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卓然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忽然听见角落里几声很小的呼喊。


    “游队，游队！”


    他眉头一挑，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但还是往那处角落走过去。


    “你怎么又私自离开办公室。”游卓然语气算不上好。


    站在角落里的充满元气的青年立刻露出笑脸，“胡说，我是陪十号出来散散步。”


    许弋抱着小海豹举起来，“你看。”


    小海豹也咧笑，“抱抱！”


    “诶，我不是说了吗，不要随便对别人说抱抱。”许弋摸摸小海豹湿漉漉的脑袋，好奇问满脸无语的游卓然，“游队，刚才你们喊的林博士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又来了。


    游卓然真的很难不发现这人在打探情报啊。


    “这不是饲养员该操心的事情。”游卓然说。


    许弋眼珠子一转，又笑：“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就是关心一下，万一你又有新的朋友了呢。”


    游卓然：“……”


    他咬牙，“你能不能不要总说一些奇怪的话！”


    许弋哦了声，没放在心上，“那你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回去就会对这件事茶饭不思，每天都会缠着你问一遍。”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记者对真相的执着程度！


    许弋认真脸。


    游卓然沉默。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林隽，从总部调来的基因研究博士，负责看管十七号。”


    “十七号！”许弋正经起来，“就是神秘的深海人鱼吗。”


    “对，”游卓然怕他惹事，看了眼小海豹，警告道：“你少去招惹他，小心林隽生气就先拿十号做实验。”


    许弋吓得把小海豹又抱紧，“不行不行，不是说还没有到实验时间吗。”


    他小脸紧皱，担忧皱了皱眉。


    据说人鱼目前还只发现一只，怎么可以用来做实验。


    许弋暗自下定决心，要在自己离开基地之前，尽量把这里的动物和人鱼都放走。


    首要的任务还是摸清楚总控制室的构造，里面的东西才多呢。


    “我带十号回饲养舱吃饭了哈，游队也记得吃午饭！”许弋再次扬起笑脸，明媚又元气，说完就抱着小海豹往电梯去。


    游卓然轻咳了一声，盯着背影看了好几秒才离开。


    ——


    十七号办公室。


    饲养舱内，昏迷三天的锦辰总算清醒过来。


    当然，进入性冲动之后的所有事情，他也记得非常清楚。


    好消息是除了满身的伤，没有被老婆多揍一顿。


    坏消息是百分百的黑化值一点都没有降低。


    不过自己也是很痛的！


    锦辰委屈摸了摸身上几处伤口。


    肩膀被弄伤，但是有和老婆睡觉。


    好吧，他不计较了。


    正想着这件事，锦辰忽然听见办公室门外传来权限卡开门的声音。


    他意念一动，游到舱口边缘。


    林隽进来就察觉到那道不容忽视的眼神，还未来得及动怒，抬眸却先见人鱼湿漉漉的蓝瞳，像是被打碎的水晶球，眸底都是亮闪闪的泪花碎片，失落又漂亮。


    “老婆。”锦辰率先开口，嗓音即雀跃又含有一点不知所措。


    “……你还敢喊。”


    林隽冷斥。


    但心里犹豫锦辰是否喊错人的疑惑到底是散了。


    他想起医生说十七号从昏迷期醒来后就要注射营养针，取出营养液抽进针管，冷脸拿着针管走向舱口。


    “不许抱。”林隽预判似的。


    锦辰伸出去的手僵硬在空中，委屈收回，手指轻点肩膀，没敢叫老婆。


    “隽，痛。”


    他似乎并不清楚林隽为什么生气，只是本能撒娇，“还这里。”


    在之前锦辰杀死实验员时，最严重的心腹部伤口均被撕裂，充当了一整晚绳子的尾鳍上的伤也裂开。


    但远不及肩膀上的伤势看着触目惊心，即便人鱼的血并非鲜红，但仍旧令人心生不忍。


    林隽看了他几秒，“坐好，我会给你上药。”


    “好。”锦辰乖乖点头，收回利爪的手指揪着自己的银色长发玩，漂亮的尾鳍垂下一摆一摆，试图想要勾上林隽的脚踝。


    “痛……”


    营养针扎进后颈时，锦辰应激般甩动尾鳍，还是没忍住俯身抱住了林隽的肩膀，“隽，轻一点。”


    林隽注射营养液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喉结轻滚，心底暗暗揪成一团。


    为什么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心软。


    林隽想不清楚，向来毫无波澜的心被激起涟漪。


    他闭了闭眼睛，无知无觉般纵容锦辰埋进怀间。


    却也是锦辰最先分离拥抱，惊讶瞪大蓝眸。


    “怎么了？”林隽问。


    锦辰有些焦躁皱眉，又凑过去在林隽身上闻了好几下，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隽，趁我晕，去抱狮子！”


    “臭，换衣服。”


    锦辰缩回舱口，不肯抱着了，还气得咬牙。


    他在这里胆战心惊，老婆在外面抱狮子玩，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林隽：“……”


    什么毛病。


    他冷眼，“不换，臭正好。”


    省得抱来抱去。


    林隽拿着药箱过来，戴好手套在柜子上打开取药。


    锦辰气得背过身去，拒绝交流。


    林隽也没有哄他，就着站在背后的姿势给他的肩膀上药，忽想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他抬眼去看人鱼气鼓鼓的侧脸，问：“锦辰，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话音刚落，林隽眼睁睁看着耳鳍逐渐卷起，分明就是不想听。


    他捏住透蓝的脆弱耳鳍，“不许不听。”


    锦辰：“……嗷。”


    “隽，先哄我。”


    林隽默了默，安慰自己弄清楚人鱼的情况要紧，说不定还能借此找到这个族群隐藏的地方。


    他伸手抚摸锦辰披泄在背后的，柔软丝缎般的银发，如同抚摸在水波中轻轻摇摆的海藻。


    “我很好奇你的名字，锦辰。”林隽的语气柔和下来，带着安抚。


    锦辰还处于虚弱期中，被摸得有点昏昏欲睡，又转过身抱住林隽的手，凝着他解释，“不知道。”


    他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醒来，就叫锦辰。”


    嗯，反正也没有说错。


    林隽对这个解释显然充满好奇。


    难道是某种种族中的传承？


    “那在你幼时生活的海底，还有其他人鱼吗？”林隽又问。


    这话在锦辰耳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故意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他警觉哼了一声，“不许，隽，只能有我。”


    林隽：“……”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