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是小意思。


    “你打算出多少辛苦费？我们也要吃饭，不能白干活啊！”


    是吧！


    我挑眉看向老鬼。


    老鬼却撇开了脸。


    老妇人愣了。


    “咋还要辛苦费啊？这、这不是免费的吗？刚刚她……”老妇人指向门口离开的女人，“都没收钱。”


    “那能一样吗？她是病，动动嘴皮子的事，你这不一样啊！我们要去抓鬼，需要花钱准备东西的。”


    哦！我们给她家捉鬼，我们还要自己掏钱购买装备？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她请出马仙看事，那都是不能空手的。


    合着到我这儿，就想什么都不出，空手套白狼？


    我才不惯她们臭毛病。


    况且那鬼都出来三四个月了，也没有伤过人，看得出来应该不是恶灵。


    老妇人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呐呐的开口，“那、那得多多少费用？”


    “看你自身情况给，这是请仙礼，礼到便可。”


    多少随意。


    老鬼怕我狮子大开口，桌下，握住我的手，让我噤声。


    我翻了个大白眼，夺回手。


    他倒是会做好人。


    哼！


    老妇人闻言，立马明白，喜笑颜开地感谢。


    老鬼让对方稍等片刻，“我们准备些东西随你一起过去。”


    “好好好”老妇人更开心了。


    她以为还要等明天的，见老鬼说今晚就去。


    乐得合不拢嘴。


    老鬼拉着我进到里间炕屋，温柔地注视着我道：“娘子缺乏历练，这次娘子可以借机历练。”


    我真的特不想搭理他。


    但他的话也有道理，“我知道，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去。”


    “娘子大度”老鬼轻笑。


    拉着我的手，细细摩擦。


    “那是，谁像你那么小心眼。”我笑。


    早把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娘子多加小心些。”


    “知道了”


    我转身拿了乾坤袋，挑开门帘走了出不去。


    对老妇人道：“走了”


    “哎哎！好。”


    老妇人急忙起身跟上我。


    走到院门口，老鬼跟出来，站在堂屋门前嘱咐我：“万事小心，莫要大意。”


    我剜了眼老鬼。


    他咋那么会揭我短。


    不就是提醒我，我一时大意被黄皮子迷晕的事吗？


    我真特么谢谢他了。


    “你好啰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能不知道吗？”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


    出了大门。


    老妇人不是我们村的人，住在隔壁村，相隔二里地。


    她是步行走来的。


    瘸子杨送我们到村口便回去了。


    路上剩下老妇人跟我。


    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天，没话题聊。


    老妇人可不这样觉得。


    手里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我，“小姑娘慢点。”


    她追我比较吃力。


    气喘吁吁。


    待我放慢脚步，老妇人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儿追问老鬼的事。


    “那看病的姑娘真好看，她老家哪里的？家里几口人？多大了？有男朋友没？”


    我：…


    她们看人雌雄不分吗？


    老鬼确实长得过分好看了些。


    可他并没有特意掩饰他的喉结，嗓音跟衣着。


    她怎么看他是女人的？


    简直莫名其妙。


    “他没男朋友，倒是娶媳妇了。”


    我最老实了。


    向来实话实说。


    但别人就是觉得我的实话像谎话。


    不信我啊！


    老妇人就是，“仙姑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麻烦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一本正经的脸。


    能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谈话间，我跟老妇人来到她们村。


    她家住在村南，别人家距离河边最近也有三百米，只有老妇人家紧邻着河边。


    这条河横跨附近三四个村子。


    是这几个村子种植水稻的主要水源。


    等等！


    河边有人。


    我一把拦住老妇人，“你先回去。”


    “咋了？”老妇人眼神不好，并没有看到河边站的人。


    “河边有脏东西。”我故意吓唬她。


    老妇人闻言，顿时两腿开始发软。


    转身往家跑去，期间还摔了两个跟头，她都没敢吭声，生怕会引起河里女鬼注意。


    河边的人动了。


    燃起一簇火苗，像是在烧纸。


    我放出神识查探。


    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黄青青。


    她跑河边烧纸做什么？


    我疑问刚冒出来。


    只见河水中央开始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一颗湿漉漉的人头从水里钻了出来。


    是个女人，流着血泪，恨恨地盯着黄青青。


    “二嫂，劝你一句，死了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搞些小动作，没人能救你。”


    “滚！”


    黄青青自顾自地烧着纸，“二嫂你也别恨我，我黄家不欠你的。”


