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号施令，也不需要开口交流，一切都像早已决定好般顺息自然，在同一时刻，两人起步开跑。


    说起来，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话，全世界最难偷走的东西，并非价值连城的宝石，也并非掷地万斤的器械。


    而是那隐藏在脑中，无形无质的思维。


    知识与技能。


    不管多么严密的保险箱，也没有大脑这般，不给外人半点窥探的机会。


    所以少女觉得，比起那些随时有可能失去的外在之物，能力本身，更加重要。


    她不会拒绝任何能给自己带来提升的机会。


    而且，她也理解绿草的想法。


    身为赛马娘，从踏入赛场，再到离开，除了如同昙花一现般，弥留下来的记忆外，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曾经自己留下的脚印，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暗淡。


    而绿草，不希望是如此的结果。


    在这片望不见尽头的辽阔赛场，并非只有离开和遗忘，两个选项。


    她选择了第三条路。


    将自己的跑法流传下去。


    她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更多的人记得，曾经有一名柔弱的少女，靠着坚强的意志，踏足在这片草地上。


    对于绿草来说，教授自己，比起指导后辈，应该更像是精神的传承。


    让一个灵魂，寄托在另一个灵魂上……


    嘭！


    脚掌触及地面，泥土上下翻飞。


    夜晚潮湿，空气冰凉。


    这场对局没有终点，也不需要终点，只是绿草在那里毫无保留的展现自我，而少女负责全盘接收。


    奔跑的伎俩，比赛的争斗。


    不需要，这些全都不需要，再度思考胜负一事，反而是对这场比赛的亵渎。


    正巧今夜的星空异常明亮，少女的状态也正处绝佳。


    看来能够记住，比过去更多的东西……


    在保持着相对平缓的速度，前进几百米后，绿草逐渐进入状态。


    哪怕这些曾经称霸赛场的强者，也没办法做到随时随地开启领域。


    她们需要预热，让身体和大脑保持高度活跃，甚至需要让当时的状态维持在最佳，才有可能进入那般状态。


    为了配合绿草的步调，少女一直倾听着后方的脚步。


    那一声声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步伐，简直就是精雕细琢数年才能完成的绝美艺术品。


    模仿、完善与超越，可能是少女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后，上天赋予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她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像个普通人那样，安静平和的度过一生。


    同样也可以选择将其利用到极致，创造一片惊心动魄的历程。


    而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少女……从骨子里就讨厌毫无特点的平凡日子，她从未后悔过，自己所作出的选择。


    酝酿着气力，缓慢加速，身后的绿草也紧贴身后，不偏不倚的紧跟上来。


    绿草的‘领域’，难道与上次有所不同吗？


    那股毫无征兆出现在身后的强烈压迫感。


    亦或者，那根本算不上领域呢……


    少女倒是体验过，完全集中的状态。


    可是在比赛结束后，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种感觉。


    就像是强烈的电流穿过身体，仅仅有转息不到的时间。


    是自己的主观意识，将时间延长。


    所以领域的本质为何物，少女也难以说清。


    不过，想必接下来，绿草会给出答案。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获得如此真切的感受。


    就连成田白仁，小栗帽等人，都没有踏足过的极致境界。


    听着富有节奏的声响，少女想要继续提高速度，进入赛场的加速环节。


    就在此时，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女猛的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侧后方划过了脸颊。


    嚓——


    脸上出现一道伤口。


    血液缓缓流出……


    怎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脑引爆，面颊传了一股火辣辣的痛楚，少女摸向自己的脸。


    光滑柔软，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液。


    没有？


    也对……


    她本来也不存在那种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少女的身体却在清晰无比的告诉自己，‘你受伤了，你的血液正在流出身体，你的体力正在降低……’


    这是……幻痛？


    在不存在的位置，感觉到痛楚。


    为什么？


    忽的，少女意识到了，这可能是绿草产生的领域。


    她的气势，正在向外蔓延。


    就在少女准备迎接对方的下次进攻后，一阵凛冽的强风从旁穿过。


    只听见一道强烈的风声，少女眯起眼睛，速度不减的穿过这片强风带。


    紧随其后的是——


    静。


    周围无比安静。


    在夜空的照耀下，只有她一个人，在训练场上沉默的奔跑着。


    回响在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凌厉的气势，犹如融化的冰块掉入水中，从未出现般。


    绿草……不见了？


    微微偏过头，少女观察着。


    看不见。


    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人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幽灵，没可能忽然消失。


    就算是离开了训练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女茫然了，就在她准备停下脚步寻找对方的踪迹时，一把锋锐无比的匕首，‘噗呲’一下刺穿了她的胸膛，明晃晃的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幽寒光。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冲头颅。


    她的手中握着那把匕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毫无杀气，不含感情的看着自己。


    绿草……


    她就在身体的正后方，视线看不见的死角！


    近乎是本能般，少女的脚掌重重踏在地面，气势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


    野兽利爪拍碎了匕首。


    可即便如此，那股剧烈的痛楚仍然无法从脑海中消除。


    捂着胸口，少女停下脚步，好像溺入水中的伤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已经被冷汗浸透。


    抚摸着受伤的位置，上面并没有刀口，也没有血液。


    和刚才一样，是对方无比强烈的气势，带给她近乎真实的错觉。


    不对，那真的能叫气势吗？


    完全感觉不到。


    等到再次出现，已经握着贯穿敌人的匕首。


    在少女停下脚步后，绿草缓缓来到她旁边。


    这是为了对付丸善斯基，而磨练出的技艺。


    专属于绿草的，‘暗杀者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