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女俩躺在床上。


    “娘亲，我为什么叫小之啊？”元小之看了眼满是窟窿眼的屋顶，歪头看向一旁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元又青。


    她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


    而元又青听到她的问题，脸色一暗，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就在元小之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元又青声音干哑的开口，“是你爹取的。”


    之，用作代词时，常代指人或者事情，相当于他/它...


    元小之猜想，她的出生一定是不受父亲待见，所以才得了这么个随便的名字。


    只是，这位父亲现在何处呢？为什么元又青自己带着她住在这双河村呢？


    而且，她还从了母姓。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可是还没问出口...


    外面突然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砸在屋顶上，声音特别响。


    雨滴还从屋顶的窟窿漏下来，直接落在了被子上。


    “娘，下雨了！”元小之猛的站起来，将被子拉到没有水滴下来的地方。


    这雨来得突然，母女俩一点准备也没有。


    家里能用上的锅碗瓢盆都用上了，但还是有好些个窟窿眼在滴雨。


    没办法，她们只能在一个干燥的角落，抱着被子将就着。


    元小之没心没肺的，听着雨滴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元又青给她掖好被角，然后慈爱的看着她。


    回想起她刚才问的问题，元又青陷入沉思。


    许久许久后，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然后靠着元小之的脑袋闭目养神。


    早晨，元小之是在一阵热情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她还睡在那个角落里，但是被子裹得很紧。


    屋里站着一个婶子，正仰着头和什么人在说话。


    她抬头一看，透过屋顶上的窟窿眼，看到上面的一个人影。


    “小之醒了啊。”那婶子侧头对着元小之笑了笑，然后继续和屋顶上的人说话，“哎，对，这里铺厚实点。”


    上面的人听她的安排，在一个窟窿上铺了一层稻草。


    元小之从被窝里出来，套上外面的麻布外衣。


    “婶子好。”她朝婶子打招呼。


    “哎。”婶子应了声。


    元小之跑出屋子，和准备进屋的元又青撞了个满怀。


    “娘亲。”元小之退了两步。


    元又青的手腕上挎着一个小竹篮，小竹篮里放着两只鸡蛋，“慢着点，差点把鸡蛋撞了。”


    “今天有鸡蛋吃？”元小之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吃到鸡蛋而这么高兴。


    没办法，穿过来这几天，吃的都是米粥和野菜，她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了。


    元又青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不可以。”


    元小之失望的长大嘴巴，眼睛盯着竹篮里的鸡蛋。


    元又青的手在鸡蛋上轻触，“这两个鸡蛋一会儿给卫大叔带回去给小桃吃。”


    “卫大叔和婶子昨天帮娘收稻子，今天又来帮娘补房顶，总要谢谢他们，对不对？”


    元小之点头，“嗯，对。”


    元又青说得有道理，能接二连三的帮衬着她们孤儿寡母，说明这卫大叔和婶子是好人。


    她们母女受了人家恩惠，也不能觉得理所当然。


    “等我们家鸡再下蛋，娘就给小之做油煎蛋吃，好不好？”


    “好。”元小之喜滋滋的应着，忍不住的舔了舔唇。


    她去厨房洗漱，然后到锅里盛了温着的米粥，往粥碗里夹了点野菜，然后捧着碗到院子里蹲着吃。


    身后，元又青正和卫婶子拉扯。


    “我不要。”卫婶子摆手，不肯接元又青递来的鸡蛋。


    “卫嫂子，这鸡蛋是我给小桃的，不是给你们的。”元又青坚持要给她。


    “哎呀，不用。”卫婶子推辞着，“我家里也养了鸡，能下蛋。”


    “你家的是你家的，这是我给小桃的，你要不收，那以后你们也别帮衬我们母女了。”


    “你...”卫婶子为难了，“你怎么这么犟呢？不过举手之劳的事罢了。”


    “嫂子你就收着吧，我们母女日后说不得还要多麻烦你们呢。”元又青趁着卫婶子不备，将鸡蛋塞到她的衣兜里。


    卫婶子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元小之喝完了粥，把粥碗送回厨房，然后在厨房里找了个小竹篮。


    她要给那些白菜间苗，也就是把长得比较娇弱的菜苗拔出来。


    拔出来的苗虽然娇弱，但是也能吃，不能浪费了。


    拎着竹篮来到院子里的菜地，蹲下，麻溜的开始间苗。


    细的，矮的，叶片少的，全都拔了出来。


    “哎呀，舒服多了。”白菜摇了摇腰身，伸展菜叶，畅快的呼吸着，“小姑娘，多谢你啊。”


    和卫婶子说完话的元又青看到她的动作，蹬蹬的就跑来了。


    “小之，你在做什么呢？”她很着急，但是声音还是那么细软，“这菜苗好不容易长大了，你怎么就给拔了？”


    “想吃菜了？可这些还没长大，还不能吃呢。”


    元小之头也没抬，“娘亲，这些菜苗长得太密了。”


    “长密点种得才多啊。”卫婶子好奇的走过来，接了她的话，“种得多，才吃得久啊。”


    “可是，种得这么密，它们长不大啊。”元小之这才回头看她们。


    元又青和卫婶子都愣住了。


    “长得大啊。”元又青不确定的看向卫婶子。


    她是被...小之她爹送到这里来以后才学着种地的，不管种什么，她都是...囫囵个的把种子撒下去，然后浇水、施肥...等着收成就行了。


    卫婶子点点头，“长得大啊，能长到这么大呢。”


    她对着元小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是两指粗，手掌高。


    元小之站起来，也冲着她比划了下，“把这些小苗拔了，种得稀一点，可以长到这么大。”


    两个碗口吃，四个手掌高。


    “能，能长这么大吗？”卫婶子惊讶的瞪大眼睛，“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白菜。”


    卫婶子看向元又青，元又青也摇头，“没见过。”


    “哎，小之，你见过这么大的白菜？”卫婶子低头问道。


    元小之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婶子，我没见过，我就是，我就是梦到过。”


    “我梦到这些白菜跟我说，它们住的地方太挤了，挤得它们都长不大了...”


    她偷偷的瞄着元又青和卫婶子，也不知道这样说，她们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