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听听，从寒鸦嘴里说出来的。


    光凭她自己揣测，不够。


    远远不够。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管真假，说出来总比一句都不说要好。


    因为，假的里面，总会掺着几分真的。真真假假，让人去猜。


    “不知道。”


    说完后，似乎是怕她多心，寒鸦又道。


    “我也只是一个传任务的人，你也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人。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你知道的，问了也知不道。”


    专业敷衍语录。


    但心里话也只是心里话，并不能真的将自己不信这件事说出口。


    文以裳带着满是信任的笑着，迎着他的话点头，


    “嗯。”


    寒鸦伍心中有些觉得她比往日问题多了些，但也并未过多疑心，毕竟是她第一次出任务，难免紧张，多问两句很正常。


    若是她运气不好折在外面，那也是她的命。


    无锋不养闲人。


    随后，寒鸦伍又说了一大堆各种嘱托，文以裳在分别其中真真假假，越琢磨越是分不清，最后索性直接不琢磨了。


    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原地打瞌睡。


    一直说着各种嘱托的班主任…班主任的嘴突然不冒出数不清的词儿了。


    寒鸦伍突然话锋一停，手搭在了她的头上。


    文以裳原地清醒，就像是被老师抓包。


    一股寒颤自天灵盖往下一激灵。


    “我得到的消息，未必全部属实。你的眼睛可能会骗你，你的耳朵可能也会骗你，所以，文以裳，你要有你自己的辨别力。”


    他说完又像个长辈看晚辈那样，机械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让她想起了寒鸦柒对待郑南衣…


    “我知道的。”


    文以裳‘愣了一秒’，随即堆上如花似玉的笑。


    所以，寒鸦伍你就理直气壮选择不辨别，直接全部让她辨别？


    还是，故意给她增加难度？


    又或者是历练她的借口，


    把她教的疑神疑鬼，入了宫门后…就是他们落棋的时候？


    你们无锋，


    都是这样，搞人心态？


    云为衫，上官浅，郑南衣，到底是如何在无锋熬过来？


    “若是任务失败了。”文以裳小心翼翼开口道。她就想问问，如果失败了，如何接应她。


    “无锋不养废物。”寒鸦毫不留情道。


    就是不打算接应，她们连个低保都没有，这任职生存也太不安全了。


    【你一个细作身份，没有安全保障很正常。】


    “…你们培养我这么久，就不稍微…”文以裳想要讨价还价。


    “半年，很久吗？”


    “……”果真无情。


    要不是为了走正规途径入宫门，要不是为了到时候藏在暗处看看这背后兴风作浪的人究竟是谁，要不是为了看看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最危险的地方，


    要不是……


    最低级最容易被人舍弃的位置，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不努力，明明可以却还是故意拖延着，拖延到最后一刻。


    不然她现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着自己残血不会死的能力，直接耗死无锋上层所有人，干掉他们自己做老大。


    可是，现在还不能，现在做，太危险了，保不准不会被有心之人当枪使。


    整个无锋，谁都不能轻信。


    ~


    文以裳穿着不是很值钱的衣服，坐于月下城路边一个不起眼，又非常便宜，不费钱的茶摊儿上，小口小口的饮着茶。


    不喝的时候就闲下来玩着这捧在手里的茶碗。


    她本来是想要去下馆子的，但是寒鸦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路见不平，三脚猫功夫，又喜欢劫富济贫的江湖侠女。


    无父无母，行走江湖。


    那侠女不就更应该是一掷千金下馆子…反正她最后只能被迫屈服，但也没有完全屈服，搞到了一点小金库，还是值得高兴一下的。


    但寒鸦并不担心她会卷款潜逃，因为有半月之蝇，他们觉得她不敢卷款逃走。


    她怕个鬼。


    不是自己中一次半月之蝇，文以裳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真相呢。


    天知道文以裳在直接卷款潜逃和留下来之间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她都有点不太想参与那些纷争了。


    实在是害怕系统说她没有契约精神，给她来个大病直接原地送走。


    最重要的是，真的直接逃走了，无锋无影无踪，即便她不会被弄死，肯定会被缠的死去活来。


    相比于她反了无锋更危险。


    轱辘轱辘的马蹄声，碾压在平滑的道路上，越来越近。


    来了。


    文以裳并不着急，慢悠悠着喝着手里的茶，接下来等刺客出现就好了。


    半盏茶尽，她陡然回神，


    这声音，


    不太对。


    文以裳放下茶盏。


    朝来马蹄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骑在马背上，披着黑色披风，提着长枪的——宫尚角。


    宫尚角看起来虽然没有看着周围的行人，但他的余光却一直专注着周围的任何程度的风吹草动。


    周围凡起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


    而在后面跟在他后面的，是骑着马的华轻舟，华家小姐，一席红衣，腰间也配着一把剑。


    所谓的，药材，根本没有看见。


    一车都没有。


    怪不得马蹄声比一般的都要响一点，原来是他。


    文以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看见药材，是在她的预判之内。就算药材真的有，她也会觉得可能有假。


    只是，宫尚角怎么真的会来？


    难不成宫门的人知道了这一次劫药材之事？


    这让她如何大胆着去当着宫尚角的面，去接近华轻舟。而且也不知道宫尚角究竟会在此处多久。


    她小心着看着四周。


    周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无锋的人潜伏着。


    算了，习惯了。


    也不算是多出格的意外。


    他们一向那样，主打一个善变。


    还好她早就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慌不择路。


    花了钱的，总得喝完，不能浪费。


    文以裳心情平静的，淡淡饮着茶，心中开始细细捋了起来。


    撤退，还是不撤退？


    她不撤退吧。


    好不容易有了出来的机会，如果不接近华轻舟，下一次不知道任务对象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大好年华，要是让她去接近糟老头子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