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雾失 05

作品:《雾失玫瑰

    门外的人有些石化。


    刚才见到贺明漓的时候石化了一回,现在是第二回。


    傅清聿平时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就是严谨的类似于老干部,不过今天的形象显然有些颠覆。


    不过能混到这个位置的,基本上都是人精。很快就都齐齐反应过来,纷纷打起了招呼:“太太好!”


    贺明漓刚才也被他的那句话惊到了,主要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娴熟,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般。虽然这确实也是事实,但是你进入角色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这会儿,她更加机械化地一扯唇,简单打了下招呼后便打算消失。


    别说是夏特助,就连她都还没有习惯。


    公司的人一一进了屋中。


    傅清聿却是不大着急,他跟着贺明漓走去一边。


    夫妻俩这副模样多少有些亲昵,像是有什么需要背着外人的悄悄话要说。


    员工们看似在做别的,实则注意力也在悄悄往这边落。


    今天来的助理不止夏特助,还有几个总裁办的。他们压低声音同夏特助说:


    “你上次还说是妹妹?”


    “夏助你这消息不够到位呀。”


    夏特助绷紧了脸。


    知道傅总对贺小姐特殊,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特殊。


    更没想到一转眼就成了太太。


    傅清聿扣住了要跑的人,低眸看她:“跑什么?”


    贺明漓:“你都没跟我说有人要来。”


    他轻咳一声,“刚才在开会,他们临时过来,忘了告诉你。”


    贺明漓瞥瞥他。不过一想,他也是独居惯了,一时间忘记自己也住进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勉强地说:“好吧。”


    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所以会有些别扭。


    傅清聿随口安抚道:“没事,都是公司的人,迟早要见的。”


    可是。


    他公司的人。


    她为什么迟早要见。


    他好像,早就做好了要带她去见周围所有人的准备。


    对上他的眸光时,她心中微动,竟是下意识退避。


    是她还没进角色,也没适应角色,是她走得太慢。


    在他的对比下,贺明漓狠狠反思了下自己。


    她推推他,示意他快点去忙,不用管她。


    傅清聿交代说:“待会可以准备下,可能要去傅家一趟。”


    贺明漓猝然抬眸,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语调淡淡:“猜的。”


    即使是猜,他猜的也和别人猜的不一样。别人猜的话可以考虑信不信,他猜的话,那就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贺明漓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儿媳的身份上门,也是第一次见家长。


    她的紧张全写在了脸上,如在等待一份参考答案一样巴巴地看着他。


    傅清聿


    提了提唇。


    终于好心道:“就是跟我们算一下账。大概两家人都会在。”


    他们算账就好了,还要叫上他和她。


    那算的当然就是他们俩的账。


    贺明漓蹙紧眉,反对道:“那不行,你身上伤还没好呢,待会傅伯伯再打你一顿怎么办。”


    傅清聿低眸凝着她,眸光微动。


    学会护人了。


    “放心,没事。大概下午就会来电要我们回去趟,你可以先准备下。”他提前告知她,避免再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手忙脚乱地做准备。


    傅清聿和那群员工一起进了书房。


    她的视线跟在他的背影上。


    过了几秒,才挪回视线。


    ……


    他们在书房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


    这次傅清聿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起岸这边也要有所准备。


    如果傅襄同那边发怒,这边随时要准备好应对,确保不受影响。


    而这个准备,已经提前做了有半个月,所以大家不算慌乱。


    这些事情,外界不知,以为这一个两个决定下得容易,实则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起岸的员工离开前,还与贺明漓道别。他们很自然,只有贺明漓不习惯。


    虽然他们面色严肃,没有一点端倪,但她总觉得他们心里已经发了一万条弹幕。


    她这还是第一次做“老板娘”,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她想,应该慢慢就会习惯的。直到变得和他一样老练。


    她还在回忆自己刚刚的表现有没有端倪,一抬眼,傅清聿倚在书房门边正闲适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有多生涩,他就有多熟稔。


    这眼神,就像是学霸看学渣的眼神。


    贺明漓皱皱眉,感觉有被他嘲笑到。面颊控制不住地红起,她撇撇嘴:“看什么看……”


    傅清聿不置可否。


    还好,他还算做个人,没有再当面嘲笑一下她刚才答题的样子,只是一勾唇,懒懒道:“傅太太,方便帮我上个药么?”


    “你——”


    “我帮你习惯下。防止外面别人这样叫你的时候,你反应不过来。”


    “……”


    贺明漓嘟嘟囔囔地跟着他回房间。


    想到自己昨晚悄悄进来过,她与他报备了这件事:“傅清聿,昨晚我怕你发烧,进来过一趟。”


    毕竟是进人家的房间,还未经人家允许,还是个异性,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嗯。”


    他一如既往的淡然。


    就在贺明漓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撩起眼看来:“那今晚还来吗?”


