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今天的曼城茶座洋溢着一股欢悦的氛围，不管是做那些枯燥的工作，还是进行自己并不擅长的交涉，她的嘴角都会露出清淡的笑容。


    给人一种栀子花开的感觉。


    “唔呀唔呀茶座，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午休这段时间，食堂的爱丽速子泡了一杯红茶，恰好遇到了同样刚刚给自己冲泡完咖啡的曼城茶座，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坐到她旁边。


    而曼城茶座也少见的没有排斥，反而兴致勃勃的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其实，昨天晚上，我做了个非常棒的梦。”


    “吼？”


    原来是被梦改变了心情啊，对茶座来说还真是稀奇。


    往红茶里不停投放红糖，爱丽速子打发时间的问道：“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捧着脸，曼城茶座说道：


    “我梦见了‘朋友’，带着她去各个地方，我们走在云端，踏上大海，然后坐在椅子上，说话，交心，抱在咳咳……我的意思是，待在一起。”


    尽量让自己无视茶座最后一句话，爱丽速子点点头。


    “听起来蛮正常的。”


    反正有‘朋友’小姐在的地方，基本就有曼城茶座，也正因为这点，爱丽速子想要背着茶座对‘朋友’做些什么，基本没可能。


    “不一样。”曼城茶座摇摇头，“我在梦里碰到了‘朋友’，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喝了口基本变成糖水的红茶，爱丽速子眯起眼睛。


    碰到了她？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物理意义上的碰到。


    以心理学来讲，梦境是大脑潜意识的欲望。


    在清醒的时候，欲望会被压制住，但是在沉睡中，脑部就无法受到强烈的控制，人类的欲望就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在大脑中。


    爱丽速子如此想着。


    也就是说，曼城茶座非常渴望触碰到‘朋友’。


    这点爱丽速子也能够理解。


    人类作为最喜欢触碰禁忌的物种之一，会做出不计其数违反理智的事情。


    像是‘朋友’，通过研究，爱丽速子发现，‘朋友’触碰到正常人类的身体时，触碰部位会出现不自然的透明，变成类似气凝胶的状态。


    她的身体会缺少透明部分的质量，与此同时，透明部分触碰到实体后，也会在短时间内穿透过去。


    目前爱丽速子还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不过她猜测，‘朋友’的身体在触碰到人类时会发生一系列物质转化，将原本的未知物质变成了类似电磁波的量子体。


    这样一来，她的身体就会处于存在与消失的状态间，从而出现不稳定的叠加态。


    等到夜晚，这种叠加态又会转换回来。


    虽然原理尚未搞清，不过爱丽速子推测，一旦这种状态扩散至全身，很有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结果。


    也就是‘幽灵’彻底变成了‘幽灵’，永远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无法被人看见。


    所以爱丽速子严肃的表示，人类对于‘朋友’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就像火无法进入水中，完全不能相融，‘朋友’也绝对不能触碰到‘人’。


    她会消失的。


    而这种关系对于曼城茶座来讲，已经能够称得上禁忌了。


    不只是茶座，对爱丽速子这个研究狂来说，同样也是不得了的禁忌，她可是想碰对方想得不行，恨不得让‘朋友’脱光站在面前，让她把每寸皮肤都研究个遍。


    然而不行，对方能不能同意是一码事，要是这个想法不小心被茶座知道，她的人生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背脊一阵发凉，爱丽速子清了清嗓子。


    “那对你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梦境。”


    “是吧，我觉得也是，非常不可思议。”曼城茶座捂着胸口，“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手上还留有‘朋友’的触感……”


    像是回味着那时的感觉，曼城茶座缓缓握住双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爱丽速子看着她。


    很明显，曼城茶座对‘朋友’的依赖感，已经超过了正常朋友该有的距离，达到了‘异样’的程度。


    她知道，曼城茶座与对方的关系已经保持已久，两人相处的时间有可能比茶座的父母更长。


    但也正因如此，爱丽速子才感到担心。


    感情越是亲密，越是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就像现在，爱丽速子还从未看过，茶座露出如此明显的感情波动。


    她的心态，正在潜移默化的进行着改变。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茶座，你不会要越过那条红线吧……”


    “嗯？”


    “啊不，没事。”爱丽速子连连摆手，小声念叨的话险些被茶座听到。


    不管怎么说，‘朋友’都是个未知生物，不对，说是生物并不准确，以现有的科学来讲，她的存在都未必称得上‘生命’。


    ‘幽灵’与‘亡魂’，爱丽速子不喜欢这种以物质外表进行命名的称呼，但目前并没有更适合的词语形容对方。


    身为人类，一旦跨过那条红线，与未知存在产生深入联系的结果是什么。


    爱丽速子不知道。


    但用她的话说，风险太高，容易摧毁整个实验项目。


    当然如果茶座坚持的话，爱丽速子也不会强行阻止。


    因为她也对这种‘结果’非常好奇。


    “欲望，真的是促进人类进化必不可少的一环，不如说，就是有了欲望，人类、还有赛马娘才能发展至今。”


    胜负欲、求知欲、占有欲、情欲、食欲、乐欲……


    无数的欲望推动着世界。


    “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越是贪婪，得到的东西越多。”


    “你在说什么啊……”完全没有跟上爱丽速子的思维，曼城茶座疑惑的眨着眼。


    “没什么。”


    爱丽速子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如果害怕结果不符合预期，从而放弃整个实验的话，根本就不配称为研究者。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梦中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却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


    “没准茶座，我也在期待着，两道灵魂相互接触后，不可思议的瞬间。”


    将红茶一饮而尽，补充完糖分的爱丽速子站起身，准备回到研究室。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曼城茶座捧着咖啡。


    灵魂的接触吗……


    如果真有那种机会的话，阻碍她与‘朋友’的最后一道墙壁也消失不见。


    那个时候也许……


    曼城茶座想到了自己与‘朋友’十指相扣时的样子。


    两个人的双腿相互交叠，身体缓缓靠近，那张与自己并无二致的脸，牢牢吸引着茶座的视线。


    她们仿佛要融为一体，全身散发出阵阵暖意。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顿时脸上一阵火热，手指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里面的咖啡洒出来几滴。


    啊，糟糕……


    掏着口袋，想要擦拭桌子上的咖啡渍，就在此时，已经有人将手帕盖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