    “呸！黄青青，你不得好死。”


    黄青青面对恨不得咬死她的二嫂，笑得人畜无害，“何必呢二嫂，若你当初不同我二哥离婚，坏我黄家祖坟风水，我们还是一家人。”


    “你滚，你滚！”女鬼被气得眸子猩红。


    血泪不断涌出，“我恨你，恨你黄家每一个人，一群畜生不如的自私鬼。”


    “够了，我可不是来听你骂我的，你若不识好歹引来不该来的人，我会让你彻底消失。”


    黄青青突然变脸，手掐法印。


    很快形成一道禁锢符拍向女鬼。


    女鬼挣扎了两下，那符咒犹如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头顶。


    让她很快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


    我收回神识，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总是让我看到不该看的秘密。


    “嘿！无双”


    柳宗元突然跳出来拍了我一下。


    我下意识看向河边，捂住他的嘴蹲了下去。


    “唔！”


    “嘘！别出声。”


    迟了。


    黄青青已经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厉声呵斥，“谁在那边？滚出来。”


    我瞪了眼柳宗元。


    这小子太会坏事了。


    “我们不会滚，要不，你给我们做个示范？”


    我笑嘻嘻地从藏身处站起身。


    顺带踢了脚柳宗元。


    柳宗元全程都是懵逼脸。


    “又是你”黄青青眯了眯眼，脸上此时铁青一片，眼底暴戾之色根本压不住。


    “真是巧啊！”每次都撞见她做坏事。


    黄青青从她的斜挎小布包里摸出一把铜钱剑，暗暗掐着法诀准备攻击。


    我缓步走向河边。


    扫了眼被她打入水底的女鬼，冷笑道：“又害人呢？需要我帮忙不？”


    “我知道你身上有仙儿，但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她放出狠话。


    “放心，没钱赚我才不会管闲事，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咋没做牢呢？”


    按说香水工厂事件，她不可能逃脱法律制裁的。


    就算不是无期徒刑也该有牢狱之灾。


    黄青青不屑一笑，“坐牢？呵！谁有证据证明我收人魂魄了？而且，我也是被他们骗去的受害者呢！”


    我愣！


    靠！


    大意了，竟然让她逃过一劫。


    不过今天这一劫，就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么好运了？


    我在河边站定。


    看着黑漆漆的河面“啧啧”两声，“可怜的水鬼，是你二嫂吧！你可真狠。”


    “你懂个屁？”黄青青咒骂一句。


    突然朝我发动攻击，“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就下去陪她吧！”


    她可真狠。


    手里的铜钱剑被她刷得呼呼作响，带着势不可当的威力刺向我。


    我微微勾唇讥笑，轻飘飘从她头顶飞过，落在她身后。


    黄青青小脸肉眼可见地闪过惊愕。


    紧接着她双手合十，寄出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猛地甩出符纸。


    啪！


    柳宗元跳出来打落了符纸。


    黄青青法术被破，遭受反噬，差点喷血。


    她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充满怨毒。


    我无辜地眨眨眼。


    她干嘛那么恨我，我跟她又不熟，总共才见过三次面而已。


    有病吧她。


    “无双小心，这女人道术不纯。”


    “无耻，竟然找帮手。”黄青青啐我一口，骂道：“谁道术不纯？有眼无珠的畜生。”


    卧槽！


    柳宗元被骂了。


    他这暴躁脾气，“你这丑八怪骂谁畜生？”


    “谁认就是骂谁。”


    太气蛇了。


    柳宗元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纵身冲向对方就是一拳。


    砰！


    柳宗元被震飞了回来。


    一道黄色身影紧随其后，对着震飞的柳宗元又是一拳。


    我大惊，立即甩出光剑去打那道黄色身影。


    那道身影显然功夫不错。


    半空中一个拧身避开我的光剑。


    稳稳落回黄青青身边。


    “先是伤我族孙，又来伤我弟马的孙女，真是谢晋养的两条好狗。”


    是黄三太奶。


    这个老东西，敢伤柳宗元？


    我暗暗咬牙，扶着受伤的柳宗元退到河边柳树下，对骂回去，“谁是狗？你这老东西长得跟得蛆似的，还有脸骂别人是狗，你他妈的全族都是得蛆，只配活在茅坑里吃屎。”


    噗！


    柳宗元一个没忍住，笑喷出了一口瘀血。


    “无双，你骂得好恶心。”


