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杯水，正好和刚进门的锦辰撞个正着。


    视线对上时，锦辰略显烦躁的眼神让黎冬来心头一跳。


    那绝不是他熟悉的堂弟该有的眼神！


    黎冬来心头警铃大作，稳了稳心神，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开口叫住正往自己房间方向走的少年。


    “黎迟。”


    锦辰脚步顿住，却没回头，懒洋洋地侧过半边身子，说不出的疏离和敷衍。


    “说。”


    黎冬来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惊疑，语气试探，“你这几天……天天出门买书？”


    “买的什么书，拿来我看看。”


    锦辰完全转过身，伸手，“好啊，那你爸妈的离婚证呢，拿来给我看看？”


    黎冬来：“……”


    他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抖，水差点洒出来，“黎迟！你胡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锦辰关门的声音。


    黎冬来僵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气得握拳。


    不对……


    不对。


    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黎迟肯定有问题！


    ——


    房间里，锦辰随手将书包放在桌上。


    黎迟轻声，“哥哥，你来休息吧。”


    锦辰伸了个懒腰，直奔浴室。


    锦辰看镜子里黎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慢悠悠地出声。


    “小迟，出汗了，黏糊糊的不舒服。”


    “哥哥要洗澡。”


    黎迟：“啊？”


    他很快反应过来，显而易见的慌乱和羞赧。


    “哥哥……我、我来洗就好，你休息……”


    锦辰看着镜子，仿佛能看到属于黎迟的，躲闪又湿漉漉的眼神。


    他忍不住笑出声，伸出手指轻点了点镜面，仿佛点在黎迟发烫的脸颊上。


    “有什么区别呢？”他的语气带着点懒洋洋的戏谑，“哥哥帮你洗不可以吗？”


    黎迟：“……”


    意识里一片寂静，像是小乌龟彻底缩回了坚硬的壳里。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黎迟带着点无措的回应，“对不起哥哥，我还没有适应。”


    锦辰才不想把老婆逼急了。


    小乌龟的壳不能硬撬。


    他指尖轻动，捏了捏耳垂。


    “好吧，”他妥协道，语气放软，“换你来。”


    话音刚落，镜中少年眼神里那点慵懒的锐利褪去，重新变回怯生生的清澈。


    黎迟察觉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了，可耳垂的热度还没有消下去。


    他也摸了摸被捏得发烫的耳垂。


    指尖触碰到的温度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抿紧了唇，轻轻翘起。


    锦辰的声音适时响起，“好了，小迟可以脱衣服了。”


    黎迟的手指停在衣角，指尖微微蜷缩，有些迟缓地褪下衣物。


    他抬腿坐进那个不大的浴缸里，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


    水波晃动，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黎迟安静地蜷在水里，屈起腿，将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


    热水浸润着皮肤，苍白的肩颈和脸颊渐渐透出粉色。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水流细微的声响。


    “哥哥。”


    锦辰仿佛也沾染了浴室的湿暖，“嗯？”


    黎迟的脸颊贴着膝盖，眼睛望着水面晃动的光影。


    过了片刻，他的嗓音比平时更加绵软，带着被水汽浸润过的温润。


    “喜欢哥哥。”


    是不掺杂任何情欲的直白喜欢。


    从未得到过爱的孩子，一朝被这样不加掩饰地保护珍视，便将所有懵懂而炽热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寄托在唯一给予他光亮和温暖的哥哥身上。


    “哥哥也喜欢小迟。”


    浴缸里，黎迟抱着膝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他把自己埋进那片温热的水里，只露出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


    水隔绝了空气，也模糊了外界的声音，映着他眼中悄然亮起的光。


    黎迟闭着眼，感受着水流包裹脸颊的柔软触感。


    渐渐地，轻微压迫的窒息感开始浮现，肺部的氧气在减少。


    黎迟放任自己在这种微妙的临界点停留了几秒。


    “小迟。”锦辰提醒。


    哗啦——


    水珠顺着湿透的黑发滑落，砸回浴缸的水面，漾开细小的涟漪。


    他大口地呼吸着潮湿温暖的空气，胸口微微起伏，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痕。


    锦辰轻柔哄他，“乖，水要凉了，去睡觉。”


    黎迟仰起脸，“好。”


    他擦干身体，回到被子里。


    黎迟侧躺着，蜷缩起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抬起，一下下地摩挲着自己那只耳垂。


    仿佛通过这个细微的动作，就能触碰到另一个灵魂的温度。


    “晚安，小迟。”


    黎迟闭上眼，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安稳。


    另一边。


    黎冬来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卧室书桌前。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宜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和烦躁。


    黎冬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他需要答案，一个能解释黎迟诡异变化的答案。


    他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飞快地输入：


    “一个人性情大变的原因。”


    页面跳转，弹出各种结果。


    他一条条点开，又一条条快速扫过，总觉得不够贴切，无法解释那种割裂感。


    鼠标滚轮向下滑动，各种信息快速掠过。


    突然，一个位于网页中下方的词条标题，进入他的视线。


    #双重人格（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