    “啊?”


    她愣了下,旋即点点头:“……那,来吧?”


    傅清念也没告诉她医生有没有说过受伤多久后才算是安全期。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危险?


    那她就再来看一眼


    ?


    傅清聿漆黑的眼眸锁在她身上,道了声:“那你要不要。”


    “??_[(”


    “干脆就在这里睡?”他补上半句。


    “嗯?”


    “这样你醒来的时候看一眼,没事就接着睡。也比较方便。”


    他收回与她对视的视线,去找药。


    可能因为伤重,动作有些迟缓僵硬。


    虽然贺明漓觉得他的提议有点道理,但是又感觉没那么有道理。


    她多跑几趟也不是问题,她会定个闹钟,爬起来、走过来看一眼,然后再回去接着睡。下半夜不放心还是再来一趟……


    想着想着,贺明漓迷惑了,确实好麻烦。


    她蹙了下眉。


    傅清聿没有看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他找出药,准备起身之际,听见后面犹犹豫豫的一声:“那我在这住两晚盯一盯?”


    两天过后,应该就过了危险期了吧?应该就没事了吧?


    “嗯,”他貌似也觉得赞同,轻点了下头,“我觉得可以。”


    “喔……”


    贺明漓想了想,同他说:“喂,傅清聿。”


    “嗯。”


    “看我对你多好呀,你得记着点,平时少欺负人。”


    他的嘴角似有一道笑意掠过。


    “你讲点道理吧,平日里到底谁欺负谁。”


    贺明漓:“?”


    “你欺负我啊,这还用问吗?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吗?”她不敢置信地问。


    他要么用话怼住她,要么用智商碾压她。她生无可恋那么多次,这友谊的小船还没翻已经算是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好吗!


    看看她多以德报怨,他受个伤,她照顾得这么细致周到。


    世界上还有谁比她贺小漓人更好的。


    傅清聿动作顿了下,将药递给她,狭长的眼眸亦是轻眯。


    倒也可以和她说道说道,掰扯掰扯。


    他却道:“行,记着了,下次少欺负。”


    贺明漓满意了,只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她心情也好,等他脱完衣服后仔仔细细地给他上药。


    上的时候,视线偶尔会旁落。上完后,神思走得更加远。


    即使有这些伤,也不难看出他原先的背部的线条一定很漂亮。结实有力,流畅凌厉。


    也足以见得他其他地方的身材一定也很好。


    他的运动可比她多多了。


    也难怪……


    电话响起,她心思胡乱地收起,去将他的手机递给他。


    ——如他刚才所料,傅襄同的电话准时来到。


    贺明漓听见他嗓音淡淡地应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便起身,一边动作矜贵地扣着扣子,一边同她说:“走吧,去傅家。”


    贺明漓脸都皱起。


    “你保证,傅伯伯不会把我也一起打……”


    “不会。他没有打过傅


    清念。”


    “可我不是傅清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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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聿脚步一顿。他朝她看去一眼,嗓音轻落:“没有差别。你和清念一样。”


    都是喊傅襄同“爸爸”。


    儿媳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女儿。所以,她自然也就和傅清念是一样的。


    慢慢地顺着他的脑回路拐过来弯……贺明漓轻轻咬住唇。


    耳根又有点烫。


    她自动消音。


    ……


    抵达傅家时,傅宅里果然有很多人。


    贺家诸多长辈,连贺明漓几年没见过的长辈都来了。更遑论傅家。


    而此刻,两个家族全在一起。


    见她下车后微微一顿,傅清聿正好走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贺明漓微愣。


    而他牵住她的手逐渐握紧。


    动作有力。


    莫名的安下了人浮于半空中的心。


    贺明漓轻眨了下眼,同他一起走进去。


    也很莫名的,没有刚才一下车面对这么大阵仗时的紧张。


    傅清聿行至诸位长辈面前。


    傅襄同沉着张脸,面色始终黑沉。他的视线从他和她身上一一巡过,又掠过他们交握的手上,最终仍是沉声与傅清聿道:“跪下。”


    傅清聿没有多言,阖了下眼,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贺明漓下意识握住他即将松开她的手,她往回一拉,摇摇头:“傅伯伯,他受的伤很重,还在流血和发炎,不能再罚了……”


    她看上去好像没有太大的力量,有些柔弱。


    偏偏对上傅襄同的这两句话,铿锵有力,全然没有退让之意,很是坚决。


    傅襄同拧起眉。


    贺明漓将他的手握得很紧,一点松开之意都没有,也不想让他再去跪。


    眸光亦是坚定地迎视上傅襄同。!