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堪称‘怪物’级别的赛马娘后，周日宁静的情绪也随之调动起来。


    曾经她只能在茶座面前奔跑，如今无法被观察到的幽灵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们视野后，她也不甘寂寞。


    既然是比赛，还是如此重要的比赛，她必须在所有人眼前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是周日宁静迈向现实世界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等到兴奋劲过去后，周日宁静开始注重起实际问题。


    牧轩作为新手，对于跑步姿势一窍不通。


    如果是晚上比赛还好，不管用多么奇葩的方法，哪怕两条腿扎进地里，就这么向前怼，凭借超乎寻常的速度也能轻松超越其他马娘。


    但比赛是白天，星光被太阳覆盖，没办法从中获得能量，也就意味着如果进行漫无目的的消耗，会对灵体造成极大负担。


    在本就活人的时间，生者的朝气弥漫于世，幽灵身处下风地位。


    外加跑步中有被其他马娘触碰的可能，身体会被灵魂的烈火灼烧，未必坚持到跑完，灵体就已经被磨损殆尽了。


    等到冲过终点的时候，只剩下半透明的几缕残魂，如此凄惨的模样，完全不符合周日宁静的获胜之道，同样也不符合牧轩对于‘帅气’的概念。


    她们需要的是完美的胜利，一场强大、华丽、让人心潮澎湃，忘乎所以的胜利！


    所以周日宁静要训练牧轩，让她记住跑步的动作和要领。


    “这样？”


    牧轩摆动着手臂，展示给周日宁静。


    “不对，幅度还要再大点。”周日宁静抬高她的手臂，“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感觉吗？”


    “在地上游。”


    “没错，你现在使用的并非是双腿，而是人鱼的尾巴，地面就是大海，而你在用尾巴拍打着水面，让草地推着你前进。”


    “拍打着水面……”牧轩在脑袋里奋力想象那样的场景。


    她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通过训练提升肉体，增加力量和耐力，身体素质从开始便是固定好的。牧轩所欠缺的是知识与经验。


    作为赛马娘，只经历过与茶座的比赛，样本太少，如果是正式比赛的话，情况将会复杂很多。


    哪怕身为‘朋友’，周日宁静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茶座还远远称不上强大，她需要成长，还需要经历漫长的培养……


    牧轩也明白，她在聚精会神的记忆着。


    过往的经历虽然没有让牧轩达到理想的成就，却意外的培养出了一项特殊能力。


    学习和模仿。


    模仿对方的神态、姿势、动作。他有着不好的习惯，紧张的时候说不清话，但就是如此致命的缺点，却被牧轩完美的规避掉了。


    他将自己模仿成其他人，影视剧里的人，现实里的人，动画里的人，不管是谁都好，只需要让他看着对方的行为举止，一段时间后就能做出大差不差的动作，说出类似的话。


    “是这样吗？”牧轩控制着摆幅。


    看不见周日宁静跑步时的模样，极大增加了学习难度。


    镜子前刻意摆出来的姿势又没有跑步时的自然感，及其生硬。


    如果能像成田白仁那样，有录像就好了，让她看上一段时间，亦或者进入那晚的状态，让周日宁静短时间出现在视线中。


    “就是这样，保持着频率，冲上赛道——”


    做好起跑姿势，牧轩压低身体，迈开双腿。


    现在正值深夜，学园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回到寝室，进入睡梦，整个训练场充斥着雾气弥漫的朦胧感，乳白色的灯光铺洒着纯质的面纱，草地上踩踏的泥土纷飞。


    越是到午夜，牧轩的情绪越是昂扬，仿佛此刻才是清晨，趁着身体补满时，她们要练习动作姿势。


    习惯是刻在灵魂里的，经过千篇一律的训练，奔跑的动作会成为本能，无需刻意记住，一旦站在赛场上，身体也会自然而然摆出相应姿势。


    正如周日宁静那般，仿佛为奔跑而生。


    说起来周日宁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天生就是马娘幽灵，还是说她跟自己一样，是在死后化作幽灵的……


    这个问题被牧轩埋在心里，不准备问出，就像周日宁静从没有对她的身份刨根问底，她也同样如此，只需要知道，二者的灵魂紧紧贴在一次，彼此互为半身，这就足够了。


    就在牧轩在周日宁静的指挥下，不断调整跑步姿势时，她忽然在身后拉住牧轩的衣袖，开口说道：“有人。”


    人？


    不是游荡在街角，碍人视线的鬼魂，而是与幽冥幻界格格不入，拥有血肉之躯的人。


    在训练场的灯光照耀下，坚韧如宝石般的璀璨紫瞳看向自己。


    洁白如月牙般的挑染在额头前晃动着，长长的棕色头发随风摇曳。


    那挺拔的身躯，没人会不认得。


    正是特雷森的学生会长，名震全国的‘皇帝’，鲁道夫象征。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已经过了深夜，学生们早就回到宿舍了。


    操场上连个活人都没有，她这名退役马娘过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一时兴起跑几圈吧。


    星光照耀下，牧轩停在原地，与鲁道夫静静对视着。


    “本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沉着，语气里满是君临天下的气势。


    广阔而僻静的训练场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马娘，她站在那里，不动自威。


    心灵与身体一样强大。


    是位名副其实的强者。


    “几天前开始，学生会就不停接到举报，说有一名身穿黑衣的马娘在学园里穿梭，没有制服，也没有训练员徽章，抱着怀疑念头过去询问的人，也会被对方巧妙逃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向漆黑的少女说道。


    “对方是校外人员，企图在学园里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


    她直言不讳。


    夜空下，那双宛如琥珀般的金色双目，散发出幽暗而醒目的光亮，透过长长的刘海，笔直注视着自己。


    “如果想要参观学校，请到工作室办理正规手续，学校会派人带你进行参观。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到理事长办公室，寻求帮助。但是……”


    鲁道夫的声音一顿，“如果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私自闯入学校，使用场地，那么就是对特雷森规章制度的践踏，是蔑视整个特雷森的行为，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顿时她的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她的眼神，她的动作，正如世人献上的外号般。


    充满了无可撼动的威严。


    “报上你的名字。”鲁道夫向黑色少女靠近，“说出你的目的。”


    就在鲁道夫等着她的答复时，训练场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动般，长风呼啸。


    现在是夜晚。


    无数灵魂被生者的火焰照耀着。


    它们离开了场地。


    凉风席卷，黑色长袍上下翻飞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在鲁道夫质疑的目光下，那名少女缓缓转过身。


    “哈哈……”


    她发出无所畏惧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