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p> “说。”</p> “洛亚死了。”</p> “……重复一遍你说的话。”</p> “洛亚遇刺，当场死亡。”</p> “……”</p> 特雷西斯挂断了通讯，在房间中来回踱步。</p> 想了想，又重新接通通讯。</p> “他有遗言吗？”</p> “‘杀死我的人不是萨卡兹。’”</p> “……继续观察现场。”</p> 再次挂断通讯，特雷西斯又命令卫兵拒绝任何人的接见申请，等待事情的发展。</p> 约三小时后，可以预见的骚乱声从四面八方响起。</p> “嘀嘀——”</p> 特雷西斯接通了一个通讯。</p> 两边互相聆听对方背景音中的嘈杂声——那是萨卡兹在沸腾。</p> 直到有一方打破了沉默。</p> “他成功了。”</p> 那面是一道女声，轻柔而哀婉。</p> 特雷西斯的语气依旧是古井无波：“到我们了。”</p> “是啊，到我们了。”</p> “你来，我走。”</p> “你深知我的缺点，特雷西斯……”</p> 她顿了顿，看向有些躁动的凯尔希，还有依旧平静的博士。</p> 最后，一只手轻抚过小兔子的脸颊，走出会议室，轻声道：</p> “阿米娅还不知道消息……帮我看好她，她还小。”</p> ——————</p> 陨星用水清洗着脸上的血污，不停地擦，不停地擦。</p> 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p> 老师血喷洒在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里里外外到处都是。</p> 为什么擦不干净呢？</p> 陨星调大水量，不行，再调大水量，还是不行，继续调大水量——已经调不大了。</p> “你**给我冲干净，你为什么不给我冲干净！”</p> 她拔出腰间的铳，对准水管。</p> 暴怒的青筋从额头上挑起，那沾满血液的脸此刻无比狰狞。</p> 痛苦的嘶吼从隔壁间传来。</p> 那双握住铳的手微微发抖，最后无力地垂下。</p> “你，为什么……为什么……”</p> “啊，啊……”</p> 三两下哀鸣，七八下捶地。</p> 泪水冲垮了提防，穿夹在扭曲的脸庞。</p> 她不断地痛号，不断地质问。</p> 可水龙头依旧“刷刷”得出水，给不了任何答案。</p> 陨星与邻间的明椒一起，成为了卡兹戴尔大学悲剧的一小部分。</p> 刺客已被处以极刑，剩下的残渣还在被继续变成更小的残渣。</p> 汹涌的人群无可制止。</p> 临光收回视线，落寞地瘫坐在走廊。</p> “我要走了。”</p> “嗯。”</p>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p> “嗯。”</p> “你……”</p> “嗯。”</p> “……”临光沉默着偏过视线，目光落在她的身上。</p> 就像个死物一般，机械式的回答与重复。</p> 她抱着双腿，垂下头，眼中没有神采。</p> 从容与温柔离去，只留下木然。</p> 闪灵好像和他一起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躯壳。</p> 手里沾染了早已凝固的血迹，提醒她帮凶的身份。</p> “……”</p> 在哨站，临光将当时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p> “我去找丽兹。”</p> “和我走吧……在第一哨所等你。”</p> 叹息一声，她转身快步离开。</p> 只留下闪灵，被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p> 猩红的血，缓缓伸出的手，还有那临终前耳边的低语。</p> 她出不来了，但却还有件事要去做。</p> ——————</p> 临光敲开了医务室的门，里面是慌乱的夜莺。</p> 轻轻关上门，丽兹神色紧张:</p> “外面怎么了，有人打进来了吗？”</p> “没有。”</p> “我出去看看，不要让其他人进来。”</p> 说罢，夜莺准备开门，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p> “不，丽兹，不。”</p> 临光摇了摇头。</p> 那红着的眼睛似乎在说明什么。</p> 夜莺愣了愣，双腿一软，后退两步，堪堪稳住了身子。</p> “外面，怎么了？”</p> “……”临光依旧沉默。</p> 好像答案呼之欲出了。</p> 呼吸变得困难，好像被勒住了脖子。</p> 丽兹缓缓走到临光跟前，乞求一个不一样的答案。</p> “外面……怎么了？”</p> “……”</p> 可沉默是唯一的答案。</p>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p> 夜莺转过身，脚步踉跄，朝药柜走去。</p> 还没走出几步就在临光的惊呼声中倒在地上，意识陷入黑暗。</p> 炎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p> 像前几天那样，蹲下盯着那盆凤尾兰看得出墠神。</p> 可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盆土，还有等待开花种子。</p> 结束吧。</p> 拔出背后的刀刃，向花盆斩去。</p> 凌厉的刀气掀起了些许泥土颗粒。</p> 它还在那里，完好无损。</p> 那把刀，迟迟不愿斩下。</p> ——————</p> 第四哨所处于开阔的原野。</p> 少了战火，这里也生出一些杂草，给气死沉沉的土地增加了一份生机。</p> w是最先发现的，还没有告诉洛亚。</p> 她正在布景。</p> 如果合照出现无趣的哨所，多多少少会破坏预想中的效果。</p> 认真摆弄了好久，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p> 背景有空落的平原和天空，还有高低起伏的丘陵。</p> 如果只有洛亚和自己就好了。</p> 但他肯定是想合照的，所以w只好安排多余的人员位置。</p> 洛亚和自己站在中间，然后是闪灵，临光，夜莺，还有讨厌的阴沉男，以及两个学生。</p> 做完这一切，忽然感觉卡兹戴尔好像也没有那么恶心了。</p> w满意地插了个牌子标注位置，随后准备返回。</p> 一道人影向她走来。</p> 今天到此为止是很充实的一天。</p> 如果闪灵没有来找她。</p> ——————</p> 1094年2月10日，卡兹戴尔大学校长，作家洛亚遇刺身亡。</p> 有的人哀痛惋惜，有的人幸灾乐祸。</p> 站在场的刺客全军覆没，以至于没人知道后续的消息。</p> 参加这次行动的哥伦比亚，乌萨斯，维多利亚三国举行了盛大的晚宴。</p> 卡兹戴尔的事情告一段落，胜利又一次降临，他们终于可以举杯庆祝，那些魔族佬会继续互相攻伐，打得彼此奄奄一息。</p> “萨卡兹的小丑被萨卡兹了结”，“为什么卡兹戴尔是恶魔的聚集地”……</p> 觥筹交错之间，一张张代表舆论的报纸传往各地。</p> 卡兹戴尔停战会议就此被推迟至2月15日，在此之前还有一场葬礼。</p> ——一场在遍地都是死亡的卡兹戴尔举行的，不可思议的，萨卡兹为萨卡兹举行的葬礼。</p> 卡兹戴尔的熊熊烈火在燃烧。</p> 如果萨卡兹的悲痛不能为人所感受和理解，被赤裸裸的嘲笑刺得遍体鳞伤。</p> ——那就燃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