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怡手一抖,险些直接将零零丢出去。


    她低头，带着几分恍然看向怀里的零零：“你……叫他什么？”


    零零依旧朝裴恒伸着双手。


    抬头看了温子怡一眼，理直气壮：“爹啊！”


    说完，继续脸带期待的看向裴恒,再次甜甜开口重复：“爹~,抱！”


    裴恒：“……”


    裴恒沉凝了许久,


    抬头看向一脸满足的裴元，嘴唇动了又动：“……你教的？”


    裴元脸上带笑，在旁边坐了下来：“我这也是为你好。”


    说着,示意裴恒将一直举着手等他抱的零零从温子怡怀里接过来：“我乖孙女要你抱，你别一直让她等着。”


    裴恒没有动作。


    裴元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又看向零零。


    后者接收到他的意思，干脆自己手脚并用的朝着裴恒的怀里钻了过去。


    一边钻,一边自言自语：“唉,爹不就我，只能我去就爹。”


    “……”


    零零说着,不忘招呼温子怡：“怡怡,你别站的离我爹这么远。”


    “往前走一走,别不小心把我掉下去哦。”


    裴恒：“……”


    温子怡：“……”


    温子怡木着脸将她送到了“她爹”的跟前：“可以了吗。”


    零零麻溜开始换怀抱：“可以了可以了。”


    “……”


    裴恒心底无言,但还是抬手扶了一把,避免零零掉下去。


    裴元看在眼底,面上笑的得意。


    等着零零整个人钻进了裴恒的怀里,这才又看向了裴恒,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李武。”


    裴恒抱着在他怀里乱动的零零：“不记得。”


    裴元一噎，白了他一眼。


    也懒得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温子怡，同温子怡聊了起来。


    伸手指了指裴恒：“你知道,老夫一百七十五岁那年，捡到的他。”


    这开头。


    这是要回忆过去。


    温子怡自己给自己搬了个板凳在旁边坐了下来：“嗯嗯。”


    裴元眼带怀念的看了裴恒和他怀里的零零一眼：“那年他也就是零零这么大。”


    “这小子，当真是老夫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温子怡等着裴元接下来回忆过去的故事：“嗯嗯。”


    零零已经在裴恒的怀里瞪大了眼睛：“爹，你小时候这么可怜吗。”


    “祖父一把屎一把尿的喂……”


    裴恒：“……”


    裴恒回忆着过往温子怡的模样，抬手直接将零零的嘴巴捂了起来。


    零零：“唔唔唔？”


    裴恒抬眼看向裴元：“城外尽是异兽，您不去看？”


    裴元随意的摆了摆手：“老夫现在还背着通缉呢，不去不去。”


    说完，也不理会裴恒，继续看着温子怡，开口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年老夫的艰辛啊。”


    温子怡配合点头：“嗯嗯。”


    裴元：“……”


    裴元瞅了她一眼，继续往下：“后来他一百来岁的时候吧，终于能独挡一面了。”


    “可老夫劳碌命啊。”


    温子怡好奇：“……哦？”


    裴元：“这往后眼瞅着没老夫什么事情了，老夫就想啊，诶，这不是正正好可以帮忙带大他儿女不是。”


    温子怡看了看裴元，又看了看裴恒。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修真世界当中的长辈还是热衷于带孙子。


    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嗯。”


    裴元：“……”


    “你这丫头总是嗯嗯嗯嗯做什么。”


    温子怡换了应和的词：“那后来呢。”


    裴元又是一噎。


    但还是顺着继续往下：“后来？”


    “后来老夫那些老伙计的孙子孙女都死了好几茬了，老夫连孩子的影都没见到。”


    明显说到了生气的点，裴元指着裴恒给温子怡数落：“就我方才提到的李武。”


    “一百年前老夫被他拖累开始亡命天涯的时候，那还是个穿尿布的奶娃娃。”


    “都还没有现在的零零大。”


    “结果老夫这次去北境你猜怎么着。”


    温子怡看他：“怎么着。”


    裴元又瞪了旁边的裴恒一眼，愤愤道：“结果老夫这次去北境的时候，李武他的孙子都开始死第一茬了！”


    “……”


    裴元看起来确实生气。


    为了避免他更生气，温子怡安慰了一句：“那还是您好一些。”


    裴元身形一顿，看向她：“老夫好？好什么？”


    温子怡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裴恒：“主上他就不会让您体验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还一茬一茬的体验。”


    裴元顿住：“……？”


    带着迟疑看向温子怡：“……什么？”


    温子怡又重复了一遍：“您就幸运，没有像他们那样遇到不孝的后辈。”


    “主上他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让您体验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说完，看向裴元问道：“这样想来，是不是您要好一些。”


    裴元默：“……？”


    转头，又对上了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的裴恒和赞同点头的零零。


    裴恒对上了他的视线，还能点点头开口：“应该的。”