    不过，他感觉很爽很痛快。


    尤其是黄三太奶那张老脸，跟调色板似的，一变再变，好笑至极。


    “闭嘴，无耻小辈，找死。”


    黄三太奶眸子里凝聚着寒意，扑身过来就要打我。


    柳宗元这二货，不顾自己受伤身体，拉开我迎了上去。


    “柳宗元”我大喊一声，刚要出手去救他。


    黄青青蹦出来拦下了我。


    她法力不如我，可我不如她手段多，又狠毒，比之前那个魔族的魔将军还阴毒。


    一时之间被黄青青给缠住了，无法分身去救柳宗元。


    柳宗元跟黄三太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他不是她对手，全程都是被吊打。


    我又气又急。


    当下心一横。


    光剑幻化成剑网，密密麻麻罩住黄青青，猛地一收。


    “啊！不要……”


    黄青青被吓得失声尖叫。


    漂亮的脸蛋一片煞白，再无之前的不屑跟嚣张。


    黄三太奶听到黄青青喊叫，丢下柳宗元向我一掌拍过来。


    我立即撤回对黄青青的剑网，旋身避开黄三太奶。


    这老东西却不放过我。


    下死手般一招接一招。


    我实战经验不多，被她逼得好一阵手忙脚乱。


    柳宗元不顾自身，从旁协助我骚扰黄三太奶，让她分心。


    哪知这老东西心狠手辣，转身致命一击打向柳宗元。


    “小心”我再次甩出光剑去阻止，却被黄三太奶给弹了开。


    霎时，我眼睁睁看着黄三太奶扭曲着五官准备击毙柳宗元，我瞳孔骤缩。


    “柳宗元”我急呼一声。


    眼泪“哗”地掉了下来。


    轰！


    毁天灭地的一声巨响。


    我瘫了，心脏在那一刻都短暂地停止了跳动。


    可下一秒。


    柳二爷抱着柳宗元从飞起来的尘土中，慢步走来。


    哈哈！


    我一抹眼泪，瞬间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跳起来迎了过去。


    “柳宗元，小元元他……”


    “死不了”柳二爷冷漠的三个字


    让我欣喜若狂。


    “无双，我、我能保护你了。”柳宗元难受又痛苦地扯动嘴角笑了笑。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让我不要担心他。


    但他那句话，让我破防了。


    看着狼狈的柳宗元。


    我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不能保护我。”呜呜！


    柳宗元嘴角动了动。


    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这是他对老鬼的承诺，要保护好她的。


    “三太奶，三太奶”


    黄青青害怕极了，抱着奄奄一息的三太奶，整个人都在颤抖。


    “自作自受。”柳二爷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敢对他的同族下死手，他没要她的命，都是对她的仁慈。


    回到家。


    老鬼似乎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柳宗元受伤，他一丝惊讶都没有。


    无比平静地帮柳宗元疗伤，配药。


    我看着忙碌的老鬼，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寒意。


    “老鬼，你，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会遇到黄青青跟黄三太奶？”


    说是问话，但我心里已经确定了。


    老鬼是知道的。


    我不过是想亲耳听到他承认。


    老鬼配好药，放进熬药的陶罐中，正准备起火。


    听到我的话，他背影明显僵了一瞬间。


    他转身看向我，“娘子想确认什么？确认为夫故意让他受伤？”


    我：！


    “你提醒一句，或许我们就避开了。”


    老鬼垂眸沉默了片刻后，转身继续生火。


    “一切自有定数，并非为夫开口阻止就能改变的。”


    有时候他也很无奈。


    知道的很多，却不能出手阻止。


    让他感觉很无力。


    “命中注定的劫难，若他逃过这一劫，那下次的劫数只怕会要他的命。”


    柳二爷两手环胸靠着门框。


    目光望着远方，神情淡漠。


    若我不看他，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无双……”


    柳宗元躺在堂屋东侧的客房，有气无力地喊我。


    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我心里怪愧疚的，听到他喊我，我赶紧进了屋。


    “你怎么样？”


    “我，想喝水。”他脸色苍白，唇色也淡得看不出之前的颜色。


    看着怪可怜的。


    我连忙给他倒了水。


    递给他，他却不伸手接，而是，“喂我”


    我：！


    行。


    怎么说都是为了救我嘛！


    我把水递到他唇边，他眯着眼睛又说，“扶我起来。”


    可以。


    我扶他坐起来，他身子故意一歪，靠进了我怀里。


    我愣了。


    好巧不巧，老鬼挑开门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