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的夜视力可真够好的啊……


    没带流明石，没带其他照明，就凭借着地下水泽洞窟里那星星点点的荧光，他居然能看清对面几十米……不，也许有上百米远的地方有愚人众的帐篷。


    “很明显啊。你看，那里有一点金色的闪光。”


    达达利亚一只手操纵着风之翼转了个弯，另一只手指向前方低处。


    “那个就是愚人众帐篷顶上的金色纹饰，那种特别的形状，还有看不太清晰的蓝色底布，一看就是我们的营帐。”


    “我看不见。”


    我揉了揉眼，确信我无法分清楚他所指的究竟是正在发光的蘑菇，还是营帐的闪光。


    甚至就连刚才我依稀看到过的人影，现在也无法察觉了。


    “达达利亚，你夜视力一直那么好的吗？”


    “夜视力好？还行吧，我只是以前去过一些更加深邃黑暗的地方，可能……眼睛适应了当地的环境。”


    “对哦，你的眼睛没有高光，也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这我可不知道。哎呀，说到眼睛没有高光，他们有些人调侃我，说我因为眼睛没高光，看起来憨憨的。”


    “不，你是确实有点憨，和眼睛高光没有关系。”


    “胡三秀你这个璃月人……”看得出，达达利亚很想削我一顿，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有了别的发现。


    “嘘，你听到了吗，前面有人声。”


    空旷的地下矿洞之中，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先前我们飞行的地方附近有水流倾泻而下，瀑布的震响，甚至大过引爆炸药炸山的轰鸣，那里自然听不清什么细微的杂音。


    而当我和达达利亚飞到矿洞另一端，远离瀑布的方向时，噪音减小了许多，就连风之翼破开空气的滑翔声也变得足够清晰，这时，前方矿洞中的说话声，就变得格外清晰了。


    达达利亚示意我噤声以后，我也听到了，在遥远的矿洞彼岸，随着空气和岩石传过来的，有气无力的男人交谈声。


    那不是提瓦特大陆的通用语，也不是璃月的通用语或者任何方言。


    但显然，达达利亚认得这种语言——他只是听了两句，忽然就开口，朗声向前方的人喊了什么。


    对方的声音先是突然消失了，但很快，就给出了回复，那回复的音调依然有气无力，但多了几分惊喜和不可思议。


    好吧，我听不懂你们至冬人的语言，一点也听不懂，我只觉得相比璃月话，至冬的语音说起来真赶，一句话里似乎有几十上百个音符，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信息。


    “三秀姐，能给点个灯吗？他们需要照明，来核对我的身份。”


    “嗯……点在哪？”


    “就这。”


    说话间，达达利亚一拽我，我们已经落在了一片平地上，这里地上倒是还有一个小水潭，不过似乎是渗落的水滴形成的死水潭，落地时，我的鞋子迅速地被打湿了，黏黏糊糊的脚感算不上很舒服。


    这里是矿洞的更深处，从巨渊顶部漏下来的阳光，在此处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再加上此处的岩壁上方盘踞这一块巨大的紫黑色晶体，更是让光线几乎消失殆尽。


    普通人在此处行动，假如不携带外部光源的话，一定会因为睁眼瞎而四处受阻。


    即使是我，在这个深度也只能凭借元素视野而行动了。


    达达利亚则不然，他那双特殊的眼睛让他在此处前进时如履平地。


    我依照他的指示，在他所说的位置凝聚了一块巨大的夜泊石。


    夜泊石能够发出幽幽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地下，冷光虽然不会给人太好的感受，但总是好过睁眼瞎的。


    夜泊石光芒的照耀下，我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几个身影。


    那是四个愚人众士兵，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似乎曾经是个风拳前锋军，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水胖子，一个岩使和一个火铳。


    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装备残缺。风拳的风盾发生装置没有了，水胖子背上的发射器也不见，四个人里，只有岩使手里还抓着他的法杖。


    公子走上前去，带着一脸轻松的表情，与他们叽里咕噜地交谈了一番，我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喂，提瓦特又不是没有通用语！


    “达达利亚！”我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现在愚人众在璃月的任何行动，都必须要受到璃月方的监管，一旦璃月方认为你们有任何越轨的举动，将有权要求你们立刻终止行动。所以，请会用璃月人可以听懂的语言进行交流，我需要确保你们的言行可以被我记录。”


    “……”


    达达利亚耸耸肩，改用通用语向他面前的那几个愚人众士兵说道。


    “这是璃月方面与我们同行的工程师小姐，胡三秀，她不懂至冬话，所以要求我们必须使用通用语。”


    “你们刚才都交流了什么？”


    “没什么，我告诉他们我是前来回收第九连队的执行官，而他们，不，他告诉我，”


    公子指向那个风拳。


    “他是第九连队的临时连长，安东·梅利尼科夫，军衔是上士。”


    “真是意外，第九连队失联这么久，在矿洞深处居然还有活人幸存。”我感慨道。


    “恐怕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了，公子大人，胡三秀小姐。”


    安东上士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像是个干燥的漏风箱。


    “现在，第九连队已经只剩下我，达尼拉，提莫尔，拉多米尔和在卫生营地的……”


    “没有罗曼斯基，也没有卫生营地了。”一旁的岩使游击兵达尼拉冷声道。


    “抱歉，公子大人，我们都有些不在状态，现在急需补给品……我的意思是……任何的一点食物。”


    “啊……”


    我与公子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这就尴尬了。


    我一开始就没想着会被公子拽下来，再加上我也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吃饭，所以没有带行李，更别提食物。


    达达利亚？他那家伙体质和正常人相比也不太对劲，加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打架，平时就算不吃不喝打上三天三夜的架还会高呼过瘾，怎么可能让他随身带下来足够四个壮汉吃一餐的食物？


    最后，我摸遍全身空空如也，达达利亚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还没有过期的，刚拆封的水果硬糖，看起来是他前几天在璃月港逗小孩的时候买的，里面刚好还剩下四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