    “您不必放在心上。”


    裴元：“……”


    裴元看向面前的温子怡，皱眉：“老夫和你们说这么多，是这么个意思？”


    温子怡偏头，避了避他的视线。


    她知道裴元的意思，可裴恒是她现在的主上呀。


    裴元又转头看向裴恒。


    裴恒


    眼带肯定，点头：嗯。


    为避免裴元不理解[，顿了顿，又添了两个字：“是的。”


    裴元：“……”


    裴元喘出的气都粗了一些：“你们！”


    “哎哟！”


    “也就是老夫没有胡子，不然老夫的胡子都得被你们气的飞起来。”


    愤愤各自瞪了温子怡和裴恒一人一眼之后，裴元直接伸手将裴恒怀里的零零抢了过来，起身准备离开。


    “老夫和你们还能有话说？”


    “不成器的东西。”


    “好不容易遇到个女修，老夫还以为往后能有点盼头呢。”


    “结果两个一样，都是不成器的东西。”


    温子怡：“……？”


    过往不是只吐槽裴恒的吗。


    裴元抱着零零起身，似是猜到她心底想法一般，哼了一声：“说的就是你。”


    “走，零零，咱们不和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待在一起。”


    温子怡：“……”


    裴恒：“……”


    看着裴元带着怒气的背影，裴恒默了默，又问了一句：“您去哪里。”


    裴元头也不回：“去给我自己寻个老伴。”


    房间的门被重重的拉开：“你们还能指望的上？”


    “老夫瞧出来了，指望你们一个两个的，还不如靠老夫自己。”


    “砰——”的一声，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裴恒：“……”


    温子怡：“……”


    裴恒垂眸，和温子怡对视了一眼。


    默然片刻。


    裴恒平静开口：“不必忧心。”


    温子怡一愣：“……啊？”


    忧心什么。


    裴恒看了一眼被摔上的门，声线平稳：“他寻不到的。”


    温子怡：“……？？”


    ——


    裴元开心的回来，生气的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


    温子怡依然无所事事的待在裴恒的房间内。


    裴恒在闭目打坐，她在识海当中同零零确认她和裴元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零零才有回复。


    “我和祖父在城西呢，怡怡。”


    “这里异兽真的很多，而且看着比咱们当时打的那些凶多了。”


    温子怡听她提起异兽，问了一句银花城的情况：“城墙处的情况还好吗。”


    “嗯嗯。”零零给出肯定回答：“还好还好。”


    “祖父说，眼下先锋部队才来，城里这些修士没问题的。”


    “这些修士都站在阵法结界内动手呢，异兽暂时都还没能伤到他们。”


    温子怡点了点头：“那就好。”


    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师父呢，还在生气吗。”


    零零“嘿嘿”笑了两声：“没在生气，祖父忙着给我挑道侣呢。”


    温子怡眉头皱了皱：“


    ……？”


    闭目打坐当中的裴恒睁开眼：“……？？”


    不是去给自己找老伴。


    温子怡疑惑的看向裴恒。


    裴恒眉心微蹙，对上温子怡的视线⊿⊿[，薄唇动了动，开口说道：“他这是……”


    话不曾说完。


    识海当中未曾注意到这边突然沉默下来的零零又“嘿嘿嘿”笑了两声。


    继续说道：“祖父说，你和我爹两个太不成器了。”


    “他让我看看有没有瞧上的，可以先过去留一个定情信物。”


    温子怡：“……”


    裴恒：“……”


    温子怡欲言又止：“你真的在挑。”


    你忘记自己系统的身份了吗，零零。


    零零忘记了。


    她“嗯嗯”了两声，话语当中掩饰不住的开心：“真的啊。”


    “就刚刚这么一会儿，我都给出去十几份定情信物啦。”


    “祖父说了，等以后，他们这些人都给我当道侣。”


    温子怡：“……”


    裴恒：“……”


    零零：“好了好了，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不聊天啦。”


    “我这边有点忙哦。”


    “刚刚路过了一个我都忘记给他留定情信物了。”


    温子怡：“……”


    裴恒：“……”


    零零话落，就已经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


    温子怡坐在原处默然良久。


    而后，抬眼看向裴恒：


    “……主上。”


    裴恒视线落在她郑重其事的面上。


    温子怡皱眉沉思：“如果有一天……”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零零她真的带回来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道侣……”


    裴恒跟着皱了皱眉。


    思索着裴元在这件事情上面的不靠谱。


    然后就看到温子怡脸上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凝重，抬头望向自己认真开口询问：“我每一个都要给准备红封吗。”


    裴恒：“……？”


    温子怡看向裴恒，目光真诚：“那样我会穷死的，主上。”


    裴恒：“……”


    裴恒看着一脸认真的温子怡，当真是沉默了许久。


    良久之后。


    叹了一口气。


    抿唇开口：“无妨。”


    “我还有一些储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