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绣衣使的体面

作品:《张昊

    洛阳城,


    还是像往日那样,随着日落月升,城内的喧嚣逐渐的归于安静,每家每户的灯火也逐一亮了起来。


    或许对于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来说,这一夜是他们一生中在平常不过的一夜,


    但在政治嗅觉敏感的达官显贵们的眼里,这一夜将决定大汉未来数十年的走向,更决定了这朝廷最好到底是听谁的。


    侯府的车辇,在三位小黄门的引领下,朝着皇宫行去。


    张侯爷一个人坐在车辇里,晃晃悠悠,闭目养神,时不时的还要将手伸进怀里,摸一摸兵器工坊为侯爷特制的软猬甲,


    其实这软猬甲早就制作好了,但因为穿起来不怎么舒服,所以非必要,张侯爷是不会穿的。


    但今日,


    一向惜命的张侯爷还是让黎悦从箱子里翻了出来,穿戴在身上,也算是多一层的防护。


    撩开车帘,李卫骑着马位于车辇旁边,前面和后面都有力士营黑甲骑士,总共五十骑,


    此时的赵云,


    也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着银甲,手持铁胆亮银枪,眼眸犀利的打望着四周。


    驾驶马车的是密侦司的春兰。


    不知为何,张侯爷的心中竟然有那么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氛围,在这样的心境和氛围烘托下,他不禁有那么一些感慨,


    他张昊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重生穿越到这里的后世之人,辛辛苦苦十年,打下了这样的基业,


    今日,


    为了天下,他张昊不惜自身安危,去闯龙潭虎穴。


    嗯,


    想到这里,


    张昊着实被自己感动到了,一边感慨万千,一边唏嘘着,最终还是他张昊扛下了所有。


    心中情绪一点燃,


    不禁张口唱道:


    “长路漫漫伴你闯……”


    夜幕下,


    空荡荡的东条三街,就他们一群人在夜行,配上侯爷半生不熟的唱腔,


    虽然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从气氛上来说,倒也搭配。


    车辇两旁的赵云和李卫对此并没有太意外,毕竟他们和侯爷相处的最久,对侯爷的脾性多少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侯爷时不时的喜欢搞这种调调。


    可正在驾车的春兰却有些纳闷儿,


    直娘贼,侯爷到底是侯爷,在如此紧张的气氛里,还能唱歌,


    也难怪李招娣对侯爷如此崇拜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就是在密侦司里都找不出这样洒脱的。


    张侯爷从一开始还能按照歌词来唱,越唱到后面,不知是不是忘了歌词,就只能瞎哼哼了,


    可能是张侯爷没有唱过瘾,


    清了清嗓子后,张侯爷再次开口唱道: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


    ……


    御街和东条三街的拐角处,二楼上,


    孟俞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看着面前坐着的颜良。


    “咱们这个武平侯啊,就是喜欢整些有的没的,大晚上的唱什么歌儿啊,也不怕扰民。”


    “你们绣衣使将我从死人堆里救下,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难道将军不想报仇么?”


    “我颜良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张昊的。”


    “好!”孟俞将肉汤放回了桌上,称赞道:“有将军这句话,他张昊今日必死无疑了!”


    颜良看向孟俞,眉头一挑道:“有赵云在,我近不了他的身。”


    孟俞微微一笑道:“不用将军去杀张昊,只要将军能将赵云纠缠住,在下自有办法要了他张昊的性命,


    毕竟,


    为了这一刻,


    我绣衣使可是准备了七年,


    七年啊,你知道这七年老夫是怎么过的么!”


    “颜某不想知道。”


    “咳咳咳……”孟俞。


    孟俞清了清嗓子,叹道:“这七年,等的就是今日。”


    “你有几成把握?”筷書閣


    “五成!”


    “……”颜良沉默了。


    “你觉得低了?”孟俞问道。


    “我是觉得高了,毕竟张昊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明面上只有五十骑黑甲骑士,可暗地里一定有密侦司的好手埋伏着,谁埋伏谁很难说啊。”


    孟俞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颜将军能看到这一层,不简单呐。”


    颜良嗤笑道:“简单的都死了。”


    孟俞咽了咽唾沫,咧嘴笑道:“没关系,今日死的人会很多,今日过后,咱们也能在下面和前辈们摆宴吃席。”


    颜良皱了皱眉,看向孟俞,不解道:“听你的意思,今晚成或不成,咱们都会没命?”


    “不然呢?”


    “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刺的是什么人,那是当朝丞相,战功赫赫,挟天子以令诸侯,行车骑将军事的武平侯啊!


    若行刺失败,自不必说,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可若武平侯真的死了,你以为咱们咱们就能活命么,


    不,


    上面必然会将我们推到台面上,来安抚武平侯麾下的将士,并且昭告天下……”


    说着,


    孟俞指了指自己,“行刺之人绣衣使余孽……”接着又指向颜良:“还有袁绍余党。”


    颜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孟俞,疑惑道:


    “颜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且与那张昊有血海深仇,就算死了,大不了在下面继续效忠袁公,可你又图什么呢?”


    孟俞抿嘴一笑道:


    “如今的大汉,早已不是先帝时的大汉了,但身为汉臣,还是得为大汉做些什么的,哪怕丢进水里,冒个泡也是好的。”


    “先生高义。”


    “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孟俞伸手摸了摸汤碗的边缘,还是很烫,又将手缩了回来,


    看着颜良,


    笑道:


    “总不能告诉将军,如今的绣衣使已经沦落成孤魂野鬼,只能借行刺他武平侯,才能让世人记起还有绣衣使这群大汉忠良吧。


    体面,


    绣衣使在大汉屹立三百年的体面,


    还是要有的。”


    ……


    东条三街两侧,屋檐上。


    无数身着夜行衣的蒙面死士,背负双刀,手持劲弩,腰挂箭袋,探出了头来,


    劲弩上的箭矢对准了武平侯的车辇和车辇前后的黑甲骑士。


    东条三街,


    街头,


    街尾,


    各出现了百名蒙面死士。


    他们穿有胸甲,劲弩在手,背上除了双刀以外还有一面藤条编制的圆盾。


    有条不紊的向武平侯的车辇移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