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周嫂，看见三人，十分热情。


    “快，快进来！老周，黎连长他们来了——”


    厨房里走出一黝黑个矮的汉子，瞧见黎耀轩，忙丢下围裙，擦了擦手握过去。


    “黎连长，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囡囡。我家这口子，就是个老糊涂！唉，还好有你在，要不然，我可能真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周说得老泪纵横。


    黎耀轩拍拍他，“都是一个大院的，应该的。”


    老周泪目。


    周嫂望着黎耀轩脖子上，还未痊愈的血痕，难为情道：“黎连长，先前是我不对，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对不起。”


    “事出有因，周嫂，你不必道歉。”


    黎耀轩跟着将梁春娇推到二人面前，颇为自豪说：“这次囡囡能获救，都是春娇的功劳，你们更应该感谢她。”


    “她、她能救人？！”老周脸上全是错愕。


    整个军区大院，谁不知道他黎耀轩的媳妇儿，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害人精，她不找茬就不错了，根本没人指望她会救人。


    同样诧异的还有梁春娇，她没想到黎耀轩居然会当众夸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周嫂作为当事人，对梁春娇改观最大，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难堪，忙推了自家男人一把。


    “人家怎么就不能救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懂不懂，妹子，你别搭理他，他就是个粗人。走，咱俩进屋，嫂子给你和壮妞儿冲麦乳精喝。”


    麦乳精这东西，梁春娇只听幼儿园里上年纪的老师提过，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味道，兴奋点头，跟着周嫂进屋。


    “奇了...”


    老周望着她们亲昵背影，心里直嘀咕。


    他媳妇儿前几天，还骂这梁春娇不会做人呢，咋一眨眼，就和她亲如姐妹了？


    屋里，梁春娇和黎萌排排坐，眨巴着大眼，等周嫂给她们冲麦乳精喝。


    麦乳精属于这个年代的高奢品，一罐要四十多块，相当于普通工人近两个月的工资。


    一般家庭是舍不得买的。


    “来，趁热喝，热得更香。”


    两人接过周嫂递来的土黄色搪瓷杯。


    梁春娇望着杯里咖啡色的液体，好奇地问：“周嫂，麦乳精不是淡黄色的么？”


    “这是巧克力味儿的。”


    周嫂有意显摆，笑说：“是老周托人从沪市买来的。哎呀，我跟你说，这巧克力味的可难抢了，若不是老周认识的人厉害，买都买不来。”


    梁春娇一心都在麦乳精上，没听出她话里的得意，端起搪瓷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麦乳精入口丝滑细腻，还带着些巧克力与麦子的香甜，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梁春娇发出满足喟叹。


    低头看女儿，却见她喝得小心翼翼，半天下不去一口。


    梁春娇看出黎萌是舍不得喝，回头望着自己这杯，舔了舔唇，跟着递到她手边。


    “宝贝，这杯也给你。”


    黎萌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大大的。


    她看着梁春娇微笑的脸，想了想，摇头道：“妈妈怀了宝宝，奶奶说，妈妈要吃有营养的东西。”


    说着，将手里的搪瓷杯放回桌上。


    “壮妞儿不喝，都留给妈妈喝。”


    梁春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摸着黎萌软趴趴的头发，鼻间发酸，暗骂原身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连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都能痛下毒手。


    一旁的周嫂听见梁春娇怀孕，想起昨日她奋不顾身救女儿，和自己推搡的画面，愈发愧疚。


    她将那大半罐麦乳精取下，放到二人面前。


    “妹子，这罐麦乳精，你拿回去喝。”


    梁春娇忙摆手，“周嫂，这太贵重了，我不要，你留着给囡囡喝吧。”


    周嫂见她不像以往那般，捡了便宜立马抱着不松手，心中好感顿生。


    “如果没有你，我家囡囡命都没了，与之相比，这一罐麦乳精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你还怀着孕，是该喝些有营养的东西，你就别推辞了，收下吧。”


    这话，被屋外吸烟归来的黎耀轩和老周听见。


    “对，弟妹，你拿回去喝。”老周扬手。


    梁春娇看向黎耀轩，见他不反对，点头收下。


    吃罢饭，梁春娇带着黎萌，帮周嫂洗碗。


    客厅里，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提到梁春娇和黎萌被困旧屋一事，老周说：“我后来检查过，那门窗，确实被人钉了钉子。黎连长，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黎耀轩蹙起眉。


    “哎，我没别的意思啊，不过你训人确实太严厉了，我听不少新兵诉苦，尤其是几个小地方来的，都在背后骂你呢。”


    黎耀轩垂下眼，低声道：“老周，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查，还有，别和春娇提，她刚怀孕，我怕她多想。”


    老周点头，掏出散花正要点，下秒又被黎耀轩夺走。


    “出去吸。”


    黎耀轩望向厨房。


    老周看过去，瞧见梁春娇身影，突然诶唷一下。


    “行啊，咱们铁汉子黎连长，也学会疼媳妇儿了诶！”


    黎耀轩咳了一声，板正着脸说：“什么疼不疼的，孕妇不能闻烟味，这是常识。”


    “哎呀，你说是，就是呗。”老周叼着烟笑。


    二人起身出去。


    厨房里，两个女人洗罢手，走回客厅。


    周嫂见屋里少了俩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出去抽烟了，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又道：


    “对了，我听院里人说，供销社进了不少好货，正巧明天我要去买面粉，妹子，一块儿去瞧瞧？”


    梁春娇对这个年代好奇的不得了，当即点头。


    “成，那明早十点，楼下见。”周嫂开心。


    两人说完，又唠了会儿家常。


    左等右等，等到黎萌都趴在梁春娇腿上睡熟了，抽烟的男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